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塵埃? 心亂 心動(下)
“其實只要把這事說清楚,我們說不定可以找到更好的辦法來解決應付。山德魯先生所處的畢竟是帝國的魔法學院,畢竟還要依仗着聖騎士團的幫助,這樣繼續隱瞞下去確實對我們大家的合作沒有任何好處。”羅蘭德團長也看着阿薩說。
阿薩嘆了口氣,眼光從羅蘭德團長,塞德洛斯,小懿三人的面上掃過。他無法對這三個人產生任何的厭惡感,不可能去責備他們的的動機和行爲,從他們的立場來說無可置疑,即便是自己,在不知道真相以前也可能會這樣想。畢竟山德魯確實看起來就是個不知道輕重,也完全不理會世俗厲害的怪老頭,把王都和帝國的安危和他的一意孤行拴在一起,確實不是任何人可以接受的。
但是真相確實是不能說的。即便是真的告訴了他們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幫助,不管他們相不相信,那都只是徒增煩惱和危險而已。
“你們放心吧。雖然我還是不會告訴你們,也不會把你們的意思告訴山德魯,但是卻可以代替山德魯向你們保證。”阿薩放慢了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今後那個東西絕不會再向你們,給帝國,給歐福增添任何的煩惱了。”
“我的話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你們到底是不是要冒着惹怒山德魯的危險去看個空間,你們自己看着辦吧。”說完了這番話。阿薩只感覺到了一種徹頭徹尾地無力感,還有孤獨。他閉上了眼睛。
塞德洛斯和羅蘭德團長對視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古怪,但是也都沒有說話。
小懿則是怔怔地看着他,神色更古怪了。
“美麗的維德妮娜小姐就在那邊一里外地冥想室中。”斯蒂芬指了指身後遠處的一個方向。“困住她地是一個五顆魔玉爲核心的頂級封印魔法陣,對旁人來說也許很難,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從外部幫她解開。如果你要去把她放出來是你的自由,我絕不制止你,我保證這笛雅谷中的任何人也都不會制止。”他的臉稍微朝前傾了傾,用一個詢問的姿態微笑地看着山德魯,輕輕地,但是很清楚地問:“怎麼樣?你要去放她出來麼?
”
山德魯的看了看遠處,沉默了半晌後嘆了口氣:“算了,我想還是讓她一個人冷靜些的好。”
斯蒂芬微微笑了笑。似乎這些早在他意料之中。他說:“艾登和那幾個小子的做法確實有些不妥,但是他們並沒有真正的動手,只是四人合力用封印術制住了她而已。最關鍵地是,確實有必要讓巫妖小姐在那裡獨自冷靜一下。你也知道,她所做的有些事情已經太過分了……現在我再問你,如果你還是代理公會長。你會坐視不理麼?”
“不會。”山德魯面無表情地回答。
“難得難得,看來你的判斷力已經慢慢回來了。你知道麼?你的那顆原本清明高遠的心就是從二十多年前,遇到維德妮娜的時候開始有了破綻,開始亂了。”
“就如同堤壩上有了一絲地裂縫,即便剛開始的時候再小,再微弱,但是終究會造成崩潰。原本只是心動,心亂。但是慢慢發展到後來你居然辭去了代理公會長的職務還取走了真實之冥想那幾件寶物…連艾格瑞耐爾也受牽連辭去了代理公什麼職務離開笛雅谷。”斯蒂芬又喝了一口茶,嘆了口氣說。“難道你還沒發現?這個心結只要開了個頭就會越來越大越滾越多,直到了今天,你居然連基本的判斷都被那心結衍生出的知音掩蓋了,還以爲和和山特老師兩人是來聯手對付你的。想和我們在笛雅谷中動手?你瘋了啊?”
山德魯沒有開口,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只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過現在麼,既然你還能夠清醒過來,也還不算真地亂到了家。還有着那個曾經的笛雅谷代理公會長大人的幾分瀟灑。”斯蒂芬用敬酒的方式舉了舉茶杯,一笑。“我祝賀你。”
山德魯默然了一會,猛然扭頭過來看着斯蒂芬狠狠地說:“你知道麼?在遇到這個敢在我頭上動土的傢伙之前,這三四十年來我最想宰了的人就是你。”
“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最想宰了你?”山德魯邁着大步走到了斯蒂芬而去前看着他,好像恨不得用眼神在斯蒂芬地臉上看出幾個洞來。驕傲一頓後,卻嘆了口氣。“因爲你每次惹我發火讓我想宰了你的時候,卻又完全找不到動手的理由。”
喝着茶的死靈法師依然坐着,依然是帶點微笑看着滿臉怒火的山德魯。“坐下來再平心靜氣地喝杯茶?”
山德魯再瞪了他半晌,終於在他的身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
“我很高興你終於還是沒有完全失去那顆清明高遠的心。”斯蒂芬微笑着給山德魯重新倒上了茶,接着說。
“死靈法師和守護着的漆黑之星是一體,已經是這大陸命運的一部分。無論命運如何,我們都只能是旁觀者,我們必須超脫命運的齒輪之上,這就是清明高遠的心的來由。一旦有了野心和慾望,那就是墮落的開始。尼姆巴絲,艾斯瑞,艾斯卻爾,諾波利諾特……他們已經更新換代了死靈法師的心,他們的死我覺得對笛雅谷濁損失,而是清理。”
“咎由自取。”巻縮在椅子上的山特咳出幾個短語。“所以我從不管他們。還有維德妮娜…”山特狠狠地咳嗽了幾下,好像要先咳個夠,然後才勉強算流暢地一口氣說下來:“二十年前我就堅決反對她的加入。雖然能夠成爲一句巫妖,這確實是續偉大的阿基巴德以後最偉大的魔法壯舉,從資質和決心上來說,她有那個資格。但是我感覺得出來,好心底裡的東西和神聖的漆黑之星不合,和偉大的阿基巴德的教誨不符。二十年前的一切也可以說因她而起,而二十年後的今天,她依然還是執迷不悟……她已經不是偏離了死靈法師的準則,而且簡直就是在背道而馳。雖然她那不是野心,也不是慾望,但卻是最危險的信仰。”
“信仰。這纔是最恐怖的東西,比慾望和野心還恐怖得多,特別是對於一個死靈法師來說。”
“艾登那幾個傢伙雖然也都是被慾望野心衝昏了頭,但是這件事情卻做得很不錯,維德妮娜確實應該是在那裡靜靜地休息段時間。”
“現在笛雅谷終於清靜了。我們幾個老傢伙就應該好好休息。”
“是。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應該是靜靜地觀望,而不應該去涉足。這纔是死靈法師真正應該有的立場……”山德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像是回答斯蒂芬,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感覺得出,你那麼重的殺意並不只是因爲因哈姆惹了你而已,更多的是因爲你在矛盾。”斯蒂芬的眼光在山德魯的臉上游走了一下。問:“是麼?”
“是。”山德魯木然回答。“我一直也只是守着那個東西,任其自然地看着周圍一切的發生。即便是看着那有些似乎不可能的巧合在我面前發生我還是堅持着不去理會,讓它自然而然的發展……但是這樣的事卻在不斷髮生,讓我實在忍不住了……不過我也不知道我所做的究竟是去反抗那個什麼見鬼的預言,還是根本就是順着它的流動在動……”
“是你的心在動。”山特因爲咳嗽,話語一般都很簡練。“該來的,終究會來,該去的,終究會去。”
斯蒂芬一曬,笑着說:“如果真的有命運,那你無論做什麼都不過是它的一部分。如果沒有,那你煩惱什麼?”
山德魯沒說話,只是皺眉思索着,那雙灰白的眉毛好像要被他自己擰着一道麻花了。終於,他似乎是很不甘心地嘆了口氣,看着兩個死靈法師說:“混帳,爲什麼我會覺得好像被你們說服了?”
“不是我們說服你,誰能說服誰?是你自己清醒了些而已。也許是因爲你還沒有完全失去那顆清明高遠的心,也許你已經煩惱夠了,不想再煩了。”斯蒂芬拍了拍山德魯的肩膀,大笑。“我很明白,爲一件事去煩了整整二十年的人確實會有些累的。特別是看着自己的努力似乎根本沒有效果的時候。”
“說得是。我確實累了。看着那些事一件一件的發生,我真的不想再去管,大概也管不了了。也許一切真的都是註定……”山德魯把眼光投向遙遠的方向,自言自語。“不是註定……我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小子,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