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珞懶得去分析女野人說的是什麼,但知道肯定不是好話,她回頭看着依然傻傻的站在原地的林木。
林木雙腳如同灌滿了鉛動彈不得,他完全沒想到這個一路上都戰戰兢兢扯着他衣襟的女子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相形之下,他反而感覺自己更像一個逃兵。
駱珞從目光中讀懂了林木既錯亂又糾結的內心,給了他一個堅定且溫暖的微笑,隨之向一側甩了下頭,示意他趕緊逃離。
“走吧!再不走真就來不及了!如果我也落到了他們手裡,那可真就辜負了駱珞自我犧牲的良苦用心。”林木發現“男野人”已經舉着斧頭向他走了過來,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以便做出正確的選擇。
林木衝駱珞點了點頭,以此方式向她告別,同時暗示她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等他搬來救兵帶她出去。見駱珞點頭回應,這才轉過身子。
林木並不是撒腿就跑,而是猶如散步一般悠閒地離去。
“你倒是快點跑啊!”已經被“女野人”控制住的駱珞不由替林木着急起來。
當她看到“男野人”只是以略快於林木的腳步跟上去時,駱珞忽然明白林木的用意,不得不說他真是清醒和聰明到了極點。
如果林木剛轉一轉身就撒腿開跑,“男野人”勢必隨後狂追,這樣不但容易鬧出動靜引起圍牆內同伴的注意,甚至他也有可能召喚同伴出來一起圍獵林木。
而且,林木的從容也是迷惑對手讓其保持警惕的最好方式,對手警惕了自然就會小心翼翼的向他靠近。
“男野人”距離林木只有十米左右的距離,但林木與“野人”聚集的院落也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從“男野人”的動作來看,駱珞知道他就要爆發了,她的心再一次緊緊的揪了起來。
果然,“男野人”施展了擊殺駱駝的必殺技,連續向前墊了兩步,隨之高舉斧頭蹭的躍了起來,不料,一道強光恰於此時直射在他的眼睛上。“男野人”重心失衡,徑直跌摔下來。
林木這一擊拿捏的恰到好處!
這一路他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影響他的判斷——他要通過對手的腳步聲,做出距離和其準備發動進攻的判斷。就在“男野人”躍起的一剎那,林木迅速轉過身子準確無誤的將強光射在對手臉上。
當“男野人”揉着眼睛爬起來的時候,強光已然消失,而林木早已如離弦之箭一般沿着山谷竄了出去。
“男野人”氣急敗壞的拎起斧頭撒腿追了出去,剛跑出兩步,又是一道強光投射過來,有了先前的經驗,“男野人”急忙擡起雙臂護住了整個臉,但是等強光消失他移開手臂時,林木已經摺身鑽進了山林。
連續吃了兩次虧,“男野人”放棄了繼續追趕!也許是他怕了林木的秘密武器,也許是在山林遊蕩了一天實在太累了,也許是他清楚無法追上獵物了。
“男野人”拖着石斧垂頭喪氣的返了回來,駱珞那顆懸着的心終於放到了肚子裡。此刻她感到無比的輕鬆,這也是她從未體驗過的輕鬆。
林木走了,葉思純的歌聲居然也消失了。
這段時間駱珞的心思全部集中在林木身上,完全無暇顧忌圍牆內的動靜。
那些“男野人”的鬨鬧聲也隨着葉思純歌聲一起消失了,想必是他們折騰累了。
駱珞在兩個“野人”的羈押下重新回到了圍牆前,“男野人”惱怒的踹開木門,一把將駱珞甩進了院落中。
果如駱珞所料,院子的人少了很多,那兩個女領袖也不在了石椅上,應該是進山洞休息了吧。
有幾個人“野人”鋪着他們的毛皮披風徑直躺在地上酣睡起來,身上不再有任何一絲遮掩。還有幾人意猶未盡的吃着剩下的烤肉,或者用石頭砸開骨頭“哧溜哧溜”的吸着骨髓。
葉思純則蹲在地上,雙手抱頭趴在膝蓋上無聲的哭泣着。
之前那個站在長者女領袖身旁的“男野人”拿着一塊烤的黑不溜秋的肉來到葉思純身前坐了下去,扳開葉思純的頭將烤肉遞在她面前。
劉文的眼珠子幾乎都快瞪裂了,但此時卻無能無力。
葉思純似乎不敢拒絕這個極爲兇悍的“男野人”的好意,慢慢的接過了烤肉,她不但毫無胃口,反而有些反胃。
“男野人”將烤肉直接推到葉思純嘴邊,不容拒絕的吐出一個字:“咔!”
葉思純明白這是在命令她吃,不得不象徵性的吃一口。她的嘴張得很小,只是撕下一條細細的肉絲,比吃毒藥都艱難萬分的咀嚼着。
“男野人”倒是頗有興致的看着葉思純的吃相。
駱珞的出現不禁讓那些正在吃肉吸骨髓的“男野人”再次來了精神,紛紛扔下食物向駱珞奔了過來,一個膽大的 “野人”迫不及待的向駱珞的領口伸出了髒手,似乎想看看她衣服裡面的世界是否和葉思純一樣。
駱珞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正好撞在“女野人”胸前。
“叩離!”女野人嚴厲的向那個不禮貌的“男野人”喊了一句,目光又在每個人臉上都掃了一遍。
被呵斥的“男野人”頓時乖了下來,和其他同伴無趣的返了回去。
駱珞猜測“叩離”應該是滾開的意思,從他們對“女野人”順從的態度來看,這個“女野人”在這個羣體裡應該也具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駱珞也注意到女野人 “叩離”剛一出口,她的男伴就向同伴橫起了石斧。
駱珞非常感激的看着“女野人”,給她一個真誠而善意的微笑。駱珞相信她能讀懂她目光和微笑,隨之把她的目光引到葉思純身上,轉而再次看着女野人。
駱珞這次的目光滿是請求的意味,她希望這個心存善良的“女野人”能夠利用她的身份和地位幫幫葉思純,哪怕幫她減少一些恐懼也好。
“女野人”似乎又一次讀懂了駱珞的目光,剛要向葉思純走去,突然發現另一個睡醒的“男野人”搶先向葉思純奔了了過去,於是收回了剛邁出的右腳。
駱珞不知道她爲何突然改變了主意,更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她只能陪同“女野人”默默的關注事態的變化。
剛睡醒的“男野人”在葉思純和同伴的側方停下腳步,先是極爲禮貌的向“兇悍男野人”哈了哈腰,用他們的語言向同伴說了一兩句話,隨之叉着葉思純的腋窩將她拉了起來,帶她向最西側的山洞走去。
“兇悍男野人”右手撐地慢慢的站起身來,三步兩步追上了帶走葉思純的“男野人”,一把薅住他的長髮將他的臉扭了過來,徑直一拳砸了上去,接着腦門對腦門一頭將同伴磕倒在地。
“兇悍男野人”似乎還不解恨,又狠狠地在同伴身上踹了一腳,彎腰將葉思純扛在肩上,邁着囂張的步伐也向西側那個山洞走了過去。
“庫卡!”還沒等駱珞將乞求的目光投向“女野人”,“女野人”用比先前更爲嚴厲的聲音對“兇悍男野人”喊了一句。
按照當代人的邏輯思維,庫卡一定是這個高大凶悍的“男野人”的名字。
實際上,駱珞又一次猜對了!
庫卡於遲疑中向前走了兩步,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扛着葉思純慢慢地轉過身體看着“女野人”。
雖然他的面部表情滿是一副謙遜且服從命令的姿態,但他的目光卻讓駱珞看到了他的桀驁與不馴,甚至是對“女野人”命令的無聲抗拒。
然而,就在庫卡轉身的瞬間,葉思純看到了駱珞,眼淚頓時如暴雨般奪眶而出。
但恰恰就是這一瞬間,卻讓駱珞無法清晰的判斷葉思純的內心世界。
也許是再次見到同伴給她帶來的驚喜!
也許是向駱珞傾訴她的遭遇和不幸!
也許是她爲駱珞即將接受和她同樣的命運的同情與悲哀!
也許……也許是她幸災樂禍,終於有人能體驗和我一樣遭遇了。
任何一種想法都有可能,但駱珞首先否決最後一種,即便這就是葉思純的真實內心,她也決定選擇無視。
此情此景,想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這個時候還講什麼彼此之間的喜歡與反感呢?如何逃離這個地獄活下去纔是她們最該去想的。
駱珞不知道該用什麼目光迴應葉思純,只是機械的跟着守護在身體兩側的男女“野人”來到庫卡和葉思純面前。
“女野人”瞪着庫卡,用他們的語言命令他:“她是哈奇的俘虜,不要破壞了規矩,把她還給哈奇。”
“哈奇,起來!”
“女野人”的男伴在被庫卡打倒的“男野人”臉上拍了兩下,隨之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拉了起來。
不同語境中連續出現了“哈奇”這個詞語,駱珞意識到“哈奇”是這個不禁打的“男野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