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給易水發了條短信,內容只有一句話。
“我去會會他。”
易水看了,沒有回覆他。
和尚原來做這種事從不會和他商量,他向來不是那種受人約束的人,這點易水知道,所以他沒有回答和尚。
路在他自己腳下。
他把手機放在能保證自己第一時間聽到聲音的地方,纏上手上的紗布,開始瘋狂訓練。
和尚由書生和七步帶着,打車出了市區,直向東南方向而去。
七步一路都是正襟危坐,臉上看不見絲毫憊懶和平日的放蕩。但和尚觀察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繃的很緊,雖然手掌很放鬆,但是隨時處於一種能突然爆發的狀態。
書生則一直在喋喋不休,不知在和七步說還是和和尚:“郭魁膽子倒真的不小,居然敢在這種風口浪尖約見我們,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和他們之間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狀態,哼!我倒想看看他打的什麼主意。”
七步表情嚴肅,沒有回答他。
和尚聽的不耐煩,打斷他說道:“書生你從剛纔開始就一直重複嘮叨着這幾句話,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前面開車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和尚一眼,和尚馬上有所察覺書生笑道:“司機是我們的人。”
“你們的人,這個你們不單單指老爺子吧。”
“怎麼你想知道嗎?”
“不想。”和尚一口回絕。
司機又看了和尚一眼。
書生說道:“好好開車你這樣會嚇壞這小傢伙的。”
和尚翻了個白眼,看似漫不經心道:“到現在了,你是不是該告訴我我們去見的這個人究竟是誰了。”
書生看着心不在焉的和尚說道:“也好,早點告訴你的話你也好準備一下。”
和尚眼皮抖了一下。
“他叫郭魁。”
“郭魁。”和尚喃喃,頓悟般說道,“指明道姓要見血月,他和郭臨是什麼關係?”
“你連這點都猜出來了?”
和尚拳頭握緊了。
“郭臨是郭魁的兒子。”
和尚一下子坐直了,應該說是身子僵硬了。
他震驚的看着書生幹着嗓子問道:“當真?”
書生很滿意和尚的表現微笑道:“半點不假。”
和尚沉默了頭深埋。
“你在想什麼?”書生眉毛挑了下。
“沒什麼。”和尚壓着心底的躁亂語氣平靜道。
他在想怎麼給李寒解決這個麻煩又不會惹火燒身。從書生口氣可以推出來這個郭魁絕不是泛泛之輩,他自己萬不可能是對手,他唯一的機會莫過於借刀殺人…
和尚在這裡苦思對策,那邊易水已經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易水向後退靠在牆上,他手上的兩把長刀已經被鮮血塗紅,血水順着血槽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噼啪’。
他眼前還有五個人。五個面色冷漠,眼神銳利如刀的男人。
就在剛纔在訓練的時候,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八個面容陰鷙,眼中是森寒殺氣的男人走了進來。
什麼話都沒說,也沒有說的必要,八個人直接亮出利刃撲了上來。
不死不休!
易水眼眸一下子紅了起來,他身子向後靠在牆上,隨手拔出牆上的兩把長刀,這是七步專門爲他準備的。
易水眼神清冷,他知道這八個人的來歷。
嘴角微翹,易水搶先殺出,一刀橫削,一刀狠辣的砍下。
沒人退縮,就是你死我亡的廝殺!
八個人兩兩組成小組,短刃揮動間完全彌補了彼此的致命弱點。
交手三招,易水胳膊上被人刺了一刀,似乎刺中了經脈,徹骨的疼痛讓易水一下子睜圓了雙眼,血絲充斥雙眼,眼球赤紅!飄逸的長髮垂下,半遮眼讓他看起來森然可怖!
易水又開始了那種不顧自己性命的殺法。面目猙獰眼睛都快要瞪出來的他宛如地獄殺出來的戰神。
三分鐘,他手刃三個敵人,鮮血噴灑,浸透了整面牆壁!
三顆頭顱還睜着眼。
當然代價是巨大的。
他一條腿還在痙攣着,踝關節扭曲成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角度,透過模糊的血肉能看到森森白骨!
“你很強大!”那個站在最中間的男人終於動容。
易水拖着腿緊貼牆壁,左手反握長刀,右手長刀斜指着那個男人。
這個人很強大,易水自忖絕不是他的對手,要不是他一直抱着戲謔的態度易水已經死了。
“遊戲到此爲止吧!”那個男人微笑,緩緩走上前。
和尚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心臟像失控的水泵一樣瘋狂跳動。他眼前一陣發黑,心驚肉跳的感覺讓他感到一陣眩暈。
他一下子跪倒在車後座上,兩手捂着心臟劇烈喘息,面色蒼白如紙,幾乎要窒息!
“怎麼了?”書生一把揪住和尚後頸,把他提起來平放在車後座上。
司機也嚇了一跳,猛的踩住剎車,汽車發出長長一聲嘶鳴。
和尚受到慣性重重撞在車靠背上,渙散的瞳孔開始慢慢聚焦。
“不知道,是不是易水出事了。”和尚喃喃。
“易水?”書生呆住,“不可能吧,你是不是有心臟病史?”
“沒有!”和尚搖頭,神色擔憂,“歸夢出事的時候,易水也出現過這種狀況!不行我要回去。”
他還沒恢復精神就要去拉車門。
“你給我坐下!”書生把他按住,“易水不會有事的,他的實力你還不清楚嗎?”
“我不能讓歸夢的悲劇再發生!”和尚怒了,惡狠狠的瞪着書生,“易水是我的兄弟!”
書生似乎被和尚的一反常態嚇住了,七步平靜的語氣滿含深意:“你給易水打個電話,郭魁那裡你必須去。就算不爲你自己,你也要爲李寒想想!”
和尚被雷劈了一樣打了個哆嗦,死死盯着七步,慢慢拿出手機,邊按號碼邊陰森道:“易水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死也不會!”
電話接通,半天沒人接,和尚臉色越來越難看。手指捏的手機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
“和尚。”易水的聲音有些虛弱,還帶着忍痛的喘息和磨牙的雜音。
“怎麼了?”和尚知道出事了。
“來了幾個客人,已經被我招待了。”易水輕描淡寫。
“你沒事?”和尚鬆了一口氣。
“皮肉傷。”易水臉上露出青筋,“我先掛了,你多加小心有事聯繫。”
“放心了?”書生冷笑。
和尚收起手機不說話,手指放在兜裡拳頭捏的骨節發白。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發火哦。”書生不依不饒。
和尚向後靠在背靠上,從上衣兜裡掏出眼鏡戴上,從懷裡摸出鉛筆和畫紙開始畫畫。
他現在心情激盪剛纔想到的要怎麼面對郭魁的想法早就無影無蹤,他必須儘快平復心情,對付那種角色萬不能有一點疏忽。
書生碰了個釘子,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汽車開了接近一個小時,才停在一家山莊門口。
古色古香的山莊,門口還有一個小型人工湖。木製牌坊上四個碩大的瘦金體漢字‘有鳳來儀’!
和尚唸了一遍,一下子就笑了。
“你笑什麼?”書生回過頭看他。
“沒什麼。”和尚又恢復了本性,不急不躁,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
他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易水,也是在一家叫做有鳳來儀的酒樓,也是復古風格,那時候他們幾個還差點全部死在易水手裡呢。
命運還真是會捉弄人啊。
“有鳳來儀。”七步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郭魁居然真在有鳳來儀招待我們,只怕是鴻門宴了。”
書生冷笑道:“我倒真想看看他的排場。一會兒我來應付他就是了,他還真敢留下你我不成?”
說完這句話他二人在不說話徑直大步流星的走進山莊。
和尚嘴角翹了一下馬上跟了上去,書生和七步似乎對這個地方很熟悉,輕車熟路的帶着和尚避開三三兩兩的人羣,來到了山莊後面。
後面就是客房部了,書生和七步居然不約而同的在樓下深吸了一口氣才踏上臺階。
和尚對這個素未謀面的郭魁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三個人才登上一樓,迎面就下來了四個人,和尚心中吃了一驚,他不知道這四個人是什麼來歷,但他們身上那股煞氣絕不可能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這股氣息縱使沒有七步他們這樣強烈也絕對弱不了多少。
四個人見到書生和七步面上都有些陰厲,前面兩個似乎還隱隱和七步有過節的樣子,但猶豫陣子後還是按耐住了鐵青着臉從三人兩側下去。。
七步小聲道:“有鳳來儀這幾個老鬼還真是到哪裡都忘不了擺譜,哼看姓劉的那表情…哼。”
和尚眼裡的陰鬱更深了。
短短三樓的距離,他們一路遇到了三批從三樓下來的人。
這些人不論長相再如何普通,穿着再怎麼鄙俗,都掩蓋不了他們身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一種因絕對實力帶來的自信,來自高處的驕傲,還有眉宇間毫不掩飾對三人的敵視。
和尚心中苦笑,自己好像無意間又給血月豎了一批超級強敵?
301房間門口,書生剛要伸手敲門,房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兩個男人恭敬的對着客廳方向說着道別背對着書生他們三個退了出來。
書生讓開一條路,讓兩個人過去,目送兩人走遠後,才輕輕的敲響並未關上的房門。
“進來吧。”略帶疲倦的蒼老聲音響起,還有幾分調侃似的抱怨,“老夥計就知道折騰我這把老骨頭,讓我出山也就算了,還搞的人盡皆知,每個人都要來看我兩眼,老頭子累都累死咯。”
書生等七步和和尚都進來後,順手關好房門譏諷道:“所以你就安排你手下這羣蝦兵蟹將今天來見你?爲了向我們示威?你們有鳳來儀的人還真是一丘之貉。”
“呵呵…”房裡的聲音隔了一會兒纔回道,“如此尖酸刻薄除了書生想必也沒有其他人說的出口了,既然來了何不過來。”
書生對和尚做了個手勢,和七步夾着和尚走進客廳。
和尚一看到坐在沙發上那個老人,當場就愣住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