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進來的兩個人,座中幾人都是面色大變。蘇染看在眼裡心中也不禁多少有些得意,她之所以現在才讓這兩個人出場就是爲了警告這些人,自己並非非他們不可,他們的地位並不是無可替代,如果被蘇染髮現他們沒有存在的必要的時候,蘇染絕不會手下留情。
刺客雖然絕對能鎮得住這羣人,但刺客畢竟離他們太遙遠,他們雙方之間的差距已經沒辦法用正常手段丈量,加之刺客向來孤傲,更不屑與這羣人爲伍,所以威懾力遠遠沒有那麼直觀強硬。
但現在出現的這個人就沒有這種問題了。
座中臉色最嚴峻的莫過於劉縱,他和孫羽本是蘇染最爲倚重之人,孫羽又多次敗於麒麟閣之手,他自己已經隱隱以第一人自居。現在突然冒出來這個人,讓他如何不惱怒。
陸仁已經被其他人忽視掉,即使他心中有千百怨恨,恨這些人有眼無珠不識自己這個大才卻也無可奈何。有鳳來儀能出現在蘇染這房間這幾個人哪個不是有過人之處,彼此間尚且不服更何況他一個之前從未露過面的外人。
最關鍵的是和他一起出場這個人實在是他們這一輩中的無冕之王。
韓不疑。
劉縱縱使在自視甚高也不敢在這個人面前賣弄,韓不疑在沒有去煉鳳樓以前就已經名聲大噪,不止是有鳳來儀,甚至在麒麟閣都有不小的兇名,彼時除了麒麟閣冷梟能稍抑其鋒芒外其餘人皆望風而靡,在有鳳來儀更是公認的實力第一。
後來被招去煉鳳樓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誰也沒想到這一位突然會殺回有鳳來儀。
陸仁被徹底無視了,他陰着臉走到白泣空下的位置打算坐下,一邊的高崇喝道:“你是什麼身份,也配與我們平起平坐!”
陸仁接連冷笑,眼神睥睨道:“與你們一羣莽夫同席,在下已經很是看得起你們了!我還沒說什麼,你們倒先來撩撥我?”
“放肆!”劉縱勃然大怒,拍桌而起,喝罵道,“哪來的狂徒,敢如此無禮!我先教你做人!”
他振袖直撲向陸仁,陸仁神色不變,當中的韓不疑腳步一晃已經到了劉縱身前,劉縱只稍一猶豫反而更快了三分,嘴裡雖然喊着借過卻暗中提力握拳看準了韓不疑要害準備先發制人!
當着這麼多人面絕不能退縮,若是今天退了再要找回場面可就難了,若是讓韓不疑位居我之上,鳳主眼裡哪還會記得我等身份!
他已從韓不疑身邊閃過,卻隱晦的一掌虛切韓不疑左肋,另一隻手重拳卻由後打向他腋下。同時他已擡腿封住韓不疑退路,大有一舉拿下的意思。
韓不疑一聲冷哼,眼神瞬息萬變。擡手虛接劉縱切出一掌,等他後退時卻如靈蛇般纏上去,五指如鷹爪一把扣住劉縱脈門,真力涌出,劉縱登時渾身力氣泄了大半所有攻擊全部成了畫餅。
韓不疑提腿搶上,以肘猛擊轉而一掌結結實實扇在劉縱臉上。
他居然當衆給了劉縱一耳光!
劉縱被打的踉蹌了兩三步,真要是生死相搏他未必輸得這麼快這麼徹底,他心中不過想讓韓不疑出醜,又自以爲出其不意纔沒想到只被韓不疑靠一隻手就反制住了自己,反倒是自己栽了個大跟頭,出盡了醜!
“這裡是什麼地方!鳳主尚未說話,豈容你們這些下人放肆!你們眼裡可還有規矩?”
韓不疑打完劉縱厲聲大喝,末了又看着高崇。
高崇眼見劉縱都吃了癟,哪敢和韓不疑作對,忙對蘇染說道:“鳳主恕罪,屬下唐突了。”
劉縱臉色狂變了幾次,終於也不得不低頭服軟。
蘇染從始至終都只是冷眼旁觀。
到目前爲止所有一切她都料到了,只不過沒想到劉縱居然會如此放肆。真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了,只希望他能借此稍加收斂,如果再這樣目中無人,蘇染也沒辦法留他了。
座中其他人眼見蘇染臉若秋霜,絲毫沒有開口勸解的意思,不由得集體心中一驚。一直以來他們都只把蘇染當成一介女流,他們助她登上鳳主的位置多少都暗藏私心,以爲蘇染沒辦法控制他們,可現在看來情況卻截然相反,他們根本沒有幫助蘇染,一直以來都只是蘇染在利用他們而已。
韓不疑的出現徹底熄滅了這些人心中僥倖的想法,上一個是刺客,現在是韓不疑。在蘇染眼裡,他們這些人不過是些棋子,遠沒有這兩個人重要,而現在棋局結束,大局已定真正的棋手現身後他們這些棋子如果還想繼續留在棋盤上,就不得不服從棋手的意思了。
蘇染只是冷着一張臉,她看着劉縱,聲音不含感情:“劉縱,你可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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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縱既羞又惱,蘇染擺明是要拿他開刀了,半個小時以前趙奉就死在這裡,蘇染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如果自己不識趣,下場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蘇染擺明了要示威,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和她過不去。一切都等過了今天再說。
“屬下,屬下擅作主張,請鳳主恕罪。”
“不恕!”蘇染柳眉倒豎,叱道,“你屢教不改,每每視我爲無物!今天更是當着我的面出手,你真當我死了不成?”
蘇染抓起桌上茶杯整個摔在劉縱臉上,她懷恨已久,這次爆發一發不可收,劉縱本以爲蘇染會給自己臺階下,沒想到竟然鬧到這種地步。
他眼看蘇染神色陰霾,心中竟然多了三分顫慄。蘇染分明不過是個弱女子,他舉手可滅,現在蘇染就坐在那邊他卻絲毫不敢有一絲邪念。
“鳳主息怒,劉縱,甘願受罰。”
“自己去領一百杖責!現在就滾!”
劉縱臉色難看,沒想到蘇染真的如此嚴肅,一百杖責,幾乎要打掉半條命了!而且蘇染繼位之初就已經宣佈會逐漸撤除有鳳來儀這些陋習,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可能會是最後一個受這種刑的人。
蘇染眼眸輕眯,說道:“怎麼?嫌一百不夠嗎?”
劉縱咬牙,知道今天殺雞儆猴自己是逃不掉了,他看了看其他人,轉身悻悻離開。
蘇染厲聲道:“給我滾回來!誰允許你就這樣走了?”
劉縱心中升騰起一股怒火,但座下其他人卻都只是看着他,他心知自己已經失了先機折了銳氣,再有不甘也只能轉身說道:“屬下…屬下抗命不遵,請鳳主息怒。”
蘇染這才冷笑着揮手道:“滾吧。”
蘇染又瞥向高崇,高崇渾身寒毛直豎,蘇染冷漠道:“你去執行杖責。”
高崇心裡苦不堪言,蘇染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他哪敢有這個膽子去打劉縱,劉縱那個人心眼兒比芝麻還小,日後不敢報復蘇染有氣絕對全往自己身上撒,到時候恐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高崇拱手還沒說話,蘇染已經皺眉冷笑道:“哼!你如此畏懼劉縱,連我的命令也敢不聽?”
高崇心念急轉,忙道:“回鳳主,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執刑。”
高崇心中一凜,他剛纔不過只有一點猶豫,遲疑了兩三秒竟然就被蘇染抓到了把柄,絕不能讓蘇染對自己起疑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必了!我已經信不過你!”蘇染輕輕揮手,像是丟垃圾一樣,“你下去吧,今後也不必再出現在我眼前!你是烏鴉出身?回烏鴉去吧!”
高崇一臉茫然,自己從烏鴉一路奮鬥終於出人頭地,現在就這樣再無翻身之日了嗎?
他祈求般看着蘇染,蘇染卻視若無睹,喝道:“滾!”
這樣一來人人自危,有韓不疑坐鎮這些人絲毫不敢有任何妄動,只能任由蘇染示威。而對蘇染而言,只有剔除掉這些人中的不穩定因素,剩下的人才能忠心耿耿,她要讓這些人記住今天,讓所有人都不敢忤逆違抗她的意識。她要讓有鳳來儀上下一心,她要讓有鳳來儀如使臂膀,等到有鳳來儀真能做到內無二臣,齊心協力時她便率領有鳳來儀蕩平麒麟閣,生擒血月,讓他們臣服在自己腳下,這已是她僅存的樂趣所在。
她領導的有鳳來儀和血月所在的麒麟閣孰強孰弱,早晚有一天要分個高低。
而眼下,她就要先毀掉血月的計劃。
想到這裡她還沒說話,傅迪竟先站了起來,說道:“鳳主,劉縱妄自尊大目中無人有辱聖威,屬下願替鳳主親自執刑。”
蘇染眼睛一亮,嘴角蕩了三分笑容,這個傅迪當真是個聰明人。而且不畏懼劉縱的兇名,這個時候主動請纓分明是在向我示忠,很好,非常好!我現在需要的就是這種人!
蘇染不由得露齒笑道:“那就辛苦你了,可不要打的太輕了。”
傅迪領命大步而去,蘇染含笑看着他的背影。
陸仁看着傅迪背影,又看看蘇染眼眸中潛藏的讚許驚喜眼睛微眯。他要在有鳳來儀有一席之地就要證明自己比其他人都要高明,這個傅迪,讓他感受到了威脅。
不過這個自作聰明的傅迪居然不懂得收斂風頭,當着這些人面出盡風頭也就把自己推到了所有人的對面,恐怕不用自己出手就會被其他人羣攻了。哼,沒了這個人礙事,其他人只能老老實實聽我的計劃了。
他站了起來,其他人看向他,每個人眼中都或多或少有些複雜,畢竟這個外人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甚至攪亂了有鳳來儀的格局。
陸仁要的就是這種被注視的感覺,他不禁有些得意,他當然知道蘇染脾氣,所以等到吸引到足夠的視線後就直奔主題。
“我知道諸位之前一直在商量有關血月提出和有鳳來儀合謀圖謀揚州的事情。此事諸位寬心,在下已經有定論,我已經把此事原本來龍去脈全部轉告了司徒甲郭魁一方,並且麒麟閣若是再有最新動向我也會馬上通知他們。”
陸仁滿意的看着其他人神色鉅變,哼,這羣草莽,哼怎麼懂得我的長遠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