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看着窗外,目光迷離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有沒有不捨?”
“我?”龍觀茫然擡頭,“還好。我這個人可沒有你這麼矯情,獨來獨往慣了,老被人捆着纔不舒服。”
李寒睨了他一眼,龍觀趕忙道:“我可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李寒沒有說話。
“說真的,和你說件事。”
“什麼?”
龍觀兩手支在桌子上,目光灼灼:“你和小菲到底想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龍觀說道,“我知道你看到她第一眼就喜歡她了!不只是因爲她的性格像某個人是吧。”
見李寒不回答,龍觀又自顧自說道:“我其實挺反對的。不是那個原因。”
“我知道。”李寒呶了呶嘴,“因爲我們是沒有影子的。”
“嗯。”龍觀眼睛冒出李寒不理解的光芒,“如果我們失敗了,你有想過小菲會怎麼樣嗎?”
李寒臉色僵硬了兩三秒,如常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什麼叫不用我管?你這樣也太自私了吧。”
李寒臉色愈加難看。
“你答應我一件事,算是我求你。”龍觀突然語氣一轉,鄭重道。
“你求我?”李寒臉色古怪,“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
“那好。”龍觀直視李寒的眼睛,“如果我們失敗了,我是說如果。不論是被老爺子賣了,還是死在吾主手裡,我希望你替我們活下去。不要想着報仇,平平淡淡,帶着小菲,帶着我們兄弟的希望,勇敢的活下去。”
李寒愣了,看了眼靠在他肩膀上睡的正熟的許藝菲乾笑道:“沒睡醒啊。說什麼胡話呢。”
龍觀臉色嚴肅,堅定的有幾分決絕:“我說的是實話。”
“你認爲可能?”李寒氣笑了,“讓我一個人窩囊的活在世上,看你們爲了我這點狗屁事情把命搭上?我哥斷了兩根指頭我都心疼的要死,你覺得我可能會一個人活下去?”
“你爲小菲想過嗎?”龍觀點中李寒死穴。
李寒下意識的歪頭看了眼許藝菲,許藝菲雙手死死的環住李寒的胳膊,雙眼微閉,睫毛不時顫抖兩下。臉上是恬淡滿足的微笑。
“她會忘了我的。”李寒嘶聲道。
“她不會。”龍觀低聲咆哮,“這點你比我清楚。”
李寒痛苦的搖頭,眼睛閉上:“別說了,你知道自己不可能勸住我的。”
“那你現在就和她分手,長痛不如短痛!你做的到嗎?”龍觀寸步不讓道。
“別逼我。”李寒一拳砸在桌子上,聲音之大令整節車廂爲之側目。
許藝菲一下子嚇醒了,茫然的睜眼看了看說道:“怎麼啦?到了嗎?”
李寒捏捏她的臉頰溺道:“還早呢!你在休息會吧。”
許藝菲打了個哈欠,口齒不清道:“那好吧,你們小點聲別打擾我哈。”
她雙手從李寒胳膊上伸到他腰上,死死摟住後,仰頭對李寒笑道:“本姑娘這輩子可就交給你了哈。你可不能辜負哦。”
李寒做勢要敲她額頭,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小腦袋裡一天到晚都裝的什麼啊。”
許藝菲特無辜的瞪着大眼睛,嘿嘿道:“裝的你唄。”
許藝菲趴在李寒腿上睡着了,李寒眼裡全是柔情。輕撫她的馬尾,龍觀看在眼裡冷冷道:“你放不下。你要是拿的起放的下,那你就不是李寒了!也不配做我的兄弟!”
“你知道我放不下,還說這些廢話幹什麼?”李寒頭也不擡的說道。
“我只是替小菲不值,我不知道她會多難受。”
“龍觀,友情和愛情你怎麼選?”
龍觀不說話,沉默。
“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別吧。”
李寒得意的笑笑,低着的被劉海遮住的眼眸裡全是哀傷。
他突然語氣一變,聲音冷了三分:“你是絕對說不出來剛纔那種話的,這不是你的性格。”
他的目光灼灼的盯着龍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看着龍觀就像看着一堆死物。
“你這是什麼眼神。”龍觀埂着脖子,有些心虛了,“還有你剛纔那句話什麼意思。”
“你知道王洛傑爲什麼要讓你跟在我身邊嗎?”李寒問道。
“哼,他怕我跟在其他人身邊沒人鎮得住我唄。”龍觀撇了撇嘴,不屑一顧。
“我能降住你?”李寒反問。
“明知故問。”龍觀翻了老大一個白眼。
“可你好像誰的話都聽的進去啊。”李寒冷笑。
“你怎麼一直陰陽怪氣的,有什麼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非要吞吞吐吐的。”龍觀不滿的揚眉,但是沒發作。
李寒沉默片刻,終究只是搖頭說道:“算了我懶得說你。”
龍觀心裡長出一口氣,說道:“你這個人,真是…”
“不知道他們幾個怎麼樣了呢!”李寒突然笑了出來,“易水和和尚湊到一起,我是想象不到會發生什麼的。”
“和尚。”
易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和尚偏頭看舷窗外面,飛速掠過的飛機把本該是一幅寫意的山水畫撕扯的支離破碎,也南北擴大了他們幾個之間的距離。
“和尚?”易水語氣重了三分,略帶不滿了。
和尚眼神隨着飛機而動,目光渙散找不到焦點。
“和尚!”
易水拍了和尚一巴掌。
“啊?什麼?”和尚回過神,看易水,“怎麼了?”
“你想什麼呢?那麼入迷?”易水好奇道。
“不知道想什麼,和李寒呆久了就染上他的毛病了。”
和尚伸了個懶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算睡覺了。
“別睡,我有事和你說。”易水抓住和尚的手笑道。
和尚眼底深處閃出一絲意味深長,淡淡說道:“可我不想聽。”
易水嘴角抽搐強忍道:“真想很抽你一頓。”
和尚揉了揉額頭,目光炯炯有神悠悠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我性格反差極大,隔的時間久了極有可能疏遠。所以你纔不惜一改性子主動和我說話。”
易水緘口。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和尚抓了抓後腦勺說道,“因爲事情肯定會像你想的那樣,而你我,就順其自然吧。”
“你…”
“你是想說血月嗎?”和尚一臉麻木,“你猜王洛傑爲什麼安排我和你一路。”
易水猜不出來,他本不是王洛傑那種攻於心計的人。
“因爲他覺得血月有鬼。”和尚轉過身子正對着易水微笑。
易水震驚了,這簡直是在他耳邊響起了一道炸雷,刺激的他頭皮發麻。
和尚很滿意易水的表情,一下子笑出聲說道:“哈哈哈,你不會真信了吧。”
易水的臉一下子垮了起來。
“你們聊什麼呢?”歸夢迴來,坐到易水身邊,“笑的這麼開心。”
“一些有意思的事。”和尚表情微妙,眼睛還停留在易水臉上。
易水眼邊居然冒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他實在不知道和尚那句話是真是假,而且更可怕的是他找不到讓和尚說出那句話是真是假的辦法。
“惡靈?你後悔嗎?”
回鎮的中巴車上,王洛傑和惡靈坐在最後一排,搖搖晃晃的中巴車配上馬達的轟鳴奏成一股別樣的催眠曲。
昏昏欲睡的人,懵懵懂懂的青春,放蕩不羈的熱血。
這所有的一切中和調教雜糅成一段曲折離奇的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們,還在爲了從故事裡逃離而努力。
“後悔?”惡靈重複了一遍,“我?爲什麼後悔?”
王洛傑笑道:“當然是因爲可能會死了。”
“那你呢?”惡靈看着窗外,反問道。
“我?”王洛傑失聲數秒,“我是他哥。”
“說實話,我對你們這類人沒什麼好感,我以爲你們都是自私的。”惡靈淡淡道,又補充了一句,“就像和尚那樣。”
“我也覺得自己該是那種人。”王洛傑笑道,“老實說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自己當初怎麼就跑那麼遠到這麼個或許一輩子都和我不會有交集的窮山溝來。而且還是來殺人,只是爲了所謂的一個結拜的義弟。”
“你說這話,不怕李寒寒心?”惡靈調侃道。
“他不會。”王洛傑斬釘截鐵。
“他是不會。”惡靈苦笑,“他對你比對誰都好,哪怕是因爲他的一句話,而眼都不眨就爲他殺人的我們。”
“你嫉妒?”王洛傑感到好笑。
“一點點吧。更多的是不解吧。”惡靈老實說道。
王洛傑感嘆一聲說道:“我認識他應該有十年了,他這個人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魔力,我到現在都記得當初第一次看到他的樣子。”
惡靈沒接話,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那爲什麼你沒選擇和他一起?”
王洛傑沉吟不語。
“怎麼這個問題這麼難回答啊。”惡靈調笑道,“你這傢伙怎麼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了。”
王洛傑笑了笑說道:“這個問題將來我再告訴你,不過我希望沒有那一天。”
他滿臉微笑的看着惡靈,惡靈竟然有些不敢直視王洛傑,乾笑兩聲把頭偏向一邊。
“要變天了呢。”逍遙瞥了眼車後座,“那個叫李寒的到底有什麼魅力?”
“別問我。”星隱閉着眼睛,陽光從他額頭撒下,短髮肆意張揚,“去問我們的小姑奶奶去。”
“那免了吧。你沒看她一天到晚跟中了邪一樣的。”逍遙打了個哈哈,“不過,這羣小傢伙都挺有意思的。和我們當初很像呢。”
“還好吧。”星隱不置可否,“不過這種真性情的,居然還有,呵呵,挺不錯的!”
“有時候真不知道你的腦神經是怎麼跳轉的。”逍遙說道,“前言不搭後語的。”
星隱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開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