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高臨睡得比較早,到了半夜高臨忽然聽到鑰匙開大門的聲音,因爲自己住的屋跟大門是挨着的,鑰匙開門的聲音特別清晰,高臨猛的起身,看了看手機已經十一點多了,他沒聽到拖拉機的聲音,應該不會是樑大海。
今晚月色晦暗,大門被打了開來,隱在門後的高臨閃身出來,開門的是個女人,夜色太暗,看不清臉。
“啊!”那女人顯然是被高臨嚇了一跳,只是短暫的一聲,待她看清楚高臨的身影后,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還沒等高臨開口,她卻先開口了,帶着點緊張:“我是這家的女兒!”
高臨沒說話,轉身走過去打開了屋檐下的燈,燈光是黃色的,樑大海說安裝在這裡的燈沒必要太亮。
高臨這纔看清她的臉,是樑漁,樑大海的二女兒,她穿着一件寬鬆的白色短袖,牛仔短褲,頭髮微微有點長,隨意的扎着。
她正警惕了看着他,灰暗的燈光下她的眼睛很暗,顯得幽深,看不到底。
高臨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餘光瞥見了樑漁身後的行李箱,眉頭看不見的微蹙了下。
樑漁大概知道他的身份,把皮箱拉了進來,繞開他超樑大海屋裡走去,過了一會兒高臨聽到樑漁在打電話,高臨一直站在屋檐下,樑漁出來後沒看他一眼,又轉身出去了,身後沒有皮箱。
高臨站了一會兒,回屋去了,他躺在牀上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馬上凌晨了,高臨有點犯困,但翻來覆去睡不着。
高臨睡不着後,尿意來襲,樑大海家的廁所在外面十幾米遠的地方,高臨懶的拿手機,解決後高臨沒也急着回去,點了根菸,火光在這黑夜中一閃一閃的,高臨看着天空,這黑夜中只有看着天空才能辨別出方向。
抽完一根後,高臨轉身又點了一根,趁着微弱的火光高臨瞥見大門外側角落裡有個人窩在那裡,整個人一激靈,火差點燒到了手,高臨暗罵了一聲,順手打着了手裡的打火機,這纔看清是樑漁,她的頭埋在兩腿間,也不知道睡着沒有,反正沒擡頭。
高臨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高臨是真的一晚上沒睡,他一個晚上都在想一個問題,樑漁寧願睡在外面也不願進來,是因爲怕他還是不屑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
到第二天便有了答案,樑漁天剛亮就進來回了自己的屋,看都沒看高臨一眼,高臨失笑,如果他想做什麼白天跟晚上都一樣!
樑漁進了屋以後就沒有再出來,中午沒有,晚上也沒有,高臨坐在房檐下看着緊閉的房門,地上扔了一堆的菸頭,高臨覺得自己有點奇怪,沒等這隻煙抽完便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高臨衝了個涼,儘管吹着風扇,流動的空氣也是熱的,但總比沒有好,自己又熬了個粥,煮了兩個雞蛋,高臨把粥端到了房檐下的摺疊桌上,邊吃邊超那緊閉的門看一眼,等吃完最後一口,高臨收了碗筷,又回屋躺着了。
下午高臨還是熬的粥,這次他吃的很快,吃完後放下碗起身徑直超樑漁房間走去,窗簾拉的很實,看不到裡面,高臨敲了敲門,沒人迴應,他後退兩步想都沒想一腳超門踹去!
高臨看到樑漁趴在牀上,門開後梁漁虛弱的睜開眼睛超這邊掃了一眼,高臨始終看着她,眼眸深如枯井沒有一絲情緒外露,他提了腳超樑漁走去,樑漁見高臨超自己走來,警惕得想爬起來,但兩天水米未進,樑漁有點力不從心,卻還是強撐着坐了起來不曾後退。
“你幹什麼?”樑漁說出這句話才發現嗓子嘶啞的厲害。
高臨這才清楚的看清樑漁,她跟照片上沒什麼區別,只是少了點年少時的青澀卻倔強依舊,她的眼睛幽深如同那天晚上一樣,帶着點警惕,眼眸深處的黑像漩渦一樣不自覺地吸引着,高臨忽然知道樑大海眼睛裡的東西了,他們父女兩個的眼睛透出的東西很像,但樑漁的眼睛彷彿能看透一切,世上的所有善與惡在這雙眼睛下無所遁形。
“你是要把自己餓死嗎?”高臨兩手插在口袋,冷冷的看着她。
“不用你管!”樑漁沒有擡頭看他,自然也看不到高臨眼中的冰冷,她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高臨出去了,再進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兩個碗,一碗水,一碗粥,他沒問她吃不吃,因爲他清楚樑漁不會吃的,高臨把兩隻碗放在了樑漁牀頭的桌子上,他在牀邊站定,沒有猶豫直接欺身上前用一條腿壓在了樑漁的兩條腿上,一隻胳膊把樑漁連帶她的胳膊緊緊壓在胸前,也不顧樑漁拼死掙扎,他順手端起桌子上的水超她嘴邊送去,樑漁緊閉着脣,碗沿磕破了樑漁的脣,也不知道灌進去多少,水順着脖頸浸溼了衣服,高臨沒有絲毫憐惜,一碗水見了底高臨這才鬆開她,樑漁是真的害怕了,高臨剛鬆開她,她邊咳邊向後退去,滿眼的怒火緊盯着高臨,好像隨時都可以跟他拼命,像是一條被惹毛的小狼狗,高臨輕扯了下嘴角!
“還要我喂嗎?”高臨超桌子上的粥示意了下。
見她還沒有動的意思,高臨繼續道:“我不想在我在這裡的這段時間出了人命,給我添些不必要的麻煩,我若是有了麻煩,你家人一個也跑不掉!”
高臨說的輕描淡寫,眼睛始終看着樑漁,樑漁卻覺得一股冷意直竄心底,樑漁冷冷的看着高臨,知道他在威脅自己卻又不甘,她的眼神不曾挪動半分,眼裡的怒火憎惡毫不掩飾,高臨亦看着她,彷彿對她的態度毫無知覺,只是微眯了眼消耗着自己最後的耐心,片刻樑漁才鬆了眼皮,她不得不妥協,樑漁挪到了牀邊端起了粥,如同嚼蠟,吃完後梁漁像完成任務一樣看着高臨,高臨這才面無表情地超外走去,走到門口不忘說了一句,“把碗洗了”!
樑漁這人軟硬不吃,但高臨好像知道她吃什麼!
沒過多久樑漁便把碗拿出來了,她臉色蒼白,嘴脣乾裂,走路的腳步都是虛的,看都沒看坐在房檐下的高臨一眼就進了廚房,高臨聽見水聲,知道她在洗碗。
高臨心想:還是挺聽話的!
沒過一會兒樑漁就出來了,徑直往她房間走去。
“站住!”高臨的聲音裡帶着點冷硬。
樑漁站在了那裡,剛好在烈日下,她轉過身來紋絲未動,只是漠然的看着他,比起樑大海樑漁還是年輕許多,最起碼樑大海是識時務的,高臨忽然心裡升起一股惡趣味,在這快四十度的高溫裡,蒼蠅都是挑着地兒落,高臨不緊不慢的點了根菸,目光略帶玩味地看着她,樑漁倔強地站在那裡,只是看着高臨不帶任何情緒。
地上的菸頭已經多了三根,高臨慢慢眯起了眼,她在反抗他,不是全身緊繃的反抗,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高臨抽完第五根菸,在地上摁滅了菸頭,起身走過去猛的抓着她的胳膊,樑漁踉蹌了下,被他拽到了房檐下。
樑漁在烈日下站的太久身上的溫度高的嚇人,這熱度順着高臨的手心讓高臨全身的神經跟着一顫,高臨鬆開了手,兩人眼神觸碰,火花四濺,高臨的心思卻落在手上,感覺剛纔觸碰樑漁沾染在手上的溫度久久不散讓他很不舒服,他轉身進了廚房打開水籠頭,漠然地看着水從手上流過沖淡了餘熱這纔回到了房檐下。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樑大海告訴你了。”前半句雖是問句,後半句卻是淡淡的陳述。
樑漁沒有說話。
“那你也知道欠錢還錢,天經地義!”
樑漁這才正視了他:“那你應該去找樑成峰,那是他欠的錢!”
“父債子還,子債父還!”
“難道一個人犯錯,全家人都要受災!”樑漁言語犀利,眼裡滿是怒火。
高臨突然無話可說,也不想再跟她多說什麼,起身向房間走去,樑漁卻被激起了怒火:“你可以找到他,要了他的命,讓他去死!”
高臨被她話語裡的恨意驚到了,轉頭不可思議地看着樑漁,樑漁緊捏着拳頭,嘴緊抿着,眼裡滿是狠意帶着點絕望。
兩人對持良久,樑漁突然斂下眼瞼,低下頭輕笑了聲,然後是止不住的笑,高臨看不見她表情,卻覺得這笑聲讓人絕望,高臨遇到過很多這種事,要麼是大哭大鬧的,要麼是哀聲祈求的,也有撕心裂肺的,可樑漁卻忽然讓他覺得他的靈魂都在犯罪。
樑漁止住笑後超房間走去,高臨來不及看清她的表情,她的背影很落寞,像駝了千金的重!
高臨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她,只是這十五萬的債就讓她這樣了嗎?高臨皺眉,更何況她不是直接的債權人,壓力落不到她一個外嫁的女兒身上,高臨神色冷漠,轉身回了屋。
隔天高臨自己做了飯,沒有再管樑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