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嫺這個丫頭片子,真是潑辣,要是再不好好管教,說不定都能爬到他頭上。好心好意的告誡林志平一番,他非但不領情,還倒打一耙,有這樣的人嗎?林志平撇了他一眼:“二哥,冬嫺不會無緣無故的生氣,之前你不是也打過她,你們就兩清了。再有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照顧好二嫂別欺負她就行。”
敢情他這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林志武氣憤的伸出手指着他:“好,老三,你不聽我的話,有你後悔的一天。”惱火的奪門而出,一大早就受小丫頭片子的氣,還有林志平護短的樣子恨不得抽上去。不想把事情鬧大,暫且忍着,回頭找個時間慢慢教訓林冬嫺也不遲。
趙氏眼見林志武回來,趕忙走出家門,到他面前問道:“梅氏,怎麼不見她人?大夫怎麼說,還有救嗎?”在他身後張望片刻,不見人影。林志武沒吱聲,直接越過她進屋,被她從背後拉住:“老二,你給我站住,我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梅氏到底怎麼樣了,你可別嚇唬我?”
有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趙氏緊張的盯着他。輕輕的拿開趙氏的手,林志武撇撇嘴:“大夫說怕是沒救了,讓我回來給她準備身後事。”一聽這話,趙氏當下就後退了幾步,張大嘴巴:“老二,你別胡說,臨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一臉的不相信,就算太不喜歡梅氏,有些時候生氣說些狠話,想讓她去死,沒成想真的了。林志武莫不吱聲的回屋,留下趙氏在外面發愣。趙氏知曉了,隨後林志文和林志平兩家人都知曉梅氏將要不久於人世的消息。
花蕊在家裡聽花純正和苗氏說起梅氏的事,躲在屋裡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很快就忍不住跑出家門去找林冬嫺問清楚,是不是真的?看着走進屋的花蕊,林冬嫺站沒不想站起來,耷拉着耳朵坐在牀邊發呆。
花蕊大步走過來:“冬嫺,你二伯母她真的不行了。”還帶着些懷疑,梅氏身子一向硬朗,之前聽爹孃提起過,她小產了,那也不至於要人命。“嗯,恐怕是真的。”林冬嫺再也剋制不住眼淚撲進花蕊的懷裡哭泣着,花蕊輕拍她的後背:“冬嫺,真是沒想到,你別傷心了。既然都這樣了,你就必須要接受現實,就是可惜林荷怕是不知道。”
被她一提醒,林冬嫺倒是想起來,還沒告訴林荷,總不能瞞着她梅氏要死的消息。趕緊坐起身擦乾眼淚,林冬嫺快速的起身:“花蕊,我要去找大姐,告訴她,謝謝你提醒我。”“冬嫺,你現在就要去鎮上,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花蕊不放心她現在的樣子,認真的望着她。
林冬嫺搖搖頭:“謝謝你,花蕊,我一個人能去找我大姐,那我就先走了。”隨後就跑的沒影了,林冬嫺都不在家,花蕊只能離開。在路上想了想,準備去劉興家找他,沒想到在他家不遠處就遇到他,劉興見她走過來,一把就抱着她。花蕊四處看了看,緊張的拍着他的肩膀:“別,快放我下來,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快放我下來。”
劉興得意的仰着頭:“害怕什麼,你是我的女人,我抱着你還有錯,別害怕,讓我親親。”說着劉興就開始親吻起花蕊來,本來還有些反抗,被他的話說的心裡暖暖,就半推半就任由他胡來。王氏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劉嬋,快速走過去掀開她的被子:“太陽都曬到屁股了,你還不想起牀,不準備吃早飯了,是不是?”
“娘,反正我起來也沒事,你就讓我多睡會。”劉嬋悶悶不樂的低着頭,把被子繼續拉上。誰讓王氏整天看着不讓她出去,在家裡悶得喘不過氣來,只能這樣跟王氏反抗。不管怎麼說,不讓她出去就是不對。跟爹提起幾次,都沒理睬她。“起來沒事,誰說沒事,快起來,跟我去林家看熱鬧去。”
王氏當然也聽說梅氏要死的消息,村裡人傳遞消息還是很快。剛說完這話,劉嬋一溜煙的坐起來,不敢置信的張嘴:“娘,你說什麼,去林家看熱鬧,看什麼熱鬧?”“等去了就知道了,快起來,晚了,我可不等你。”王氏扭着身子就出去了,劉嬋連忙穿好衣裳出去吃早飯。
村長家,林長新跟萬氏商量着,準備給獨生女兒林月娥找婆家。“月娥他爹,我看村裡沒幾個人能配的上我們家月娥。”萬氏撇撇嘴,她挑女婿的眼光可高,一般人不入她的眼。
林長新看了她一眼,“你想讓月娥嫁給什麼人,就在村裡找一個,離我們近一些,老了,能多指望她。要是嫁的遠了,等我們老了,可怎麼辦?”他這話也在理,萬氏不由的點點頭:“這倒也是,不過村裡還真沒幾個看的上眼的小夥子。”“你啊,林覺、林軒還有錢達、劉興這幾個都不錯,回頭你問問月娥的意思。”
林長新不認同萬氏的話,她就是眼光高,準備把林月娥嫁到大戶人家當少奶奶才高興。還不就是看林荷嫁到鎮上做姨娘,眼紅了。別以爲他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說真的,真的冤枉萬氏,誰不想閨女嫁個好人家,後半輩子享福。村裡還有好幾家吵架,等着他去調節,很快就離開。
萬氏剛到林月娥的屋裡還沒坐下,就聽到外面王氏的叫喊聲,連忙應了聲走出去。周氏可沒閒工夫去林家看熱鬧,還是去田裡幹活要緊。她沒有夫君依靠,兒子錢達又在鎮上讀書,家裡需要錢財,好不容易前幾年從林長新手裡要過來幾畝地種種,要不然他們母子倆真的活不下去。
林冬嫺到了鎮上就立馬趕去王府後門,小廝被王明波吩咐過,只要看到林冬嫺來,就放她進來。小廝對她笑臉相迎,熱情的招待她進來。“大少爺吩咐了,只要你來,都讓你進來,要不要我領你去林姨娘的院子。”小廝笑着說道,林冬嫺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麻煩你了。”
就算王明波吩咐過,林冬嫺還是掏出幾文錢遞給他,小廝連連擺擺手:“姑娘,真的不能要,你還是饒了我,回頭被大少爺知道,少不了要罵我,你還是快收起來,去見林姨娘。”怎麼說都不肯要,林冬嫺沒工夫跟他扯下去。林荷一身彩虹般七彩刻絲煙霞凌羅衣裙,色彩絢麗,輕薄柔軟。
寬大的水袖,飄然欲飛,展開時有如七彩的羽翼,巨大的裙襬逶迤於地,轉動時如浮雲飄動。腰側系一絲帶末端繫着幾個小巧精緻的玉玲兒,發上簪着三對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藍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澤和潤。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潤白明華,流光盈動,更加襯托的人清雅絕塵,高貴雍容。
林冬嫺看的有些入迷,恍恍惚惚的走到她面前,林荷起身拉着她坐下:“冬嫺,你可算來了,早就想見你了。我娘身子怎麼樣?”快速的回過神來,她凳子還沒坐熱,林荷就問起梅氏來。她這次來就是說梅氏的事,接着就把梅氏跟林志武的事說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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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見林冬嫺走遠,趕緊去告訴王明波討賞去。王明波此刻在書房看着雜書,王夫人整日在他耳邊唸叨着,早些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哪有那麼容易。本以爲王明波娶了林荷,會盡快的讓她抱上孫子,可都快一個月了,林荷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她能不着急?
偏偏王明波身子不好,她不能過多的催促,跟林荷說,她永遠板着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要不是王明波非她不可,王夫人何苦要受她的氣。林荷臉色唰的蒼白,心裡一沉,差點沒站穩:“冬嫺,你說的可是真的?”“大姐,我不敢騙你,來就是要告訴你,去見二伯母最後一面。她之前不讓我告訴你,害怕你擔心,對不起,大姐。”
林冬嫺滿臉的愧疚,不敢擡頭直視林荷。林荷搖搖頭:“冬嫺,不是你的錯,跟你沒關係,你別自責,走,我們這就走,我要去見我娘。”正好王明**門進來,看到淚眼朦朧的林荷,心生不捨的走過來扶着她:“荷兒,這是怎麼了?”得知梅氏快不行的消息,當下王明波就決定跟林荷一起出府,他作爲林荷的夫君還沒見過梅氏,沒想到第一次見面,竟是最後一面。回來的路上有王明波派人準備的馬車就是快多了,馬不停蹄的往清平村趕,林冬嫺緊握林荷的手不鬆開,只見她臉色蒼白不說,一聲不吭的咬着下嘴脣。
王明波別提多心疼,恨不得掐死林志武,怎麼會有他這樣無情的人,不顧妻子的死活。之前梅氏小產的事,林冬嫺也沒瞞着他們,都說了。有王明波在,應該能寬慰林荷,看的出來,王明波對林荷很關心。林荷不用想也知道,爲什麼林志武非要帶梅氏到鎮上去。
這都怪她,誰讓她不待見趙氏和林志武,不給他們錢財。他們就把主意打到梅氏頭上,知道林荷跟梅氏母女情深,梅氏開口,她不管多少,總歸要給她錢財。越想越是自責,林荷的眼淚不住往下流,梅氏說起來,都是被她害死的。要是早知如此,她就給他們錢財,讓他們不要折騰梅氏,還有她未出世的小弟弟,真是可惜了。
慢慢閉上眼睛,越想越是心酸。王明波再也忍不住,顧不上馬車裡還有林冬嫺,側過身子把她摟緊懷裡:“荷兒,你哭出來,會舒服些。”林冬嫺去了鎮上,還不知道林志武回屋簡單收拾梅氏的幾件衣裳,就到趙氏家,沒成想花氏和林志文、林志平和吳氏都在。
林清和被林志妙攙扶着坐在椅子上,這件事不能瞞着不讓他知曉。“老二,你來的正好,你快給我們說說,梅氏到底怎麼樣了?”趙氏朝他招招手,林志武走過來後開口:“娘,不都跟你說的很清楚,大夫說要給她準備後事,我這不是回來給她拿幾件衣裳,好讓她帶走。”
說着把身後的包袱拿出來給他們瞧瞧,林清和咳嗽了幾聲:“老婆子,你們還愣着做什麼,快跟老二去鎮上瞧瞧。”
“別,你們不用跟着去,我馬上去把荷兒叫過去就行了。你們給我籌點錢,我沒錢了,醫館還催着我要錢。”林志武一聽說趙氏他們要跟着去,連忙拒絕,說出他的想法,給錢就行了。花氏冷哼道:“二弟,你要不讓我們去鎮上,誰知道你有沒有騙我,還要我們籌錢。之前賣荷兒的八兩銀子,娘不是都給你了嗎?怎麼還能說你沒錢,莫不是逗我們?”
林志武指不定再打什麼鬼主意,藉口梅氏不行,要他們拿錢。就算梅氏真的死了,他家一分錢也不會拿。林志平和吳氏沒說什麼,趙氏再三問道,林志武沒辦法,只好鬆口:“那娘,你一人跟我去就行了,別去那麼多人,讓村裡人看着笑話。你們快給我拿錢,要不然就晚了,爹,你看看大哥和三弟,就不幫我。”
讓趙氏去也行,林清和點點頭:“這也行,老婆子,你就跟老二去一趟鎮上,把梅氏帶回來下葬。還有老大、老三,你們就給老二拿點錢,表示點心意,都是一家人,我這裡有三十文,你拿着。”這還是林清和好不容易揹着趙氏攢下來的私房錢,差不多都給他了。
林志武激動的接過來,“爹,謝謝你。”給他鞠了一躬,有他做代表,林志文和林志平當然不能不掏腰包,兄弟倆各自回家去,花氏和吳氏沒必要再待着。剛準備離開,被趙氏喊住:“你們倆別走,快出去叫廚子過來,還有把村長叫過來,商量梅氏身後事要辦的一切事宜,別杵着,快去。難不成還指望你爹去,他都這樣了。”
被她這樣一說,花氏和吳氏只能出去,趙氏就是不想讓她們回去干涉林志文兄弟倆,就看他們倆各自的心意,能拿出多少錢。別說,林志文和林志平都不錯,一人給了一兩銀子。林志妙看不下去,把吳長遠給的二兩銀子拿出一兩遞給林志武:“等等,二哥,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