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綠色的水注緩緩滑入杯中,懷沙低頭看着手中的茶盞,那明晃晃的綠中嫋嫋冒着淡淡的熱氣,看着倒也解暑。
“東隱候先前的信我已經收到了,不過七日而已,侯爺也未免太急躁了些!”
易懷沙淡淡笑着,嘴角上挑,眼中有着嘲弄,簡穆塍嘆道:“大都督是帶兵之人,不會不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不早些做決定難道等着西澤先出兵嗎?”
易懷沙冷哼:“我這還沒說要出兵呢!”
“大都督不出嗎?”簡穆塍不答反問,側着頭饒有興致地盯着易懷沙。
易懷沙被他一堵,胸中頓時生了一股惡氣。
她是要出兵的,簡逼着她,即墨逼着她,她自己的臉面也逼着她。
見懷沙不說話,簡穆塍別有深意地一笑,抿了口茶道:“曹大人的密函想必你也收到了,大都督怎麼想?”
懷沙心口一緊,看向簡穆塍那雙暗金色的瞳孔,她雖然早知道曹子風請辭時的那封密函肯定和簡穆塍脫不了干係,但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地說出來。
“曹大人在南陽朝中遭排擠,孤見他是個人才,埋沒了就可惜了!”
是呀,所以你纔來挖牆角?
易懷沙早知道曹子風在簡登基前就投靠了簡穆塍,只是簡當南陽侯的那些年,她一直沒動他罷了,沒想到他自己溜得到快。
“說道這份上,東隱候還說什麼密函,直說罷了,神神叨叨的讓人好不痛快!”
聽易懷沙這樣說着,簡穆塍也不惱,只道:“聽大都督這句話,想必是不信了,不過密函的事不是爲了防都督而是爲了防千乘候!”
範樑?
易懷沙微微眯起了雙眼。
簡穆塍又道:“左世都的事現在最介意地不就是他了?你說對不對?”
說完衝着易懷沙曖昧一笑,易懷沙心中敲着鼓,想着先前範樑說的那些推脫的話,當下確實產生了一些嫌隙。範樑不想讓她參與這件事是不是另有所慮呢?
但左世都已經死了,只是一個魂魄而已,他也會跟死人吃醋嗎?
易懷沙擡眼看着簡穆塍:“咱們挑明瞭說,我是不信你!一個莫名其妙的的是由就要我派兵爲你簡穆塍征戰,你當我是傻子嗎?”
簡穆塍笑了笑:“大都督不信,就找些陰陽師去左將軍墓前問一問好了,看看他……還在不在?”
說着站起身,彈了彈身前暗金色的前襟:“若有想不明白的,孤可以等着和你細談,但是可別讓孤等地太久了!”
看着徐徐下樓的背影,易懷沙慢慢握緊了拳頭,面對這樣自信滿滿地簡穆塍,懷沙心中反倒沒底了。
他讓她去墓前問一問,問什麼?問世都你還在嗎?
荒唐至極!
懷沙氣哼哼地下樓上馬,此時已經沒有再去喝綠豆湯的心情,她回身看見遠處巍巍的宮城,此刻那裡空蕩蕩地,像一隻龐然巨獸的屍體,裡裡外外都透着死氣!
是啊,左世都早死了,老國主也死了,自己住在範樑這裡,即墨回了他自己的宅子,連簡都不在了,怎麼還會有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