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趙氏發瘋(二)

“三弟,你說你昨天讓軒兒他們回去做什麼,要不然我們也不用辛辛苦苦的走路,做牛車多舒服。”一大早他還沒睡醒呢,林志武沮喪着臉。林志平沒理睬他,跟他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老二,你就少說兩句,快點走路,待會娘回頭看到我們跟她相差那麼遠,又要發脾氣,你就別惹着她不高興了。”林志文作爲兄長,理直氣壯的教訓他。

林志武撇着嘴:“大哥,我就知道你向着三弟,行了,我一個人說不過你們,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他們倆合起火來對付他,他就閉嘴了。說起來,林志武心裡還有些發憷,林冬嫺可警告過他,不要去鎮上,金老闆的人會在鎮口盯着他,他可還欠下好幾百兩銀子的賭債。

但是他又不能跟趙氏他們說,說了也是白說,何苦要自討無趣。這不大大方方的跟着趙氏進了鎮,發覺沒人找他,是不是林冬嫺這丫頭騙他,害的他在老家窩了那麼長時間。一定是這樣,林志武的心裡對林冬嫺充滿了怨恨,這個死丫頭,回頭見到她一定要罵她幾句。

早上醒來王婆子的左眼皮直跳,今天怕是有什麼不吉祥的事,她本想去李府一趟,這不,因爲這,就準備一天不出門,待在家裡,不就可以無災了嗎?她怎麼都沒想到,恰恰因爲她在家,災禍纔會找上門來。林志文剛伸出手準備敲門,只見趙氏用力的就把門給踢開,三兄弟面面相覷,看來趙氏的火氣不小。

緊隨她身後進屋了,只聽趙氏直嚷嚷:“王婆子,王婆子,你給我出來,給我出來,快出來。”王婆子正躺在牀上閉上眼休息,聽到如此刺耳的聲音,當下心生不快,這是誰那麼掃興攪了她的好興致。

不緊不慢的穿好衣裳,姍姍來遲的走到趙氏等人的面前,嘲諷的笑笑:“我當是哪條狗大清早不識趣的汪汪直叫,原來是你呀!”說着還掩面笑笑,更加讓趙氏生氣,衝到她面前:“你罵誰是狗呢?”“哎吆,你瞧瞧,問問你的兒子們,哪知耳朵聽到我罵你是狗,你可別對號入座,行不行?”

王婆子的興致被她擾亂了,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林志文拉着趙氏一把:“娘,正事要緊。”這一說到讓趙氏緩過神來,對,正事要緊,不能跟王婆子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你之前騙我說給冬嫺好的好婆家,爲何妙兒嫁的竟是一個癡傻之人,你這不是禍害她,讓她後半輩子痛苦不堪!”

趙氏氣勢洶洶的伸手罵道,王婆子輕描淡寫的擡擡眼皮,坐下後才慢慢道:“當時你收下了我的錢財,可沒問清楚,如今他們拜過天地,結爲夫妻了,你再來找我,是不是太遲了些?”林志武嚷嚷道:“我如花似玉的妹妹被你嫁給了傻子,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雖說林志妙對他這個二哥不太親近,但好歹是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況且趙氏還在,要是不幫着說話,指不定招惹她不高興,回頭沒人給他做飯吃。聽到他說話,王婆子款款的起身走到林志武面前,調侃道:“如花似玉的妹妹,虧你說的出口,你那妹妹不僅嫁過人,還小產過,能嫁給李管家的兒子做妻,那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們還在這說三道四,行了,我今天沒空跟你們囉嗦,既然拿了我的錢財,就趕快給我滾出去。”

省的她看着心煩,王婆子對着他們母子四人下逐客令。趙氏拿起地上的掃帚對着王婆子:“我們不會離開,除非你帶我們去見妙兒!”看來他們誠心來鬧事,王婆子強壓着心頭的怒火,“我好心好意勸你們離開,你們非但不聽還要挾我,是不是?”

“王婆子,你別說那麼多廢話,反正我家妙兒一個好姑娘憑什麼要嫁給一個傻子過一輩子,你這不是害了她嗎?不行,你一定要帶我們去見妙兒,我不能眼睜睜的看她這樣過一輩子。”趙氏氣的牙癢癢,早知道當初就把林冬嫺嫁過去,不是好了嗎?當着林志平的面,她沒說出口。

王婆子噗嗤一聲笑出來:“不好意思,已經晚了,要是找你女兒,你自己去田府,我也沒攔着你。還有你別不知足,都收了錢,現在纔想起來問女婿是誰,是不是不合時宜,我勸你,還是趁早回去算了。”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她纔好言相勸。林志文遞給林志平一個眼神,示意他幫忙說句話。你說林志平能說什麼,能跟他們一起來,已經算可以的了。要不是林志妙代替林冬嫺出嫁,這門親事就落到她頭上。只要一想到趙氏因爲貪財,因爲應下這門親事,就滿肚子的怨恨。

“王婆子,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帶不帶我們去見妙兒?”趙氏冷着臉,王婆子面沉如水:“已經說過了,我不可能帶你們去田府,要去自己去!對了,記得多帶些錢財,也要看李管家會不會答應?”林志武聽着王婆子的話,心裡直打鼓,看樣子林志妙都跟傻子拜堂成親,看來沒希望再把她給帶回去。

“娘,要不然我們就回去吧!”輕輕的拉扯趙氏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逞強了。趙氏氣惱的推了他一把:“那可是你親妹妹,你就眼睜睜的看她嫁給一個傻子,後半輩子可怎麼過!老二,你太讓我失望了。”老大和老三都沒吱聲,看樣子他們跟老二一條心,不願意幫她,那就只能她想辦法。

趁着王婆子沒注意,趙氏直接衝到她身邊,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你到底帶不帶我去見妙兒?”林志妙的親事是她牽線搭橋,要是她不陪着一起去,他們估計進不了田府,更加見不了林志妙。王婆子看着身後的林志平等人:“你們都不管管這個瘋婆子,由着她欺負我,快救我啊!”

“娘,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別這樣,快鬆手。”林志文上前勸道,林志武還坐在地上不起身,誰讓趙氏不知好歹推了他。林志平依舊站着沒動,抿着嘴不吭聲。趙氏早就沒了理智,原以爲兄弟三人跟她一起到鎮上,那是什麼都聽她,向着她,現在可倒好,沒人聽她的話。

“不用你假惺惺的,你們三兄弟都給我滾,我一個人也能把妙兒帶回去!”趙氏對他們失望透頂,生兒子有什麼用,關鍵時刻,沒人幫着她。林志文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趙氏把王婆子給掐死,到時候他們就受苦了,萬一鬧到官府去,趙氏免不了要有牢獄之災。

“老二、老三,你們別愣着,快過來把娘拉開。”林志文對着兄弟倆吼道,三兄弟費勁九牛二虎之禮才把王婆子從趙氏手中救下。“好你個趙氏,我定要去官府告你,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想要蓄意殺人。”王婆子要不是因爲有林志平攔着她,早就上前揪着趙氏的頭髮,用力的抽她的耳光。

林志文和林志武拉着趙氏,不讓她上前。“王婆子,你害得我女兒後半輩子痛苦不堪,我殺你也不能泄憤。別以爲官府會護着你,我呸,快帶我去見妙兒。”趙氏使勁的揮舞着雙手,試圖掙脫兄弟倆的束縛。“王婆子,我娘只是太過激動,你別放在心上,我們這就把她帶走。”林志平主動給她示弱,這話還差不多。

“趙氏,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害的你女兒後半輩子痛苦不堪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誰讓你貪財,收了我的錢。”王婆子面露諷刺之意,冷冷的笑道。早就錢貨兩清,這個時候來找她,真是笑話。還是林家老三懂得分寸,王婆子笑着擡眼看看他。

林志文兄弟倆使勁的把趙氏拉走,誰知趙氏跟瘋了似的,對着誰就是亂咬,又開始指責起林志平的不是來。林志平見狀,不能忍受,他還是回家去,省的在這裡看到趙氏心煩。

“三弟,三弟,你別走啊,三弟。”林志文眼見林志平轉身離開,焦急的喊住他,依舊沒能挽留下他。林志平終究還是走了,趙氏不屑的哼哼:“老大,你別喊他,讓他走,走得遠遠的。王婆子,你快把妙兒還給我。”真是晦氣,一大早做樣品直跳,怕就是趙氏來觸黴頭。

“你們兄弟倆快把你娘帶走,要不然我真的去報官,到時候你們想走都走不了了。”王婆子最後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林志武趕忙低頭說道:“好,我們這就帶我娘走,大哥,你還愣着做什麼,走啊!”兄弟倆對視一眼,使勁渾身解數把趙氏拉走。她一邊被兒子拉着離開,還一邊不停的罵着王婆子。

到了外面,好遠了,林志文兄弟倆才把趙氏鬆開,當下就甩手給了他們一人一記耳光,“虧你們還是妙兒的親哥哥,眼睜睜的見她跳進火坑裡,卻不去救她。我就不相信王婆子真的趕去報官,官府總要講個理,是不是?”趙氏伸手還想再打他們,被林志武一把阻止:“娘,你要是再冥頑不靈,我可就跟三弟一樣,回家去,不管你了。”

“好啊,你們一個一個長大了,翅膀硬了,眼裡哪裡還有我這個娘。行啊,你要跟老三一樣,那你現在就滾,別再我面前晃悠,看着我頭疼。”趙氏咬着牙兇狠道,林志武攤攤手:“大哥,你聽見沒有,娘趕我走,那我可就走了,大哥,你待會把娘帶回去。”

正好來鎮上一趟,他要去找林荷。趙氏滿腔的怒火直衝心頭,這就是她生的好兒子。遇到事情沒人幫她出頭,隨後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林志文:“老大,你是不是也想跟老二、老三一樣把我一個人扔在鎮上,不管妙兒的死活?”

“娘,瞧你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不管妙兒。我覺得還是直接去田府找妙兒,帶着王婆子去反而礙手礙腳。”林志文不想招惹王婆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來鎮上的目的就是來找林志妙,把她帶回去。王婆子剛纔說的話沒錯,一切的根源都是趙氏貪財,收了她的錢。

她官府中必定有人,否則說話也不會那麼理直氣壯。沒辦法,母子倆只能前往田府,去找林志妙。他們倆這身衣裳,到了田府大門口,小廝還沒聽他們說話,就趕忙揮揮手讓他們離開,別在他們門口招惹是非。趙氏昂着頭:“你這個狗東西,我來找我女兒,你快讓我進去。”

“找你女兒,真是天大的笑話,你女兒怎麼會在我們田府,我勸你還是趁早走,驚動了府上的老爺太太,你們可就走不了了。”小廝嘲諷的笑笑,趙氏回頭看着林志文:“老大,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我們進不去田府,就見不到妙兒,哎呀,我可憐的妙兒。”沒辦法,她只能癱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小廝見狀,焦急的不行,要是被府上的少爺小姐看到了,他的差事就沒了。敢要上前趕着趙氏和林志文,就見田元河帶着書童走出來,“大少爺好,奴才給大少爺請安。”小廝乖巧的走過去行禮,田元河擺擺手:“起來吧!這兩個人是做什麼的?”上下打量起趙氏和林志文,一聽小廝稱呼他爲大少爺,趙氏立馬爬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

大步走上前:“你是田府的大少爺,你可要我可憐的女兒做主啊,大少爺,求求你了。”田元河從趙氏口中得知她的女兒居然是林志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接着就把他們母子倆帶進去。趙氏激動的拉着林志文的手,他們還真是走運,遇到好人了。

林志妙正在屋裡做衣裳,小樹從外面跑進來,欣喜道:“娘子,大少爺來了,還帶了兩個沒見過的人來了。”聽到大少爺三個字,林志妙手裡的針沒注意就戳到手指了,頓時鮮血直流。小樹見狀嚇得跑出去,嘴裡還嚷嚷着:“血,血,娘子流血了,流血了。”田元河聽完,立馬飛奔進屋,趙氏母子倆緊隨其後進屋。

田元河從衣袖掏出一塊手帕,當下不顧禮數就給林志妙包紮起來。趙氏沒忍住走到她跟前:“妙兒,我可憐的妙兒。”熟悉的聲音傳過來,把她的思緒拉回來,林志妙清雅的雙眸中蓄滿了淚水,“娘、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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