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阿璧極不情願的將下面送來的湯藥遞到趙毓手中。當趙毓將溫熱的藥汁送到姬琉璃嘴邊時,她猶疑着並不開口吞下,趙毓哄道:“這藥是苦了些,不過爲了孩子乖乖把它喝了吧,嗯!我讓她們備了些蜜錢,待會兒吃點就不那麼苦了”
聽着趙毓說的這些話姬琉璃竟扯出一抹難得的笑意,只是這份笑此刻看來卻意味深長,趙毓不明白這是爲什麼,只當她是同他一樣爲這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而感到高興吧。
而此刻姬琉璃卻瘋了一樣想着當趙毓知道自己親手害死自己孩子時會是怎麼樣的難受,轉念又想他或許根本就不會感到難受吧,因爲他這個人慣會裝的,要不是她無意間聽到趙毓與翠墨的對話,她到今天都不會知道趙毓娶她是爲了琉璃璧,當然這中間還包括覆滅整個中山國,姬琉璃想着便奪過趙毓手中整碗湯藥一飲而下。
一旁的翠墨看着着急不已,趙毓只覺的今晚姬琉璃讓他有些琢磨不透。
姬琉璃放下藥碗轉身就向牀榻內側躺下了,趙毓一直默默守在她身旁,看着姬琉璃瘦弱的身形只覺得她的脊背在顫抖,趙毓忽覺的哪裡不對,慢慢伸手撫過姬琉璃的額頭只覺得滾燙無比,滿頭的汗水早已浸溼她的髮絲,一縷縷的貼在她白皙的面頰上,看的出姬琉璃難受極了。
趙毓驚慌不已忙扶起她向阿璧道:“快傳大夫,快傳大夫”
“璃兒,璃兒”看着從姬琉璃腿間慢慢滲出的血色,趙毓的心糾的深疼,他不明白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只求大夫趕快來救救他們的孩子,救救他的璃兒。
姬琉璃強撐着睜開眼睛看着幾欲流淚趙毓,無情道:“你也會心痛嗎?你是不是也覺得失去親人讓你很難受,哈哈哈,是你,是你自己害死他的”
“璃兒,別擔心,大夫馬上就來”趙毓將姬琉璃瘦弱的身子摟的更緊了些,安慰道。他只當姬琉璃因孩子而傷心的胡言亂語根本沒在意她說了什麼嗎。
一時間朱大夫匆匆趕來,趙毓也顧不得爲姬琉璃布幔看診了,只呼道:“朱大夫,快看看璃兒這是怎麼了”
朱大夫剛摸上姬琉璃的脈搏,面色凝重道:“這,王妃這是服了墮胎藥才導致如此的啊”
“怎麼會,璃兒剛服了你開的安胎藥才...”趙毓話到一半看向朱大夫。
朱大夫忙忙跪地道:“王爺明鑑,我朱某人一項不行這墮胎害命之事,何況是對於王妃就是借我十個膽也是不敢啊”
趙毓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怕極了姬琉璃會出什麼事。
朱大夫再次開口道:“幸好這藥服下不久,或許還有迴轉,還望瑾王先允我爲王妃施診”
趙毓一項對朱大夫信任有加這樣的事雖然一時說不清,此時他還是默默的點頭答應了。
朱大夫施針止住了姬琉璃出血又使一些法子讓她把喝下的藥汁都吐了出來,經過這些折騰姬琉璃昏昏睡了。
趙毓讓朱大夫看過姬琉璃的藥碗,朱大夫確認道:“這藥確實有問題”
一時間所有經手過這副藥的人都被趙毓招至一處,他逐一查問最後在那個煎藥的小童身上找被被阿璧換過的藥方。看着姬琉璃娟秀的字體趙毓心痛不已,這一刻他才明白姬琉璃剛纔那番話。趙毓想到今晚姬琉璃異常的笑,想到姬琉璃說:“你是不是也覺得失去親人讓你很難受,是你自己害死他的”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璃兒安排的,她竟然會這麼狠心的傷害自己孩子。
今晚在朱大夫盡力救治下姬琉璃母子最終是有驚無險,趙毓看着姬琉璃慘白的面色,知道她受了不少的苦楚,他想不明白姬琉璃到底是有多恨他纔會做出真麼殘忍的事來,他突然覺得也許自己真的該放手了。
那夜姬琉璃睡的很不安穩,睡夢裡她看到一個步履笨拙的孩子跌跌爬爬的靠近她,越來越近她清楚聽到孩子稚嫩的聲音不住的喊她“孃親”,她想要伸手去抱抱他,觸手後卻是一場空,她哭喊着“孩子,孩子”卻再也看不到了那個可愛的小身影。
一直守在牀榻邊的趙毓被姬琉璃的哭喊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姬琉璃揮舞着雙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嘴裡不停的叫着“孩子,孩子”,眼角的淚水早已浸溼了臉側的枕頭。
趙毓握住姬琉璃冰涼的小手,安撫下她的慌亂,她是在思念孩子吧,看着這樣折磨自己的姬琉璃趙毓心痛不已。
趙毓整晚都陪在姬琉璃身邊照顧着她,爲了安撫姬琉璃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曾鬆開,不知何時他實在抵不過睏意的席捲沉沉趴在牀邊睡着了。
天亮時分姬琉璃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看着雪白的牀幔,想起昨夜亦被血色染得殷紅的牀面擡手想要撫上自己的肚子,只是手掌卻被什麼沉沉的壓着,轉目而視只見趙毓握着她的手壓在面頰之下睡着了,看的出他睡的不甚安穩,姬琉璃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用另一隻手去撫摸自己的肚子,觸手的平坦讓她的心不由得一緊,身子也跟着顫抖不已,趙毓被她驚醒了看着面色慘白的姬琉璃道:“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姬琉璃並沒有迴應他,趙毓接着道:“我知道你恨我,可就算你再恨我也不該傷害自己,傷害這個孩子呀,畢竟他是無辜的”
“無辜,那我呢,我又有什麼錯,爲什麼你們所有的人都要這麼對我,就因爲我有琉璃璧,就因爲那個子虛烏有的謠言,我就的承受國破家亡的痛,成爲你們追名逐利的犧牲品嗎?”姬琉璃無情的笑着道。
姬琉璃的控訴讓趙毓無言以對,一段時間的靜默後,趙毓緩緩起身,看着姬琉璃道:“我不會讓你成爲仍何人的犧牲品,我也不希望這個孩子成爲你發泄不滿的犧牲品,放心吧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只希望你不要再傷害自己傷害這個孩子”
“好,那請你馬上離開”姬琉璃淡淡道,聽得出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哽咽。“璃兒...”趙毓不忍道,只是他剛一開口就聽姬琉璃近乎嘶吼道:“走啊,我讓你走”
這樣的姬琉璃趙毓心痛卻又無奈,想要擁她入懷又怕惹得她更是憤怒,趙毓只得向外離去。
“嗚嗚嗚...”趙毓剛步出殿外,姬琉璃的哭聲便清晰的傳入他的耳中,深深的揪扯着他的心。
姬琉璃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的這麼傷心,當聽到趙毓說孩子還在的時候她揪着的心終於沒那麼痛了,她心內的愧疚也消散了好多,只是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與趙毓撇清關係,而現在一切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