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務之急是諾郎的事情。
“起來吧,看你下跪我也不習慣。來,幫我把頭髮梳好吧。”懷沙調整了一下姿勢,“對了,你見過香夫人麼?”
“遠遠的見過幾次。反正也沒什麼印象,對香雲坊的媽媽都比她想。”諾郎小心的說。
“母子天性,豈是距離可以沖淡的。她當初也有不得已的理由,見見也是應該的。過兩天,我要進宮請安,你隨我去吧。”諾郎一頓,正要謝恩,被懷沙制止,“不過現在我還不能讓你們母子相認,以後有機會我會盡量安排。過兩天我找世都幫你想想辦法,先脫離賤籍,以後再相認也沒有那麼難。”
殺聲震天的校場,遠處馬隊掀起的煙塵從來沒有落地過,只有鮮豔的旗幟可以看見隱約的陣型。
懷沙策馬來到高處,點將臺上只有幾名副將,不見主帥的蹤跡。旗官變換着旗色,卻只是以前的陣法重演,根本就沒有新的陣法。
“混蛋!”懷沙罵了一句髒話,“玄風!”
“莫將在!”
“護國太子何在?”
“這--”玄風一時語塞。
懷沙深吸一口氣,壓着怒火問道:“最近可有針對西澤排演新陣法?”
“啓稟千乘候,並無新陣!”
懷沙的兩頰驟然抖動,臺下黑壓壓的墨騎已經鴉雀無聲的聚集在一起。每一張棱角分明帶着明顯蛟族特色的臉上都掛着視死如歸的決然。
他們生來就是送死的。
豈有此理!
懷沙憤怒的一甩大氅,翻身上馬,喝道:“即墨幾日未來操練?”
“這--”自迎親回來只在校場露過一次面,還來去匆匆。副將支支吾吾的說了,只聽一聲劇烈的馬嘶,懷沙喝道:“玄風!”
“在!”
“你領衆將士將八封困獸陣和九音亂魂陣重新演練一遍,務必做到令行禁止,無令不動。不得有絲毫差錯!”
“得令!”
“玄火!”
“莫將在!”
“你參加過當年的南陽之戰,務必將當年西澤獸隊行軍特點推演出來,待太子回來後,供破敵之用!”
“得令!”
“玄水!”
“莫將在!”
“你去虎行院,把歷年西澤軍力動向檔案調出來,供玄火推演!”
“得令!”
“駕!”風沙驟起,馬蹄急踏,懷沙已經沒了蹤影。
三位副將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總算還有人記得他們要去攻打西澤,希望還不晚……
太子的別館裡隱隱約約傳來呼喝聲,即墨在裡面練武。
懷沙勒住馬,有些猶豫,先前的一腔怒火變得有些底氣不足。她是真的爲墨騎戰士請命嗎?懷沙躊躇着,也許,她只是想來見見他?見了他,說什麼呢?
--說你根本不應該愛上王后,趕緊和我結婚?
--說王后是東隱的奸細,和万俟延勾連?
說的出口嗎?
懷沙嘆了口氣。這個大陸的國家之於蛟人沒有任何意義,也從來不是他們榮譽的來源。
這裡的人把蛟人視作戰奴,爲戰爭而生,爲戰爭而死。從來不把蛟人當人看,甚至還有人設立了牧場,把活生生的蛟人當作牛羊一樣的放牧蓄養!沒有人將蛟人的生命視作生命,沒有人把蛟族視作活生生應當得到延續的種族,甚至包括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