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漁堅持不吃高臨做的飯,所以她每次只做她跟樑大海兩個人的飯,高臨也不在意,樑大海說了樑漁兩句,樑漁沒有理他,樑大海自己又不做只能隨着樑漁,只是有時候他們在吃飯,高臨在做飯,又在同一間廚房內,略顯尷尬,樑漁彷彿沒有這回事,自顧自的吃着。
樑漁發現高臨總是在她做飯的時候杵在廚房,不知道是在等她用廚房,還是別的,樑漁的廚藝一般,平時母親在家的時候從不讓她們動手,自己又沒有多大天賦,做的菜不鹹不淡能入口就行,現在又被高臨這麼盯着,想無視他卻又始終聚不了神。
可惜天不遂人願,樑漁沒做兩天手就受了傷,當時高臨也在,樑漁捏着傷口出去了,高臨靜了片刻,接過樑漁沒做完的攤子,菜刀很重,也很鋒利,高臨掂了掂,繼續着剛纔樑漁沒切完的菜,做飯這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高臨身上,樑漁包紮完手回來,見高臨已經切完了菜,不想承他的意,堅持在一旁打下手,卻發現高臨做事很乾淨利索,自己又是一隻手好像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尷尬的站在一旁。
他們這幾天從沒說過話,就算處在同一空間,也互不相干,樑漁更是無視着高臨,他們之間像隔着無形的牆,都心知肚明也不越界,樑漁有自己的修養,既然高臨已經做了讓步,自己也無法像之前一樣斤斤計較,成年人總會妥協。
高臨個子很高,樑漁只有一米六四,她看向高臨的視線還要高一些,他正在認真的切着菜,彎着腰,穿着白色的襯衫,領口釦子開了一個,袖子隨意的挽着,一條灰黑色的西褲,一雙黑色的皮鞋,跟他快遮住眼的長髮毫無違和感,這是樑漁第一次認真打量他,還有這張漠然的臉。
可能感覺到樑漁的目光,高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扭頭向她看來,他眼中帶着點疑惑,還有些深邃,樑漁低下了頭,廚房本來就悶熱,頭頂的電風扇自從壞了之後就沒有修過,樑漁只覺得空氣悶的讓人窒息,快步向外走去。
樑漁坐在房檐下,看着這個住了二十多年的小院,回憶這以前的樣子,那時候的大門還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木門,爸媽出門也不鎖門,那個門好像只是做做樣子。院裡只有兩間房,五口人都擠在一個屋裡,印象中樑漁從沒感覺到夏天五個人擠的屋子有熱過,還有一個阿貓阿狗都能進去的廚房,院裡有幾棵快比房子高的冬青,她認爲全村沒有一家有這樣的樹,畢竟這是爸爸從外面帶回來的,還有一棵梨樹,每年就結十幾個梨,卻甜的不得了,每年媽媽會給外婆留幾個!
現在呢?院子裡除了自己種的那些綠植,院裡一點泥土都看不到,卻讓人覺得煩躁,就算一個人躺在偌大的房間也是翻來覆去睡不着,唯一沒有改變的事情就是爸爸媽媽還是一如既往的吵架,一次比一次決絕,卻也從來沒離婚。
樑漁深深地知道媽媽的處境,也只有她的女兒們知道她的處境,或許他的丈夫兒子也知道,只是不願改變罷了,樑漁深吸了口氣,輕擦了擦溼潤的眼睛。
“吃飯了。”
樑漁一驚,高臨站在廚房裡,隔着竹簾正看着她,樑漁頓了頓,起身喊了樑大海,率先進了廚房,吃他做的飯已經很難堪,再讓別人等實在過意不去。
樑漁打的飯,高臨盛的菜,樑漁坐在了高臨的斜對面,片刻後梁大海才進來。
不得不承認高臨做的菜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但她也只是吃了平時的量。
天氣太過炎熱,一頓飯下來樑漁已經是滿頭大汗。
到了晚上下了一場傾盆大雨,這邊的天氣就是這樣,如果是雨天便是一場大雨,若是不下雨就是萬里無雲的晴空,陰雨綿綿的時候少之又少。雨後,空氣涼爽了許多,樑漁難得的出了屋透透氣,樑大海不知道去了哪裡,廚房的燈亮着,高臨不知道在裡面搗鼓什麼。
第二天,因爲下雨的關係田裡泥濘下不了地,樑大海躺在家裡沒起牀,高臨知道他昨晚回來的很晚,吃飯的時候只有樑漁跟高臨,樑漁看着頭頂轉得飛快的風扇,心情說不出的舒暢。
“你修的?”樑漁語氣掩不住的訝異。
“嗯。”
樑漁聽到回答後,又繼續吃着飯,思索半晌又道:“謝謝!”
高臨像是沒聽到一樣,也沒看她一眼,繼續吃着飯。
樑漁收了收表情不再說話。
樑大海中午纔起來,眼裡滿是紅血絲,吃飯的時候氣氛異常沉悶,樑漁隨便吃了兩口起身離開了,樑大海也沒開口說話,明顯感覺到他們兩個之間略顯僵硬的氣氛,高臨自顧自的,置身事外。
晚上高臨出門上了廁所,廁所在大門外不遠處。
“聽說昨晚樑大海輸了!輸了還不少?”
“哼哼……”
“輸完還借了別人不少!”
“他欠別人欠一圈了!”
“……”
高臨抽完煙從廁所走了出來,黑暗中看了看不遠處蹲着的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