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寧道:“如果你想保訓兒一世平安,換個大夫或是叫我醫治都沒用,心裡有疑惑就要想辦法去應證,找出問題的根本在哪兒?是庸醫不會治病?還是確實另有其因,要不然,治好了這次還有下次,我也不可能永遠都呆在這個家裡。”
蘇姨娘心頭一凜,正色道:“大小姐,您說怎麼做,我都聽你的,我只要我的訓兒好好的。”
陸小寧嘴角一勾,一抹似是而非的淺笑:“訓兒的病我能治,但我現在還不能幫訓兒醫治,只要我一出手,恐怕在我離開這個家之前你都找不出原因了,找不到原因拿不出證據,你和訓兒就永遠被這層陰影籠罩着,不得安生,你能明白?”
蘇姨娘點點頭,大小姐說的她懂,如果真有人想要害訓兒,大小姐出手醫治那就打草驚蛇了。
“可是……難道還要讓訓兒繼續受苦嗎?”蘇姨娘又心疼兒子,每次訓兒發病,她就跟着揪心。
陸小寧問道:“承訓發病的時候是不是渾身發緊,四肢抽搐,呼吸困難?”
蘇姨娘色變,心頭一緊:“正是,大小姐您怎麼知道?”
陸小寧淡笑,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曾經的她也倍受這種病痛的折磨,看來婁氏的手段很單一啊,十年如一日的用番木鱉。
番木鱉有毒,但用得好就是一味藥材,可以治風溼頑痹,麻木癱瘓,跌撲損傷,癰疽腫痛等等,用不好就是毒藥。
婁氏每次的分量下的很輕,但日復一日的積累下來,足以致命。
“我自然知道,我是大夫,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夫,第一天見到承訓我就給他把脈了,我可以確切地告訴你,訓兒的病非天災而是人禍。”陸小寧裝逼道。
蘇姨娘又是驚又是喜,驚的是大小姐的話印證了她一直以來的懷疑,真的是有人在搞鬼害人,喜的是,大小姐醫術高明,訓兒有救了。蘇姨娘再看大小姐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救命菩薩一般。
陸小寧道:“暫時的受苦是爲了長久的安寧,我先會給他開一張食譜,以食養身,情況會有所好轉,你且按兵不動,留意着承訓身邊的人就是了,就算髮現了什麼也切莫輕舉妄動,一切等我的指示吧。”
她估摸着婁氏現在無暇顧及承訓,所以承訓現在是安全的,不用着急。
蘇姨娘感激道:“一切都聽大小姐的,我們娘兩的命就指望着大小姐了。”
“單指望我可不成,證據還要靠你自己去找,問題應該還是出在錦蘭苑。”陸小寧道。
蘇姨娘心頭陣陣發寒,以前只是懷疑,但現在大小姐這麼篤定的說問題出在錦蘭苑,那麼最值得懷疑的就是就是能接觸到訓兒飲食的奶孃和兩個丫鬟了。這三人都是她自己親自挑選的,給予信任,委以重任,她們卻要加害她的訓兒,怎能叫人不心寒。
然,最可怕,最可恨的還是夫人,一個貌似溫婉賢淑的主母,實則蛇蠍心腸,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蘇姨娘眼中凝出絲絲寒霜,鄭重道:“我會好好留意的。”
陸小寧和蘇姨娘一分開,夕霧就說:“剛纔小姐和蘇姨娘談話,有人在暗中盯着。”
陸小寧不以爲然:“讓她們盯好了,看她們能盯出什麼花來。”
回到含翠閣,陸小寧先拆看各家的回禮,讓白芷一一登記起來,然後給承訓擬了張食譜,讓商陸送去錦蘭苑,之後便開始畫店鋪的裝修圖紙,希望能趕在七月之前把藥鋪開起來。
婁氏下午出了一趟門,剛回來就得到消息,說大小姐一回來就先去了老夫人那,在老夫人那呆了小半個時辰,慈恩堂不時傳出笑聲,後來大小姐跟蘇姨娘一塊兒出的慈恩堂,兩人在迴廊下聊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周媽示意來人退下,一邊幫夫人按肩膀,一邊道:“夫人,這蘇姨娘也就看着老實,大小姐一回來,她一準兒不安分。”
婁氏疲憊道:“眼下是顧不上她了,只要小少爺的事情不露餡就先不管她,我現在頭疼的是銀子的問題。”
周媽道:“這貴嬪娘娘的開銷也太大了些,還有樑家,簡直把您這當成銀莊了,過個年要了三千兩去,現在又要兩千兩……”
婁氏嘆了口氣:“去年臘月才收的租金,現在四月都不到,就已經用的七七八八,照這樣下去,就要入不敷出了。”
周媽安慰道:“這錢使了,若貴嬪娘娘真能幫老爺謀個好差事倒也罷了,人家買個官還得好幾萬兩銀子呢。”
“是啊,同樣是侍郎,人家工部吏部刑部都比禮部要吃香,一年就什麼都撈回來了,還是要宮裡有人吶,但願貴嬪娘娘的肚子爭點氣,能懷上龍種,那樣腰桿子才硬得起來。”婁氏自我安慰着,她也是有苦說不出。
自打樑貴嬪進了宮,得了聖寵,她在樑貴嬪身上已經投了不少銀子,可效果卻是一點沒見着,好在老爺是支持她的,也因着樑貴嬪的關係對她更看重幾分,但若是一味的投入卻撈不到好處,只怕日子久了,老爺會心生怨懟。
更何況花無百日紅,宮裡最不缺的就是有姿色的女人,樑貴嬪要是不能趁着眼下得寵懷上龍種,這聖寵也維持不了多久。一旦失了寵,那她這幾年的投入就算是打了水漂了。
“依奴婢看,還是得給貴嬪娘娘尋個可靠的大夫瞧瞧,這都兩年了,聖寵不可謂不隆重,可貴嬪娘娘的肚子就是沒有動靜。”周媽擔憂道。
婁氏說:“你以爲貴嬪娘娘就不着急嗎?可宮裡頭規矩大,想請宮外的大夫看病哪有那麼容易?便是我姨母想要見一見女兒都不能夠,外人如何進得宮去?”
周媽道:“再難也得想法子啊!皇上年事已高……”
“行了,這事不是我着急就能辦的成的,還得看貴嬪娘娘的意思。”婁氏說到這事兒心裡頭就煩躁,怎麼就沒個順心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