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吉影的目光堅定而瘋狂,就像是一條被逼到死角的惡犬。
聯想到他剛剛獻祭父親時的果決,迪亞波羅不得不相信,如果自己再不做出妥協讓步,這個“鄉下菜鳥”真的拼一個魚死網破。
“真是該死...”
迪亞波羅突然有一種極爲不妙的預感:自己這趟杜王町之行恐怕會變得越來越麻煩。
他強忍着這樣的不適,冷聲問道:
“我饒你一命,你就把箭給我?”
“是。”吉良吉影虛弱地應道。
“呵呵...你就不怕我拿了箭再殺掉你?”
迪亞波羅被這樣幼稚的談判條件氣得發笑:
“你廢這麼大功夫,難道就只是想要一句不值錢的承諾嗎?”
“當然不能只有一句承諾。”
“雖然我只是個沒見過世面沒做過大事只是有些小小愛好的普通上班族,但即使是這樣,我也能分辨出你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惡。”
“承諾沒辦法束縛你這樣的邪惡之徒,我得增添一些保險措施。”
吉良吉影已經看出來迪亞波羅不是好人——好人才不會在別人親爹爆炸之後一臉欣賞地熱情鼓掌。
面對迪亞波羅,他必須得想盡一切辦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所以,我的條件是...”
“到街上去。只要走到有路人存在的大街上,我就把箭給你。”
“上街?”
迪亞波羅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拋頭露面,更何況是和一個已經渾身鮮血淋漓的傢伙一起出門逛街。
那樣肯定會成爲人羣焦點的。
“原來如此...”
想着想着,迪亞波羅突然明白了吉良吉影的用意:
“只要有足夠多的路人在旁註視,我拿了箭也不好再對你下手。”
“要是你突然橫屍大街,和你一起出現的我想低調也不可能了。”
杜王町是個承平日久的祥和小鎮,至少表面上是。
要是突然鬧出這種當街殺人的惡性事件,承太郎和spw財團不可能不加以關注。
“這的確是個還算合理的條件。”
“我可以跟你一起上街,但是...”
迪亞波羅又冷冷地笑了起來:
“我不殺你,你又怎麼保證自己在活下來後不給我添麻煩呢?”
“你肯定會擔心事後再遭到我的報復。”
“所以,根本沒有自保能力的你,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我的對頭尋求幫助。”
他一口便道破了吉良吉影的小心思。
吉良吉影臉色難看至極,他知道,面前的這個混蛋是在找自己要投名狀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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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辦法讓你放心。”
吉良吉影緊緊咬着牙,忍受着這股前所未有的煎熬。
他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這個決定不僅違揹他追求平靜生活的人生信條,還背叛了他對那小小愛好的偏執和狂熱。
“那隻手...”
“那隻手你拿去。”
吉良吉影忍痛賣掉了自己的第46任女朋友:
“上面一定有我殘留的指紋,DNA,還有我送給‘她’的戒指。”
“這是我最大的把柄。只要有它在,我就絕對不可能出賣你。”
“手?”
聽到這個提議,迪亞波羅的腦海裡馬上就浮現出了一系列極其糟糕的畫面。
因爲面前這個變態先前花式百出、毫無底線的操作表演,那隻手已經成了迪亞波羅潛意識裡最不想觸碰的東西。
不過...如吉良吉影所言,有這隻手在,他就絕對不可能做任何出賣自己的事情。
這的確是一個極爲合理的條件。
“好吧,就這麼做。”
迪亞波羅冷着臉同意了。
...................................................
幾分鐘後。
吉良吉影和迪亞波羅開始在杜王町的街上把手同遊。
吉良吉影把住的是殺手皇后的手。
爲了不讓路人看到一根“憑空懸浮的箭”,吉良吉影在出門前就特地把那長長的箭柄拆了,只留下箭身最前端的那小小金屬箭頭——他很清楚,箭柄是自家老爹後加的,真正有用的是前端的箭頭。
而殺手皇后就一直緊緊攥着這枚箭頭,並且將手藏進了吉良吉影的口袋裡。
這樣一來,路人就完全看不到箭的存在,也就不會傳出去一些能明顯引起有心人注意的流言。
而另一方面,迪亞波羅把住的那隻手...
自然就是吉良吉影交出去當投名狀的那隻斷手了。
這隻纖纖玉手還沒在吉良吉影的口袋裡捂熱乎,就被他忍痛送進了另一個男人的口袋。
當然,作爲這隻手的新主人,迪亞波羅一點都不覺得愉悅。
雖然他也是個能製作各式切片的人體藝術大師,但不知怎的,這隻放在口袋裡的手就是能讓他感到反胃。
“好了...”
跟着吉良吉影出門走了幾分鐘,忍着那種口袋藏着一手的噁心,迪亞波羅終於忍不住催促道:
“可以把箭交出來了。”
“再這麼走下去,難道你想帶着我把杜王町逛完嗎?”
“再往前一點...”
“這裡還是人太少了。”
吉良吉影非常堅持。
他家住在杜王町的別墅區,這裡環境幽僻、人煙稀少。
走出去幾分鐘才終於走到有路人來往的街道,但就那麼兩、三個零零星星的路人,還是很難給人足夠的安全感。
“那就快一點。”
“你的傷那麼引人注目,我可不想繼續被人盯着遊街。”
迪亞波羅不耐煩地催促着。
“明白...”
吉良吉影很理解迪亞波羅的心情,畢竟他也不是個喜歡被衆人目光注視的傢伙。
就這樣,兩人稍稍加快腳步,很快便來到了一條人煙更爲繁盛的街道。
吉良吉影那渾身浴血的模樣當即吸引了大部分路人的目光。
當然,即使作爲普通人的他們看不到殺手皇后的存在,也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這樣一個模樣猙獰的血人。
“好了。”
“現在總行了吧?”
路人的圍觀愈發強勢,迪亞波羅也愈發覺得不適:
“把箭交給我,我現在就離開。”
“然後你再打車去醫院,低調地把這場戲演完。”
“嗯...”
吉良吉影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他們事先討論好的條件。
只不過,他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那就別磨蹭了。”
“把箭給我,我自然會遵守諾言。”
迪亞波羅乘熱打鐵地催促着。
而在那外人注意不到的眼底,藏着的卻是一股寒至徹骨的殺意:
諾言?可笑,真以爲我會就這樣放過你嗎?
最多是現在人多眼雜不方便殺而已。
等你之後去醫院治病療傷的時候,我自然有一百種辦法讓你無聲無息地死在“醫療事故”當中。
雖然已經收下了吉良吉影的投名狀,吉良吉影也展現了自己的誠意,但迪亞波羅想的卻還是殺人。
因爲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
吉良吉影毫無疑問地觸犯了他的逆鱗。
比起依靠那隻手來逼迫吉良吉影老實閉嘴、甚至是從此變成自己的走狗,迪亞波羅更想直接把這個膽大妄爲的變態送進棺材。
“快點,把箭交出來。”
“我不會殺你的。”
迪亞波羅把殺氣藏得很好,只是表現出一種恰到好處地不耐。
吉良吉影雖然心中本能地有些不安,但在迪亞波羅那不斷的催促之下,他那最後的心理防線還是迅速地崩塌潰散了。
沒辦法,他的確沒有其他的選擇。
即使不安,即使擔憂,他也只能選擇把命運徹底地交給面前這個邪惡之徒。
“好...我把箭給你。”
吉良吉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殺手皇后那隻緊緊攥着箭頭的手,也開始從吉良吉影的口袋裡緩緩向外抽動。
迪亞波羅嚥了咽口水。
他心心念唸的那枚代表着野心的箭頭,馬上就要從吉良吉影的口袋裡露出身形。
吉良吉影肯定不敢再玩什麼花樣,那麼接下來只要不出意外,箭肯定會安然無恙地送到他手上。
他離最終的勝利,終於近了那麼至關重要的一步。
下一秒,箭就是他的了。
迪亞波羅正這麼想着...
只見在杜王町這普普通通的鄉鎮街市上,普普通通的圍觀人羣中...
突然鑽出了一個與衆不同的牛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