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匆匆,竟又是一年雪飛。
李鶴軒看着外面飄飛的細小雪花,幽幽的說道:“聽說北方的雪很大,很美,像是鵝毛一般在天地間播撒,盛開。如果有機會,我想去北方看看,到底是怎麼美得一種景色。”
若華將炭火撥旺,看着外面細碎的雪花,只是一笑。她已經知道,李鶴軒來到這裡是爲了參見明年的招考,他要進的是工部。也因爲這個,她曾一度陷入沉思,她的機會也應該是這次的會考。可是,一個女子參加這樣的考試,還沒有過先例。
“何時動身返鄉?”沉默良久,她終於開口問道。
外面的雪似乎比剛纔要大了,不過比起人家形容的北方的雪來,似乎還差很多很多。
李鶴軒笑了笑,說道:“很想我離開這裡麼?你爲何會離開我們家?”這是一個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他始終不敢開口問,如今看到她的樣子,他知道其中必定有什麼原因,難道是因爲那次跟母親的爭吵?
她淡然一笑。她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爲你父親就是害死我爹爹的兇手,如今他又想害死我們姐妹,所以我才離開的吧?“因爲我答應過李夫人,從今之後我的一切行爲再與李府沒有任何的關係,只是我不曾想到會在金陵碰到你,也不曾想到,我只不過是從李府的這個院子到了李府的那個院子罷了。你何時動身返鄉?你早點說,也好讓梅香爲你準備準備。”
她每每想要愛他愛得更深的時候,心底就會有個聲音響起,不行,那是你的仇人!可是當她想要抽身的時候,心底又會有個聲音響起來:那是他父親做過的事情,與他有什麼關係呢?就這樣這兩個聲音不斷的在她的心中打架,一直不分勝負。
“等到雪化了就動身,不過也要看形式,或許今年就不回去了。留下來陪你們一起過年,不好麼?”李鶴軒依舊是那種懶懶的,有些事不關己的表情。
也是從到了這裡之後,若華才發現,這個男子原來並不像表現的那麼冷酷,他也是一個健談的人,也是一個有着火熱內心的男子。
如果不是那樣一個男子的話,又怎麼會這麼癡情於一個女子呢?
“留下來自然是好了。只是,李夫人恐怕會失望的吧?”拿着火鉗撥了撥炭火,火紅的炭將她的小臉考的通紅
,她認真的看着炭火,不敢擡頭。
梅香將茶水端過來,遞給了李鶴軒一杯:“嚐嚐這杯茶,這是我們小姐專門配置的,味道不一樣的。”她看着他笑,溫潤的,帶着愛慕的笑意,蔓延開來,帶着一種仰望的神態。
若華看在眼中,不曾揭穿。她要爲她保留她心中僅有的那絲小小的竊喜,如果點破了,恐怕會給梅香帶來尷尬的。
接過梅香遞過來的茶水,看着外面紛揚的雪花,如果模擬雪花的形狀建造一棟建築的話,該是怎樣的呢?
她爲自己一瞬間產生的想法感到驚奇。一個六角形的建築,該應用於那種領地呢?是皇家,還是大戶人家,還是佛教道家?也許會是一個祭祀的場所,不過不管如何,她都想將這個想法付諸於現實。
看到她的愣神,他只是靜靜地觀察着,什麼都不曾說。他們之間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沉默,對於這種突然間的沉默並不會覺得尷尬,反倒覺得這樣會是一種的心的交流。
“天色不早了,你應該回書房溫習去了。”她站起身,看着外面的細碎雪花變得大了起來,有種想要投入其中的衝動。
李鶴軒看着外面紛揚的雪,嘴角揚了揚,說了聲:“好吧,那我先走了。”
等到他消失在視野中,若華才說道:“梅香,明年的會考,我也想試試。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機會。”她應該抓住這個機會的。
“可是歷史上沒有說過允許女子參加考試啊?”梅香有些擔心的說道。
“歷史上也沒有規定說不允許女子參加考試啊?”她認真的看着梅香,反問。現在她有這種勇氣,不知道面對皇上的時候會不會有這樣的勇氣。
不管如何,是生是死,她總要試試。人生在世,只不過這麼幾個十年罷了,她必須抓住每一次的機會,不讓自己有所遺憾。
還在發呆中的時候,就聽到了梅香的叫聲,她擡起頭剛要責怪,卻發現一個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沒有太多的驚喜,只是微微一笑:“你怎麼會來?”
凌飛看着她波瀾不驚的樣子,顯然有些失望:“我來了你不高興麼?”
“不是不高興,只是不歡迎。”她笑意吟吟的看着他。這樣驚奇的事情也不是發生過一次兩次了,次數太多,也就沒有什麼
驚奇可言了。
“原來你根本就不歡迎我來啊?!”他有些鬱悶的在她的對面坐下來。
“人家爲了見你一面還是偷偷跑出來的呢!白雲飛那個妖怪,本就就將我禁錮在天山中陪着那個小丫頭當了陪練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出來,人家馬上來這裡看你,你竟然不歡迎我?”
看到他委屈的模樣,她也只是笑笑,懶懶趴着的姿勢未曾改變,笑着說道:“哎呦,你真的好辛苦,就讓本小姐獨家秘製的花茶奉獻給你這個遠方來客吧!蓮兒現在可好?”若華現在最最關心的就是那個小丫頭了。
“好,一切都好,好的簡直不得了。你根本就不用擔心她。”拿了一杯茶水狠狠的灌進了肚子中,不由得再次倒了一杯,這次是輕輕地品嚐,很是享受的表情。
“好喝。沒有想到,你除了會畫圖之外,竟然還會弄這些東西。看來這次我應該留下來好好了解了解你了。”他認真的說道。
她就像是一個謎,越是接近,越是看不清楚,看不明白了。
若華微微一笑:“我會的東西太多了,除了武功。”她說的是真的,她會的東西確實不少。一來因爲母親是大家閨秀,將大家閨秀的那套東西都教給了她,二來,爲了討好爹爹,她自己偷着學的畫圖,所以,現在來說,她會的東西還真是不少。
突然,門被推開了,門口站定一個人,他鐵青着臉,冷冷的說道:“怪不得希望我離開,原來根本不是因爲怕孃親會想我,而是因爲他!”
若華擡眼,看到李鶴軒正站在門口,雪花從門縫中灌了進來,有些冷。她不想解釋,她這麼認爲也好。
想到這裡,還不由得往凌飛的那裡靠了靠,說道:“對啊,我就是那麼想的。”
凌飛和梅香驚訝的聽着她的話,知道她定然是賭氣纔會如此說的,這根本就不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李鶴軒聽了她的話,不再問,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才緩慢轉身,投入到雪花的懷抱中。
看着他蒼涼的背影,她有種想哭的衝動。如果不是因爲答應了李夫人,如果不是因爲他們之間有着深仇大恨,她有何須如此?
凌飛看着她眼中如此深沉的痛苦之色,黯然悄然爬上他的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