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氏一直在等老爺回來,卻被告知老爺和大小姐在書房談話,老爺就從沒叫芳華或是芳藹去書房談話,那是商量正事的地方,可見在老爺心裡,陸小寧的地位又拔高了一大截,老爺已經把陸小寧當成可以商量正事的人了。
婁氏心裡憋悶的慌,卻只能等着。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嵐秋來說,老爺已經去了蘇姨娘那兒,說是讓夫人不用等他了。
婁氏氣的咬碎了銀牙,今天不是蘇姨娘的小日子嗎?小日子老爺還要去?
自打陸小寧回來後,老爺去蘇賤人那越來越勤快了,一個月倒有大半月呆在錦蘭苑,有時候都往這來了,喝口茶又走了,還溫柔地叮囑她早點安歇。
她還能安歇嗎?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男人離她而去,去跟別的女人溫存,她的心就跟被刀子捅了似的,揪心挖肺的疼着,整宿整宿都合不上眼。
都是陸小寧這小賤人害的,一次次的削她的臉,害的老爺對她心生怨懟,漸漸疏遠了她。
周媽把嵐秋給支使了出去,道:“夫人,這樣下去可不行,老爺越來越寵愛蘇姨娘,就會越來越重視訓哥兒,前陣子大舅不是提了一嘴讓您留意一下,替大舅夫人孃家的侄女兒尋一門好親事嗎?不如……”
“便宜外人還不如擡舉自己人。”周媽挑明瞭說。
女人最大的敵人便是無情的歲月了,再恩愛也擋不住年老色衰,然而男人總是喜歡年輕水嫩的,蘇姨娘不過二十出頭,風華正茂,又慣會曲意逢迎,裝柔順的功夫不比夫人差。
婁氏心如針扎,便宜誰她都不樂意,她和老爺恩恩愛愛十幾年,老爺說過這輩子他真心喜歡的只有她一個。
可自打陸小寧回來後,一切都變了。她不是不想反擊,可陸小寧一來就佔了上風,芳藹這個蠢孩子又把事情鬧的這麼大,人人都在指責她教女無方,甚至說就是她指使的,是她這個繼母容不下嫡長女,讓她端的是被動,動輒得咎,沒有十足的把握她如何敢下手?
現在回想起來,陸小寧每走一步都是算計好的。
回來的路上搭上陳家的船,跟陳府攀上了關係,連老天都幫她,讓她在船上救了陳家小公子一命,一進府就誣陷她貪了淮安府送來的禮,讓老夫人對她心生嫌隙,激怒了芳藹,她早就算到芳藹要對付她的吧,藉着長公主府的海棠花宴,直接把家醜給掀了,博得輿論的同情,又在長公主府上搬出了扶風先生的名頭,之後就是莊上的事,直到今天她過了甄選,名聲大振……
她一步步累積聲名,一步步將她踩在腳底,一步步瓦解她在老爺老夫人心中的地位。
婁氏越想越心驚,陸小寧分明就是準備好了怎麼跟她過招纔回來的。
而她卻輕敵了。
“夫人,您得儘早拿主意,等到老爺的心徹底被那蘇姨娘勾去,萬一蘇姨娘再懷上一個……那可就遲了。”周媽迫切道。
這件事她琢磨了好些日子了,聽說大小姐去莊上之前就讓人給了蘇姨娘一張方子,誰知道是不是求子的方?那蘇姨娘把那張方子當寶貝一樣藏着,她安插在蘇姨娘身邊的人幾次想偷出來都沒偷成。
三小姐已經讓老爺很不喜了,四少爺又在書院讀書,一個月只能回來一趟,父子情漸漸地淡了,倒是那訓哥兒,不再下藥後,日漸好了,活潑起來,老爺又常去錦蘭苑……真是想都不敢想。
婁氏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她以爲,再擡個人進來終非良策,弄不好就是驅了狼招來虎,大舅夫人孃家的侄女兒她見過,模樣比她年輕時更勝幾分,一雙兒媚眼甚是會勾人。
“此事容我再好好想想,現在我得把所有的心力放在芳華的事情上,倘若成了,芳華有了好出路,我們娘幾個在陸家的地位便穩固了,陸小賤人在這個家裡也呆不了多久了,她總是要嫁人的。”婁氏自我安慰道。
周媽聞言心裡默默嘆氣,夫人這話聽起來就沒鬥志,不會是這麼快認輸了吧。
不過夫人最近確實是心力交瘁,家裡外頭糟心事一大堆,實在騰不出手對付大小姐。
先撇開這些煩心事,婁氏問起另一樁更煩心的事。
“明日的事都準備好了?”
“都已經安排妥了,不過賬房說賬面上餘銀不多了,明日是按着兩桌席面來辦的,要是來的人再多……就不好辦了,這才月中,還沒到月底呢。”周媽愁道。
“先對付過去再說。”婁氏頭疼道。
再這樣下去,少不得要動用芳華的嫁妝銀了,那是萬萬不能動的呀。
周媽抱怨道:“說來說去,都是淮安那個老太婆太精明,這紀氏綢緞莊早年都是紀氏在打理,收益也大多是入陸府的賬,可鋪子就是不寫在陸府的名下,紀氏一死,老太婆就把莊子收回去了,老爺也不好說什麼,要是咱們手裡頭有這麼個綢緞莊子,還用愁沒銀子?往年的收益妥妥的都有十幾萬兩。”
婁氏煩躁道:“現在提這些又有什麼用?那綢緞莊是紀家大爺名下的產業,人家要收回去,老爺都沒辦法,紀氏是留了後手的。”
只怪當年她暴露的太早,若是再遲些,或許這綢緞莊就成了陸家的了。彼時心心念念只想入主陸家,也沒想那麼遠,更沒想到紀氏會那麼絕。
“待會兒你還是去趟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讓她們明日就安分着點,不要鬧出什麼事情來,也別擺一副不情不願的臉,明日來的都是陸小寧的人,鬧起來吃虧的只有自己,讓人看笑話。”
婁氏吩咐道,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芳藹,陸小寧過了甄選,芳藹回來就發了一通牢騷。明日宴請,芳華和芳藹也必定是要出席的,沒有躲起來的道理,不然像什麼話?還道芳華芳藹在陸家一點地位也沒有。
“是,奴婢待會兒就去。”周媽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