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很圓,八月十五的月亮,已近中天,突然想起兩句古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而現在沒想將一桌子的酒菜擺放到了外面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這裡剛好能看到月亮懸掛在假山上。
若華接過梅香遞過來的觀音香,鄭重的點燃,對着月亮拜了三拜,口中唸唸有詞,細細聽來,卻是遙祝父母在那邊安好。
有個烏盆,若華將冥幣放在裡面點燃,算是能父母一同分享了。
看着桌子上梅香準備的青梅酒,她笑了笑,執壺給梅香和自己倒滿,笑着說道:“難得一醉,明天也無事,梅香你一來一杯。”
她迷離着醉眼,看着青天中的明月,嘆息一聲,唸到:“青天有月來幾時, 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沒。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裡。”
她念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個青衫公子踏月而來,他帶着滿身的月華,一臉的肅穆,站在若華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若華擡起頭來,笑了笑,說道:“原來是你!今天晚上不是該享受晚宴麼?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我來只不過是想看看梅姑娘到底才高到哪種地步,真沒有想到原來我們的梅小姐真是學富五車,讓我刮目相看!”李鶴軒俯下身,他的臉跟她的臉之間很近,呼吸可聞。
若華嘲笑的看了他一眼,吩咐梅香:“梅香,難得今天晚上會有客人來,快去準備一副碗筷,對了,不要忘了拿酒杯!”
“你的那個男子呢?看來他對你的影響還真是不小。沒有想到你竟然酒不離手了。”他帶着嘲諷,也帶着漫長的失落,甚至是酸酸的味道,說道。
若華嘻嘻一笑:“對啊,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設計出這個青樓來,如果不是他,州府大人
也不會看上我的作品,我有今天,他是最大的功臣。難道今天李公子是過來興師問罪的?據說你不是我什麼人,我的事用不着你來管!”
她懶懶的將酒杯中斟滿了酒,笑着飲下,說道:“我現在可是這賞春樓中的頭牌姑娘,公子你跟我賞月喝酒,可是要給賞錢的,不過帶的銀子不多沒有關係,看在我們的舊相識的份上,我可以不要你的銀子,如何?”
“那我真是幸運,能讓梅子姑娘賞臉陪我喝酒,我真是幸運呢!”說罷,他冷眼看了看她,轉身,只留下一個孤單的背影留給梅香。
若華看着他單薄的背影,冷冷一笑,李鶴軒,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是的,她怎麼可能爲了愛而忘記了仇恨?她家破人亡都是拜他父親所賜,她要讓他們家中永無寧日。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想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華,只有她提高了自己的地位,纔有跟他們平視的機會。
永樂十七年,若華和梅香主僕兩人來到了京城金陵。
在還未來到金陵的時候總是會聽到有人說“十里秦淮”,如今進了這座城池,直直的朝着秦淮河行去。
“小姐,這秦淮河真美啊!”風塵僕僕的兩個人,竟然不是先去尋找住處而是來到了秦淮河。
聽說這裡也有荷花十里,這裡也有遊船如織,畫舫穿行,如今看來竟是不錯的,只是時近初冬,這裡沒有荷花,但是秦華河上的畫舫卻比大明湖上的華麗的多。不愧是六朝金粉的彙集之地。
這秦淮河的水是碧綠碧綠的,那綠要比大明湖的深,倒影着朵朵白雲,粼粼波光翻身着溫暖的太陽光,她突然感到這裡竟是讓她一眼就喜歡上的地方。
“梅香我們先去尋找住處,然後我們晚上出來遊湖,可好?”
梅香看着她開心的模樣,不忍心拒絕。
要知道這一路上他們兩個孤身的女子是多麼的不容易,一直到此時,她才逐漸的感受到了安定,只是他們還沒有完全的瞭解這裡,又怎麼會知道這
裡是不是跟濟南府一樣呢?
晚上游秦淮?什麼樣的人才會晚上游額秦淮呢?那是遊戲的公子哥,是去尋花問柳的人啊!小姐縱然再與衆不同,到底還是一個大家閨秀,不應該如此的。
看到了梅香的猶豫,若華也只是微微一笑。她的擔心不錯,但是自己不會介意。
夜晚垂垂到來的時候,就看到秦淮河上星光點點,正是“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江漸落曉星沉。”只不過這裡不是長江而是秦淮。河中有畫舫往來穿梭,每個畫舫上都掛着樣式不同的花燈,都散發着紅紅的光,將秦淮河照的不分白晝黑夜。
有遊玩的小船靠近了岸邊,船家女支着竹篙問他們:“兩位姑娘,要上船遊河麼?”若華一笑,這個船家女一身藍布白花的衣衫,下面是藍色的襦裙,是那種典型的淳樸的農家女子的模樣。“好啊,我們就借姑娘的船一用。”
若華擡腿走上了船家的船,船家女用力的一撐,船就晃悠着離開了岸邊,朝着河心行去。
這船雖然小,但是上面佈置了一張四方桌子,兩把椅子,供客人累了的時候可以坐下欣賞四周的景色。
老夫子廟越來越遠,四周的建築都透出了微黃的燭火,這裡,似乎每天都是不夜城。
當若華笑着磚頭的時候,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此時也在看着她,認真的看着她。不是凌飛,不是白雲飛,是李鶴軒。
他怎麼回到這裡來?
梅香似乎也發現了李鶴軒,不由得低聲說道:“小姐,那邊那個男子,不是大公子麼?”若華聽了也只是一笑,點了點頭。
他現在跟她還有什麼關係麼?
她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封信給若雪,不知道若雪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做出什麼事來?不過,那是事實,她有知道的權利,所以若華纔會留下一封信,上面寫明瞭真相,只是爲了提醒她,日日小心一點。
李鶴軒看到了他們一份縱身,人已經來到了她的船上:“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裡相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