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府內,姬琉璃牀榻邊跪了一圈御醫,個個都瑟瑟發抖匍匐於腳地上不敢言語,趙毓對姬琉璃的滿腔擔憂不由得轉化爲對衆人的大怒,破口吼道:“趙國留你們何用,連王妃都救不了”
“王...王爺,或許還有個法子可以救王妃,只是...”衆人中一個稍顯年長的御醫小心翼翼道。
“只是什麼?說”趙毓急切問道
“需要找一位與王妃血液相容者,將他的血引入王妃體內”那御醫道。
“即有此法子就當儘快施救,你們爲何還在此猶疑不定”趙毓道
“不,不行啊,此法萬萬不可”此時一直默默無聲的房內竟此起彼伏的發出衆人反對之聲。
“你們這是何意?”趙毓不解看向衆人道。
“瑾王有所不知,李太醫所言之法兇險無測,歷來鮮有人採用此法”另一御醫道。
“那你們可還有其他的法子”趙毓道
“這...”一時間再次陷入靜默
“既然別無它法,又何來諸多廢話,就用此法,用本王的血來救王妃”趙毓堅定道。
“不可,萬萬不可啊,王爺”衆人驚慌道。
“好了你們別說了,本王心意已決,救王妃要緊”趙毓道
“瑾王三思”曾先生突然推門而入道。
“你來了”趙毓看過他淡淡道。
“趙彪說王妃病危,一時無法施救,一定要叫我來看看”曾先生亦淡然道
“此刻已有良方,先生是來遲了”趙毓滿面悅色道。
“王爺,你可知那法子的兇險,稍有差池你和王妃便會雙雙殞命的”曾先生再也不能如前一刻那般淡定了。
“可這是唯一救璃兒的機會,不是嗎?”趙毓反問道。
“王爺,你這樣做可曾想過一路跟隨你的弟兄嗎?萬一...”曾先生沒有再說下去。
“是啊,王爺,我們大家若是沒了王爺您,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啊”趙彪竟掛了滿面的熱淚道。
“這樣做或許會讓大家失望,可我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了,又有何能護大家,護天下的萬千黎民”趙毓頓了頓接着道:“若我此次無法脫險,你們盡當聽曾先生吩咐,他定能保你們無恙”趙毓說着轉頭看向曾先生
“都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今日看來果真如此啊”曾先生無奈道,轉身便向外而去。
“李太醫,今日本王就將本王與王妃的命悉數交於你手,若治好王妃定當有賞,若治不好...也無妨,你儘管放手一試便可”趙毓道
“王爺放心,臣定當盡心,誓死不遂”李太醫道
十日之後,瑾王府內
姬琉璃經過幾次掙扎,終於睜開沉重的雙眸,目光所到之處竟是如此熟悉,她記得在祭壇頂被割破了手腕,血一滴滴流向法碗中,染紅了那瑩白的琉璃璧,她也如一衆壇下的人想要見識一下這祭了寄主之血的琉璃璧是否真的如天下人謠傳的那樣有主宰天下的威力,她記得自己就如烈日下的一滴水馬上就快要蒸乾了可琉璃璧仍舊是一塊死物沒有仍何反應,最後她還記得趙毓來了,她躺在他懷裡說了什麼都忘了,只知道祭壇下被埋了無數**,他該離開的。
“對,王爺,王爺快走”姬琉璃想着竟不由得呼出聲,揮舞的手臂不小心碰上另一側的人,轉頭髮現牀榻的外側靜靜躺着昏迷的趙毓。
“王妃醒了”聽到動靜的丫鬟忙向她們這邊看來,欣喜道。
“王爺怎麼了”姬琉璃勉強撐起無力的身子道。
“王爺因失血過多一直昏迷未醒”丫鬟道。
姬琉璃同時發現趙毓手腕處有一條與她一樣的傷口,直覺開口問道:“王爺手腕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這...王妃您剛醒該多休息纔是,還是別再勞神的好,爐子上的藥快煎好了,奴婢去看看”丫鬟說着便有意向外退去。
“他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姬琉璃吃力的提高聲音道。
丫鬟聽出她的不悅,忙停下了步子,“王妃息怒,您這身子是王爺幾乎花了自己的命換來的,該當好好珍惜纔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姬琉璃道。
“王爺手上的傷是給王妃輸血割破的,王爺幾乎輸幹了自身的血才救活王妃”丫鬟一氣說完,看着呆愣的姬琉璃慌慌的跑了出去,心內不安道李太醫叮囑過不能讓王妃受刺激,否則會前功盡棄,可是看剛纔的情形,早知道就不告訴王妃了,隨後轉念一想若是不說王妃照樣情緒激動,同樣會傷及身子的,這樣看來只能祈求王妃能明白王爺的一番苦心別辜負這番心意纔好。
牀榻上姬琉璃定定的看着趙毓,眼淚竟不由得奪眶而出,滴落在染血的紗布上,溶入那一片殷紅中,癡癡的對着昏迷的趙毓道:“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人,要以命博命也該先護好自己纔是啊”
“不過我相信你那麼霸道那麼強勢一定不會允許我獨自活在這世的,何況還有我們的孩子,我相信你會醒來的”
一個月後
“我想陪王爺離開”姬琉璃向趙毓的 一衆部下道。
“王爺大業初成,此時離開怕是有違王爺的心意吧”一人道
“是啊,再說王爺的身子也不宜四處奔波”另一人道
“我知道此時帶王爺離開衆人會覺得不妥,可是大家請想想王爺已昏迷月餘,這趙國也已月餘無主,難道你們就這樣拖着整個趙王朝等着王爺的醒轉嗎?即是你們能等那其它列國能等嗎?若是他們知道這雄霸天下的趙國此時正無君主事,他們會作何打算?諸位都是忠心耿耿的趙國將士,當初隨瑾王起兵爲的不也是廓清趙國朝綱,建立一個更清明更強大的趙國嗎?如今你們卻將這份雄圖大業拋諸腦後,甚至要不顧趙國的安慰,你們覺得這樣做對嗎?”姬琉璃看過在場的每一位。
“如今王爺一時不能醒轉,趙國卻不能再一日無主了,你們該請出你們的舊主,讓他重登大位”姬琉璃道
“這,王妃,是王爺要奪了陛下的大位,如今你卻又要將它拱手還回?”趙彪滿是不解與不滿道
“當初的陛下滿心嫉妒目無天下,那樣的君王又如何能統領的了這偌大的趙國,如今歷經此番變故想必陛下也該想明白一些事了吧,何況瑾王若是真心要奪了陛下的王位,又怎麼會將陛下幽禁在王宮內,瑾王這樣做只是想讓陛下看清一些現實,靜思己過罷了,如今也該是陛下還朝的時候了”
“這,若是陛下還朝,我們這些人豈不是要...”趙彪不敢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今日我同樣想要去見見陛下”姬琉璃道
趙王宮
趙炎獨坐在明月殿內的一個案几旁,偌大的殿內只他一人,那孤寂的背影叫人看了竟有幾分淒涼。
“臣妾拜見陛下”大殿內響起姬琉璃的聲音。
半晌無語明月殿再次陷入一片靜謐中。
“陛下,這裡那還有什麼陛下”趙炎自嘲道。
“陛下,趙國不可一日無主,陛下當儘快還朝主持大局纔是”
“還朝?”趙炎看向姬琉璃
“對,還朝,這朝廷還是陛下的朝廷,趙毓也還是陛下的瑾王,到如今陛下難道忘了到處與瑾王的約定了嗎?真的以爲瑾王會背叛陛下嗎?”姬琉璃頓了頓,接着道:“他日王兄君臨天下,我必誓死以衛君土,此志終身不改”
姬琉璃細弱的女兒聲喚起趙炎未稱帝之前的往事,那是多久以前了,要不是姬琉璃提起他都快要忘了如今想來當日他還與趙毓玩笑道:“若是父王將王位傳予你怎麼辦?”
“不會的,王兄天生雄才大略,深諳這朝堂宗廟之事,必會成爲這天下的英主,而我是萬萬抵不上王兄的,我天生只適合征戰於沙場,助王兄成就霸業。”趙毓清明的眼眸裡除了誠意便是滿滿的堅定。
“我是說如果,如果父王執意將王位傳於你怎麼辦?”
“那我也會將王位讓予王兄”趙毓說完竟端跪於趙炎腳下道:“他日王兄君臨天下,我必誓死以衛君土,此志終身不改”
“可如今呢?”趙炎對姬琉璃道
“如今瑾王還是當初一心爲陛下的瑾王,只是陛下不再信他了”
“到了今時陛下也再不給瑾王陳辯進言的機會了,陛下早忘了天下忘了黎民,只剩下滿心的權欲與嫉妒,瑾王如此而爲只是望陛下能在此變故下自思己過,重回正道”
“大膽,你知道嗎,單憑你這幾句話本王便可殺了你”
“臣妾言盡於此,陛下若執意要殺臣妾,臣妾也再無話可說了,只是這是瑾王的親筆書信,此信盡書舊事,盡陳瑾王一片丹心,望陛下過目”姬琉璃波瀾不驚道。
“你走吧”趙炎接過信箋轉身向內殿走去。
“陛下,您要找什麼,老奴幫您找”宮內一減除禁軍蘇公公便匆匆奔明月殿而來。
“聖旨,聖旨呢,先皇當初的傳位聖旨在哪”趙炎不住的翻找着一摞摞書簡。
蘇公公聞言從腳地的一個大花瓶裡拿出一個檀木盒子呈於趙炎道:“陛下,這是先皇的傳位大詔,當日奉陛下懿旨禁封明月殿從未有人動過”
趙炎忙忙接過木盒取出詔書,只見先皇勁筆字字清晰映入眼簾,上書道:“長子趙炎恪盡守弓,人品貴重,深重民心,特將皇位傳於趙炎,着趙毓爲輔政大將軍,日後當兄弟同心,共護大趙。”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趙炎緊握着手中的遺詔不住的呢喃道。
“陛下,陛下莫要太過傷心,當以龍體爲重”蘇公公關切道。
當初趙炎一心以爲先皇要將皇位傳於趙毓,竟自書遺詔逼父王將這皇位傳給他,之後他逼死趙毓生母景貴妃,至於先皇留在她手上的傳位詔書他從未看過,連同明月殿一同禁封在這裡。如今看來,這一路走來是他自己看錯了一切,造就了衆人的悲哀。
“得人心者得天下,竟是本王自己將一顆顆赤誠之心逼離了自己,真是天大的笑話莫大的悲哀啊”趙炎痛呼道,隨後竟悠悠的昏厥了過去。
“快傳御醫,快牀御醫”蘇公公焦急的向殿外吼道。
幾日後明正殿內一衆朝臣其跪於大殿之上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炎端坐於龍椅上看過衆人道:“衆卿免禮平身”
今日趙炎第一次上朝,衆人心內忐忑不已,他們有些人蔘與過趙毓的起兵,而他們中間也沒有人在陛下被幽禁的時日裡想辦法搭救過陛下,他們不知道如今陛下會如何懲處他們。
半晌過去了只聽趙炎道:“衆愛卿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臣有事要奏”南宮太尉大膽開口
“講”趙炎道
陸續的衆人小心翼翼將各自的奏報說完,陛下不但未罰任何人,反而還獎賞了一些辦事得力的大臣,從此以後整個趙國朝堂君臣和睦一片清明,趙國邊防安寧,百姓安居樂業。
易水河畔桃林深處女付琴男舞劍,男子身旁一個小男孩同樣握着一把桃木劍跌跌撞撞的隨着琴音胡亂揮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