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這也算是緣分吧?
船晃了兩晃,因爲船家女子熟練地技術,很好的掌握了平衡,將船穩住。
“兩位如果有什麼事還是到岸上去說吧,我這裡船小,恐怕載不動三位。”船家女有些埋怨的說道。
“還是請李公子回到大船上去吧,這個船小,擔不了公子這麼個大人。”若華笑了笑,說道。
月朗星稀的夜晚,本來應該是個很浪漫的夜晚,可是對他們而言,確實多麼的難捱。如果不知道她的仇人就是他的父親的話,她該是多麼的驚喜,陰差陽錯,偏偏他的父親是她的仇人,她該如何面對他?
李鶴軒卻沒有打算走的意思,他冷峻這一張臉,說道:“麻煩姑娘將我們送到岸上,我和這位姑娘有話要說。”
他並不納悶,因爲在若華離開之後他就知道了,本來打算明年來這裡的,知道她們去了金陵之後,他也收拾了行囊,馬不停蹄的朝着金陵趕來,緊趕慢趕終於到了這裡,他就開始尋找,以他的速度和他們兩人想必應該是快的,那幾天他一直徘徊在城門,卻沒有發現,後來想到她那麼愛大明湖,定然會來秦淮河上游玩,所以每天又徘徊在秦淮河上,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拿被他碰上了。
若華想要說些什麼,想到船家女,才住口。等到了岸邊,她不等李鶴軒給船家女銀子,拉起梅香便走。縱然梅香想要多看幾眼李鶴軒,但是想到他們家破人亡都是拜他爹爹所賜,有那種心思,卻也邁開腳步跟着梅若華向客棧跑去。
李鶴軒跟着她們一直來到了客棧,在若華轉身關門的時候,一把攔住了將要關上的門,徑直走進了屋子。
認真的打量了一下這間客棧,皺了皺眉頭,說道:“走,跟我搬去這裡的一個宅院。這裡這麼亂,怎麼能讓你們兩位女子住在這個地方呢?”
看着他深深擰起的眉頭,不由的說道:“多謝公子的好意,不過若華不麻煩公子了。”她說的很有誠意
,只是心中的掙扎到底有多深,只有她自己明白。
“趕緊收拾東西,我們離開這裡。”李鶴軒伸出手,不由分說去拉若華。他是第一次做出了這麼出格的動作。
若華一怔,隨即甩掉了他的手,有些羞赧,小聲說道:“不用了,已經很麻煩你們了,怎麼還好意思再麻煩你呢?”她兩隻小手緊張的揉搓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李鶴軒微微一笑,乾脆直接拿起了牀上放着的兩個包袱。這裡沒有別的東西,只有這兩個包袱,想來就是她們的了。
若華看着他將她們的包袱拿走了,趕緊拉上了梅香,追了出去。
好吧,李鶴軒,這是你讓我去的,可不是我自己貼上去的。
若華在他的後面腹誹。卻因爲她突然間的走神,一不小心撞到了前面李鶴軒的身上,她摸了摸被撞疼得鼻子,耷拉着腦袋,可不敢擡起頭來看他。
李鶴軒看着她小女兒的心態,可愛至極,臉色稍稍柔和,咧了咧嘴角,說道:“你怎麼跟來了?這裡就是了,是當年我爹爹在這裡監工的時候買下的。”
若華這才擡頭,看着眼前一棟不算大的宅院,白色的院牆,黑色的油漆大門,輕輕推開大門,那是一個兩進的的宅院,很普通,比起濟南府的李府來,相差太多太多了。
“爹爹說,也許將來用的上,就先買了下來,畢竟是在金陵的主街上,而且當時爹爹想把後面那排房屋改成一棟三層的小樓,這樣就可以看到秦淮河上的景色了。不過後來他沒有時間,這房子也就這麼擱置下來。不過屋子倒是很多,不介意多你們兩人,而且不用付租金,你們可以幫我做飯洗衣,這樣也算是等價交換了吧?”
第一次聽到他說這麼多的話,反倒有些喋喋不休起來。若華笑了笑,說道:“好,反正求個安靜的地方,何況還離着秦淮河這麼近。不過,我希望我們約法三章,我們彼此之間不得干涉彼此的任何事情,這個你能做到麼?”
看到李鶴軒點了點頭,她選了房間,和梅香一同進了房間,將門關上了。
李鶴軒呆呆的站在門外,回想着她剛剛的那種小女兒心態,不由得笑了笑。跟香兒真的很像。不過他現在也迷惑了,難道他真的是太想香兒了,所以纔會將她一直往香兒身上引麼?
感覺到外面的人已經離開的時候,若華才重新打開門,看着外面那個月光下躑躅而行的孤單身影,心還是會心疼的無可救藥。
“小姐,既然喜歡,爲何…不勇敢地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呢?”梅香站在後面,將他們之間的小動作都看在眼中。她知道她不過是個丫鬟,而他們纔是最般配的一對兒。
若華輕輕嘆了口氣,如果他們之間不是隔着這麼多的阻撓,不是隔着這麼多的障礙的話,她何嘗不想勇敢地追尋自己的幸福,跟他相濡以沫,跟他甘苦與共。可是他們之間隔着太多的東西,仇恨,地位,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們不能不顧忌,都讓他們不得不越走越遠,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聽到她輕聲的 嘆氣,梅香已經明白,她的小姐和李公子之間隔着千重山,萬重海,再也不能如其他人一般,享受相愛的幸福。
爲何,當她發現這些的時候會有些淡淡的開心,會有些深深地疼痛?她是愛着那個男子的,正如若華也那麼深愛着他一樣,只是,她跟他之間,也是隔着千山萬水的,不可能走到一起。她只想就這樣仰望着他,爲他祈禱和祝福。
她把忠誠全部獻給了若華,但是卻把自己的一顆心交給了他。而他,知道麼?
若華看着發呆的她,有七八分的明白,深深地嘆息一聲,回身將牀鋪好。
原來,梅香心中也是愛着他的,他究竟何德何能,會讓他們主僕兩人同時喜歡上呢?只是,她跟他之間也是千山萬水,不可能的。
從此之後,燭光之下,只有她們兩個女子,守着心中同一個男人,共剪西窗燭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