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到了岐雲山上空,張陵就猛然發現,在下方的山道上,竟然擠滿了要上山拜師的人,有不少像是豪門中的公子哥,也有不少普通的江湖人士,更有甚者,還有一些圓臉肥腸的商賈竟然也要上山學藝。
見到這些人,他算是體會到了如今人界的凡人是多麼渴望擁有修仙者的能力,也不禁想起了自己七年前對於修仙的執着,一時間嘆了口氣,就和海靈一起朝着山頂的梵心苑飛去。
梵心苑的主殿,坐落在主峰的一塊巨大平臺之上,上上下下方圓幾十裡,很是壯觀,主殿的風格比較偏清心寡慾,大體的牆面都是白色,大殿的整體輪廓也很是典雅,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修仙門派。
“海靈,你先留在這,哪都不要去,等我回來。”張陵已經看到了大殿的入口,便讓海靈在原地等待,自己迅速的來到了大殿門前。
此時的門前已經擠滿了想要拜訪拜師的凡人,張陵根本沒辦法進去,而梵心苑的上空也有着門派的禁制結界,自己也不想貿然進入,就悄悄躲在了暗處,並且拿出了懷中的一張符隸。
這張符隸是懿清臨走之前給他的,爲了就是以後想找她時方便聯繫,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在張陵的真氣催動下,這張符隸漸漸有了光亮,上面字體的光亮閃動得極其規律,像是得到了迴應,見此,張陵便暫時退了回去,回到了之前把海靈藏好的地方。
深夜,梵心苑後院門前。
“師兄,原來你在這,你不是回家了嗎?南蜀離這不近,你怎麼又來到北魏了?”
懿清受到張陵的符隸報信後,第一時間就給他回信,讓他在深夜的後院見面。
“懿清師妹,我這次前來,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拜託你,總之一兩句話講不清楚,我也不方便進去,所以才通知你私下見面。”張陵見了懿清如約前來,心裡的擔憂總算是消除了一點。
“那師兄儘管吩咐,我一定盡我所能。只是這位姑娘是?”懿清說話後忽然看到了一個神情閃躲的陌生姑娘,不覺疑惑的問道。
“她是海靈,我這次找你,就是爲了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海靈?好吧,師兄,既然是你的朋友,這個忙我肯定會幫的,只是師兄到底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懿清一時間沒有搞清楚狀況,原本以爲張陵私下找她是爲了玉兒的事,沒想到又冒出了一個藍裳姑娘,可她畢竟是張陵朋友,她又沒有辦法拒絕。
“懿清師妹,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張陵知道懿清疑惑,自知也有點爲難她,於是就將所有的想法告訴了懿清。
張陵希望懿清能將海靈引進師門,並且能給自己的母親安排一個藏身之處。因爲在之後的歲月裡,張陵說不定會陷入到無盡的爭端和陰謀裡,少不了殊死的戰鬥,少不了無法回頭的無奈,而這一切可能會危及到家人和朋友,所以他想將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安置好了,這樣他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我知道這樣很難爲你,如果實在不方便,我可以再想辦法,你能替我安頓好玉兒,我真的已經非常感激了。”
張陵細細道來,將自己的想法都告訴了懿清,懿清雖然沒有直接拒絕,但張陵從她的神態中就能感覺到她的難處。
“師兄你見外了!你有求於我,就說明你沒有把師妹當外人。這件事我一定會和師尊好好說的,畢竟我和靈兒剛回來,她老人家很開心,應該是會答應的。只是我擔心···”
懿清見張陵面露退意,就如實說道,只不過她心裡還是有擔心的事。
“你擔心什麼?”張陵一時間疑惑的問道。
懿清直視張陵的眼睛,頓了頓,又嘆了口氣,“哎,我擔心玉兒姑娘接受不了這一切。你知道嗎?我們也是前幾天纔回到梵心苑,回來後的第二天,玉兒姑娘她就醒了,醒來後第一眼沒見到你,她就很煩躁,甚至對我們的姐妹拔劍相向,問我們把你給藏到哪去了,後來還是我們師尊出面纔將她制服。”
“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李煥師弟也來到了梵心苑,他這一來倒是讓玉兒姑娘的戒備之心小了不少,也許因爲他們是朋友的緣故,她比較相信李煥的話。只是你讓我帶過來的那隻熊妖,可就遭殃了,他不知道被玉兒踢了多少次。”
“哎···”張陵聽完這些,無奈的扶額嘆息道。
“所以我認爲如果再弄進去兩個人,那玉兒姑娘必定會有所懷疑甚至敵視,到時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懿清思慮間,將自己所能想到的都面面俱到的說了出來。
“你說的有道理,但你放心,海靈是一個溫婉的女子,我相信她們相處久了一定會成爲好朋友的,我也相信玉兒,她不是那種蠻不講理之人。”
張陵聽完懿清的分析,覺得有幾分道理,但是不把海靈引進梵心苑,他也實在不知道能把她送去哪。
“那好吧,自然師兄已經想好,那懿清一定辦好!”
“海靈姑娘,這是我的令牌,明早你可以直接拿着它從正殿進來,沒有人會阻攔你。”
懿清從袖子裡拿出一塊令牌,交到了海靈的手裡,又深深看了張陵一眼,就回到梵心苑去了。
“這姑娘爲人真好,對你也很好。”海靈拿着手裡的那塊玉牌,對着張陵淡淡說道。
張陵自然聽出了海靈的言外之意,“她只是我在無妄崖的同門師妹,她爲人的確很好,她的這份恩情我也會一輩子記在心裡。”
“那玉兒呢?你明天不準備去見她一面嗎?”看着彷彿心事重重的張陵,海靈毫不避諱的問道,其實她已經知道玉兒在他心裡的位置。
“不能功虧一簣,我絕不能見她。對了,海靈,你記住,大部分時間千萬不要讓我娘見生人,不然我身份的事就必然會泄露出去。這件事就麻煩你了,這也是爲什麼我剛纔和懿清說,她是你孃的緣故,我身份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想連累懿清。”
張陵心思細膩,各個方面都考慮得很周全,只要海靈能陪在他娘身邊,那一切就不會露餡。
“好,我答應你,我一定照顧好伯母,也替你照顧好玉兒姑娘。”
海靈說話間特意看了張陵一眼,而張陵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只能向她表示謝意:“海靈,謝了,保重!”
“張陵,你現在就要走嗎?”看着張陵突然想要離去的身影,海靈不禁一陣緊張。
“是,我多留在這一刻,就會多一分變數。我必須得現在就離開。”張陵回頭看了海靈一眼,淡淡的說道。
海靈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心痛,眼裡又隱隱約約有了淚光,“你有必要把所有的苦和承擔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嗎?我們纔在一起幾天,你就這麼急着離開我嗎?一個晚上都不願意多呆嗎?”
“對不起,海靈,是我自己害怕離別。你好好照顧自己,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的!”
張陵沒有往回走一步,說完這句話,就在夜空下御劍飛行而去。
‘張陵,我知道現在自身境界低微,陪在你身邊只會成爲你的累贅,但你放心,我一定會刻苦修煉,等到我足夠強大了,我一定會陪着你身邊一起共進退!’海靈看着張陵決然離去的背影,心裡暗暗想道。
第一天一早,當海靈從正殿門前的大樹上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腳下已是人山人海。
“我的天,這些凡人對這梵心苑還真是渴望啊!”被這眼前的一切驚呆的海靈,醒了醒神,一下從十多米的樹上跳下。
“來,伯母,我們到地方了。”海靈從樹下的一處由灌木搭建的小窩中扶起了張陵母親,很顯然這個小窩是海靈特地爲她搭建的,爲了就是想她睡得舒服一點。
而自己睡在樹上,也可以藉助高處的視野,觀察周圍的風吹草動,能更好的保護她。只是沒想到在後半夜她竟然累得睡着了,不過好在伯母如今沒事。
“海靈啊,那位小哥呢?今早怎麼不見他人了呢?”張陵母親從睡眼惺忪中醒來,看了看周圍吵鬧的環境,再看了看海靈,竟然第一時間就發現那位小哥不見了,看來幾天相處下來,她對張陵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伯母,他有事先回無妄崖了,不過他給我們找了一個很好的去處,就在前面,而且他還跟我說啊,你安心在這住着,等張陵有空了就會回來看你的!”此時的海靈只能說出善意的謊言,來安撫這位伯母的情緒。
“真的嗎?那行,我一定聽話的等着孩子回來看我。”張陵母親一聽,也是格外的開心,不僅有了一個絕好的去處,至少,還有了一個等兒子回來看她的盼頭。
就這樣,海靈帶着伯母擠開了喧鬧的人羣,直往正殿的大門走去,此時的殿前正有幾位身穿白衣的女弟子阻攔。
“你們是什麼人?拜師學藝,也要先驗明身份才能進入,誰讓你亂闖的,來,拿下!”
這幾位女弟子倒是格外的大公無私,見海靈亂闖,馬上就對海靈拔劍相向,毫不客氣。
海靈見她們這麼不好說話,也不想跟對方多做糾纏,直接拿出昨晚懿清給的玉牌亮在她們的眼前。
“懿清大師姐的令牌?”起初準備將海靈趕出去的女弟子一見到海靈手中的令牌,立馬變了臉色,再三確認無誤後,便很禮貌的將海靈迎了進去。
這一幕倒讓那些慕名前來拜師的人一頭霧水,紛紛猜測這丫頭是不是走了後門?
“你就是大師姐特地讓我來接的那個人?又是個女人?”海靈剛進入門派之中,小師妹懿靈就迎面而來,仔細的從上到下的觀察了一遍,然後便很不耐煩的說道。
“是,煩請這位姑娘帶路。”雖然沒有被以禮相待,但海靈還是比較剋制,很有禮貌的拱手道。
“那就先跟我來吧!你們先到別院休息,等師尊叫你們的時候,你們再出來,記住,不要在門派中四處亂跑。”懿靈很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就領着海靈進了別院。
梵心苑,梵天殿中。
一位絕美的白衣女子正跪在一位仙風道骨的道姑面前,這位道姑雖然年紀不小,但卻面容姣好,完全不像是一個幾百歲的老骨頭。雖生白髮,卻是黑眉,一個浮塵加上一個白玉高冠,更添幾分仙氣。
“清兒,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對那位無妄崖魁首動心了?”雖然歲數過百,但她說話的聲音卻極其清亮和威嚴,具有無形的震懾力。
懿清擡頭看見師尊質問她的眼神,心中一陣心虛,“徒兒,沒有···”
“沒有?之前回到門派時,你就帶着那不知來歷的兩隻妖回來,後來又進來一個無極宮的棄徒,這些我都不跟你計較了,因爲你畢竟進了無妄崖的內門,給我們一派長了臉面。但是現在你竟然告訴我,你又要帶兩個人進來?你當我們梵心苑是供人避難之地嗎?”
師尊慢慢走到懿清的面前,慢慢的將她扶起,“孩子啊,我們一派雖然沒有禁止弟子動凡心的規矩,但是你如果對一個人用情太深,怕是要影響你以後的修煉之途,你可要慎重啊!”
此時師尊的臉上又多了一分疼愛和關心,原來之前的嚴厲都是爲了懿清好,她不想自己的徒兒爲情所累影響道心,這樣就很可能斷送掉一個修道的好苗子,是她梵心苑的一大損失。
“師尊,我承認弟子心繫於他,但是,我幫他不是爲了兒女私情,如果師尊瞭解趙炎這個人的話,你一定也會支持徒兒這麼做的!”
懿清此刻竟然承認了自己內心的感情,只是她仍然覺得自己這麼做並非爲了自己。
“哦?那我倒有興趣聽聽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師尊看着神情堅定,似乎有很多話想說的懿清,饒有興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