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昏黃的宮燈下,簡一身白衣讓冷月的寒氣染上了幾分霜色,朝華殿的小院架起一隻火盆,微風浮動髮絲,明滅的火光映着她絕塵卻毫無生氣的臉。
封邪今日是第一次來到這朝華殿,自那日雪夜一別,與簡已有近一月未見。封邪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忍下來的,也許是朝事煩身,也許是簡這次太傷他的心。
朝華殿裡面冷冷清清,只有幾棵梅獨自綻放,封邪看着那些開的倔強的梅花,不禁出神。偏院的火光吸引了他的目光,轉過迴廊,見院中一抹白色,簡一身素縞跪在地上燒紙,那紛飛的灰燼在她發頂盤旋,漸漸消失於夜色之中……
“簡穆塍他……死了嗎?“
空寂的聲音響起,封邪一震,才發覺剛剛自己又在出神,他向前走了幾步,簡卻依舊跪着背對着他,沒有起身的意思。
“沒有,蒙虎他還沒有找到他。“
“是嘛……可是,赤星已經滅了!“
封邪擡起頭,那明亮了數十年的赤星真的已經滅了,連帶着它的伴星跟着暗淡了下來,發出微弱的淡光。
“我還沒有收到有關他生死的消息!“
封邪的心往下一蕩,簡穆塍真的死了嗎?他回身注視着簡一身白衣,都說她和簡穆塍是心靈相通的,難道……
“我戴孝是爲了那五萬將士。“
簡緩緩站起身,清澄如水的眸子空洞着,看不出情緒。封邪眯了眯眼睛,明白了她責問的意味,他冷冷一笑道:“你有什麼資格怪我?“
“你答應過我的!“簡的話有失望,有憂傷,封邪的心痛了一下,苦笑道:
“我答應過什麼?簡,如果這一次我敗了,橫屍沙場,你會覺得痛苦還是慶幸解脫?“
簡眼神清冷,沒有看進他痛苦,簡穆塍敗了,即墨生死不明,黑將在冰雪中備受折磨,五萬魂靈嘶聲力竭的吶喊,簡恨哪,所有的痛都來自眼前這個男人。他口口聲聲地說愛她,卻不信任她,一再的傷害着她身邊的人,儘管這是亂世的生存法則,但他卻從不去考慮她的立場,她是個人,她有自己的情感,他怎能將她與她的情感世界牽扯的這些東西分割開來,讓她成爲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呢?
“如果你死了,至少那五萬將士會得到解脫!“
封邪心口一痛,她真的這樣想?對,他早該知道的,當她將情報送出去那天他就該明白她的選擇,她曾經一次次把他送到生死的邊緣,即使隔了再多年,即使他對她付出再多的愛都是一樣的,他不該問她,親口得到答案會讓人的心疼到發狂,他最深愛的人啊,卻是最想他死的人,也許自己該死,死在簡穆塍爲他挖的百人坑中,死在西澤的荒山之中,死在桃花塢的小木屋中,甚至更早的,死在他倆初遇的那一刻……
封邪伸手捏住簡的下巴,挑了起來,讓那雙倔強、忍耐、酸楚眸子直直的對着自己。他笑,笑的有些張狂,簡深深皺起了眉頭,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