111 自作孽(一)

“不用了,我歇着幾日就沒事了。”吳氏攔住他,淡淡的回了一句。緊接着還咳嗽了幾聲,林志平急忙拍着她的後背:“你還說沒事,我這就去給你請大夫過來。”萬一拖着嚴重了,那就不得了。“不用了,我真的沒事,就是心口覺得悶,歇着就好了。”吳氏緊緊的抓住林志平不讓他離開。

林冬嫺正好進來端碗筷,朝吳氏眨眨眼,撇撇嘴:“爹,娘這是被奶奶氣的,要是我們走了,娘怎麼照顧她?”這話說的是,林志平還擔心他們不在家,趙氏想什麼法子欺負吳氏。就算吳氏對他再冷清,還是他媳婦,不是。這娘倆想什麼心思,他大概猜的到。

母女倆對視一眼,沒吱聲,就等着他開口。林志平反握住吳氏的手:“倩影,你放心,我會把娘一起帶走,你就在家好好歇着。”悠悠睡着了,他說的聲音有些小,不過吳氏還是聽清楚了。林冬嫺微微笑道:“爹,我就知道你對娘最好了,你快去跟奶奶說一聲,讓她收拾東西跟我們一起走。”

這就催促林志平快去,吳氏擔心道:“要不然還是算了,就讓娘留下來,我來照顧她。”“不行,你還要照顧悠悠,別累壞了身子。”林志平連忙搖搖頭,他和林冬嫺不在家,指不定趙氏怎麼爲難吳氏,這婆媳倆怕是要鬧出大麻煩來。他還是趁早把趙氏帶回去就是了。

“冬嫺,你說你奶奶願意走嗎?”吳氏皺眉道,這樣真的有用嗎?林冬嫺神秘的笑笑:“娘,你放心,絕對有用。”趙氏絕對不會留下來照顧悠悠和吳氏,輕拍她的手背,讓她安心,等着林志平的好消息。趙氏瞪着大眼睛:“老三,你說什麼,讓我天天做飯給你媳婦和那個外人吃,我不要!”

“娘,這也是沒辦法,誰讓倩影不能下牀,就辛苦你了。”林志平愧疚道,在門口偷聽的林冬嫺笑彎了眉毛,看這次趙氏跟不跟他們回去。想她也不會願意留下來一天三頓燒飯給吳氏吃,伺候她的。

趙氏拍拍大腿:“哎呀,你說老三,我都來你家快十天了,還有些想你爹和你大哥他們,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回去吧!”等林志平他們農忙結束,她再跟着過來就是了。

料到趙氏會這樣說,林志平心裡高興,可嘴上還犯嘀咕:“娘,你就留在鎮上,正好能幫忙照顧倩影和悠悠。”趙氏立馬冷下臉:“老三,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就去收拾東西跟你們一起回去。”不等他開口,趙氏就轉身去櫃子面前收拾衣裳。林冬嫺輕拍吳氏的手背:“娘,這下好了,奶奶跟我們一起離開,我就不用她在家裡折騰。悠悠就麻煩你照顧了,真是不好意思。”

“冬嫺,你這丫頭什麼麻煩不麻煩,反正我正好也要吃飯,就順帶多做一些,沒什麼。說起來,娘還要謝謝你想辦法讓你奶奶離開,要不然我跟她待在一起,怕是難過了。之前你不是說他娘找到了,怎麼不見她過來?”吳氏早就想問她,告訴林志平找到悠悠他娘,可這三天了,人影都沒一個,該不會忽悠他們。

趕着要回去,林冬嫺就簡單的說了一遍。聽得吳氏不由的皺眉:“冬嫺,哪有那麼狠心的娘,連孩子都不顧,不過,你說她不要孩子,一個婦道人家能去哪?”說起來吳氏真的心疼悠悠,可憐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還在念着悠悠能回來。“娘,你一定要瞞着悠悠,完全不能讓他知道。”

林冬嫺不放心的叮囑,吳氏笑着答應了。林志平駕着牛車,帶着趙氏和林冬嫺趕回清平村去農忙。一路上,趙氏連正眼都不瞧林冬嫺,她則是閉上眼睛,閉目養神。看着這丫頭倔強的樣子,趙氏就火冒三丈,這次絕對不能輕饒了她。到了村頭,趙氏笑眯眯的跟那些婦人打招呼,看到人羣中還有王氏,她別提多舒心。

王氏唾棄了一聲:“我呸,她好好意思去林志平家,還沒丟夠臉,上次當着多少人的面被他家的林冬嫺打着三個耳光。這下子,他們家有錢了,就忙迎上去,真是恬不知恥!”說完就拉着劉嬋回去了,看到林冬嫺回來,她別提多高興了,想着過會去她家看看。

王氏想想村裡那些婦人對苗氏別提多奉承,花蕊那丫頭要嫁到鎮上去過好日子,神氣什麼。她跟劉明旺說過了,在鎮上也給劉嬋找門親事,一定要把花蕊給比不下去,不能讓苗氏猖狂到她頭上來。趙氏趾高氣揚的走進屋,正眼都不看林清和一眼。

“你等等,我有話跟你說。”林清和見她要進屋,連忙叫住她。趙氏回過身撇撇嘴:“有什麼話等會再說,我纔剛回來,要歇會。”憤怒的看了他一眼,纔剛回來,就不能讓她耳根清淨清淨,就喜歡找麻煩。要不是在鎮上要照顧吳氏還有悠悠,她才賴得回來。

既然她回來了,那就過會再說,林清和搖搖頭看着她回屋了。林冬嫺見林志平安置好牛車就拿着鐮刀去田裡割稻子,“爹,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說實話她還沒看過,想跟着去看看。

林志平擺擺手:“你就給我做飯就行了,這農活你可幹不來,我先走了。”戴着一個頭巾,拿着鐮刀就走了。等林志平把田裡的稻子割好了放着太陽曬曬,他才能安生的歇息。林冬嫺笑着端上飯菜,本來吳氏要回來做飯給他吃,擔心他又要幹活,又要忙着做飯,忙不過來。

她想着反正她在鎮上閒着沒事,另外還有春玉跟着吳氏學習刺繡,不能半途而廢,耽誤了不是。索性她跟吳氏說了,讓她跟着林志平回來。“爹,下午你就在家好好歇着,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田裡翻稻子。”三畝多地的稻子都割好放在田裡,這幾天太陽不錯,明天要翻過來曬曬,把水分給曬了。

回頭把稻子弄到場上,只要曬幾天就好了。要不然潮溼的稻子難曬,說不定再過些天就有雨,得搶在沒雨之前把稻子弄進家。本來林冬嫺不明白,不是割好稻子就能弄回來放在家裡,結果這才知曉,稻子要曬乾了才能放在家裡,要不然很容易發黴。況且不幹的稻子,官府不會收。

拿出去賣,更是低廉的價錢。見林志平沒吱聲,就默認了,姑娘家做些粗活也沒什麼,不是天天做就行了。再說也能瞭解生活的不容易,多好。林清和的話剛說完,趙氏就拍着桌子:“我不同意,憑什麼給老三家,那是我們給妙兒的陪嫁。”林清和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不知道好歹,竟然要把給林志妙陪嫁的五畝地給林志平家。

“你有什麼不同意,你去鎮上一趟,花了他們家多少錢,妙兒又不回來種地,怎麼就不能給老三家。”林清和立馬反駁道,他都問過林志平了,就趙氏去,能有什麼好事,不鬧出些幺蛾子纔怪。還有林冬嫺這丫頭來看過他幾次,他一問,這丫頭就竹筒倒豆子,什麼都說了。

“是不是老三找你抱怨我去他們家花錢了,還有林冬嫺那個丫頭,我就知道沒安什麼好心眼。反正我就是不答應,你說了不算。”趙氏咬着牙,在心裡罵着林志平和林冬嫺父女倆,在林清和麪前告狀。“你不同意也沒用,反正我都答應老三了。”林清和挺直胸膛,斬釘截鐵的說道。

趙氏越發來氣了,“林清和,你現在算什麼,都不跟我商量一聲,就私自做主把妙兒陪嫁的田地給老三家。且不說妙兒會生氣,就是被老大老二他們知曉,也會說我們不公平。林清和,你太偏心了,老三家給你什麼好處,你處處向着他們。”說着還衝到林清和麪前,準備跟他動手。

林清和朝她翻了翻白眼:“行了,別鬧了,妙兒不會反對。還有老大老二,你就更別擔心,他們能說什麼,這是我們的田地,他們管不着。你說你去老三家住那麼多天,怎麼好意思說的出這種話,要是被老三聽到了,我看下次你還好意思去他們家住!”

“林清和,我怎麼就不好意思去住了,我住我兒子家那是理所當然,就應該。我告訴你,五畝地絕對不能給老三家,我不答應,你跟他說了不算,我說了算。”趙氏擲地有聲的吼道,看着她這副模樣,林清和忍不住伸手給了她一個耳光,老兩口就這樣打起來。

很快就把林志文和花氏還有林志平驚動了,一家人都到林清和屋裡。林清和這次完全沒有讓着趙氏,對她沒有絲毫的留情面。這些年被趙氏欺壓的在村裡人面前擡不起頭來,不知多難受。這次正好一併撒出來,所以他就額頭上有幾條紅印子,被趙氏用手指抓的。

至於趙氏那就更加可怕了,一張臉腫大的林冬嫺都認不出來,披頭散髮的樣子讓她一直低頭憋着笑。“老大、老二、老三,你們都來了,你們瞧瞧這個死老頭子把我打成什麼樣子了。我跟他過了半輩子,到頭來就這樣對我,根本不把我當人看,你們說這日子怎麼過的下去,我沒臉見人了,不活了,不活了。”

趙氏乾脆癱坐在地上,嗷嗷的叫嚷起來。林志文三兄弟面面相覷,今個怎麼了,平日不都是她欺負林清和,怎麼就變了?花氏低頭抿嘴笑,趙氏,你也有今日,誰讓你之前猖狂的不把林清和放在眼裡,人都是有限度,這不,就把林清和逼的狗急跳牆,眼下趙氏這副落魄的模樣,在她眼裡看來那是自作自受。

林清和看三個兒子誰都沒作聲,就知道他們心裡都巴不得他教訓趙氏一通,花氏和林冬嫺就跟別說了,她們更加不會幫趙氏說話,可見她平日對人都刻薄。“正好你們三兄弟都在,妙兒出嫁時我給的五畝地,我思前想後還是給老三家,妙兒不會有意見的。老三,明天你就去把田裡的稻子割了吧!”

他剛說完,花氏就立馬擡起頭:“爹,覺兒他爹也是你兒子,你這未免太偏心了,還有二弟,都是你的兒子。”林清和公然護着林志平,太過分了。有三個兒子,怎麼着也要一碗水端平,不是!林志文趕忙拉扯她的衣袖,瞪了她一眼,然後微微笑道:“爹,你別聽她胡說,這是你的田地,你決定給誰就給誰,我沒有意見。”

把花氏氣的仰倒,他到底知不知道,她這都是爲了他好,到頭來還不落好。趙氏當下就指着林志文罵了一通,不知好歹的東西,真沒出息。林志武看了林清和一眼:“爹,我覺得大嫂說的對,這太不公平了,我和大哥都是你的兒子,憑什麼把這五畝地都給三弟家。

再說三弟家都搬到鎮上去過好日子,哪裡還把這五畝地看在眼裡,爹,我勸你就別討好三弟,還是把這五畝地給我家。”回頭他把五畝地給賣了,還能當做賭本,把輸了的錢都給贏回來,多好。

瞧他那副焦急的模樣,林清和憤恨的拍着桌子:“我還沒死,這個家輪不到你們做主,我說給誰就給誰!要是不同意,有本事就滾出這個家!”說完還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趙氏,言下之意還有她了。趙氏立馬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林清和,你這個老不死的,我跟你拼了。”

上來就掐着林清和的脖子不肯撒手,使勁全身的力氣。當然林志文見狀要上前阻攔趙氏,不過被花氏死命的拉住,還用眼神示意他別管閒事。當然林志武更加不會上前幫助林清和,剛纔他說的話要多難聽就多難聽。有好東西就給老三家,有本事讓老三去幫他啊!

林志平當然義不容辭的上前去幫林清和,可剛踏出一步就被林志武攔住,剛纔花氏給他使眼色,不能讓林志平幫着林清和,現在大家都撕破臉皮,沒必要對林清和客氣。看來他們都是站在趙氏這一邊,林志平憤怒道:“二哥,你快撒手,你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娘欺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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