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酷黑如墨。
皇宮,依舊平靜如水。
莫菲兒獨自待在暗無天日的密室裡,左等右等,等了很久,天河都沒有出現。
莫菲兒想,他應該不會來了!
也許,跟前一次的突然離開有關。莫菲兒到現在,依舊沒有想明白,自己是哪句話得罪了他。
也有可能,是他三兩天的新鮮勁過去了,想不起這裡還有個孤獨的人需要他陪。
不過,也許是他又有別的任務,出去了。殺手嘛!隨時都要聽候主人的安排。
莫菲兒百般無聊,心裡總想着這個殺手天河,怎麼說不來就不來了?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渾身都不自在。
莫菲兒自己也不知道,在無形之中,她已經當這個殺手天河是朋友了!所謂朋友,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啊!
莫菲兒心裡在想,如果有幸從這麼出去,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
她輕輕地在石牀上躺了下來,雙眼望着黑乎乎地屋頂出神。也許是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她隱隱感覺這小黑屋,也不是像剛來時的那般黑了。
此時,她的腦子裡,不斷地盤旋着諸多的疑問。
這麼多天了,這個殺手組織的主人也沒有說要見她,也不處置她。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是因爲時機未到?那他到底在等什麼時機?
這個殺手組織的主人,又到底是誰?爲什麼要三番兩次的派殺手圍殺她?他是對她有着怎樣的仇恨,才能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啊?
莫菲兒記得,她並未得罪過什麼人,她明明在十二歲以前,就沒有下過紫陌山。
若不是她得罪了這麼厲害的人,難道是父親的仇家?若說真是父親的仇家,那也應該是武林中人,又怎麼會……
莫菲兒如此想着,便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塊金牌。隨即她又起身在石牀尾摸索一翻,將適才送飯過來的人,給她的一小截蠟燭點燃。她藉着這微弱的燭火之光,細細地端詳起手中之物。
那是一塊手掌大的金色牌子,上面雕刻着怪異的圖騰,那是一隻像孔雀,又像母雞的鳥類。
這金牌,正是在紫花海,她被那羣殺手圍剿時,順手牽羊從殺手頭領懷中偷來的那一塊。
莫菲兒一邊細看此金牌,一邊摸着它上面的圖案。一時靈光閃現,她覺得這上面的圖騰,非常像她以前看到的遠古神話中的“凰”。
此“凰”正是“鳳凰”一說中的“凰”,相傳“鳳”和“凰”在神話中原指兩種不同
的神鳥,“鳳”爲雄,“凰”爲雌,均爲極爲尊貴的神鳥。
莫菲兒摩挲着手中的物品,細細思索着此中干係。此物上雕着“凰”,是否可以說明此物的主人,是一位身份高貴的女子?而她能揮手間調動如此多而厲害的殺手,是否可以說明她權勢不弱?再結合她被抓後,便被帶往古都……
若將這一切結合起來看,這背後的主人,豈不是呼之即出?
莫菲兒猛地瞪大了雙眼,也只是一會兒,便轉而皺緊雙眉。
若真如她所猜想,倒是奇怪了。
他爹孃皆是江湖中人,又怎麼可能得罪朝中權貴?真不知這其中有何隱情?
轟!
一個想法冒出莫菲兒的腦海裡!莫非,紫陌山莊發生的大火便是此人所爲?
一思及此,莫菲兒眼中冒出深深的恨意。不要被她知道,這一切真跟這人有關!否則……
若真是她猜想的那樣,她落到此人手中,倒真是凶多吉少。她就像人家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又談何報仇……
正想着,門口處傳來一陣婆娑之聲,像是有人來了。
她立馬將金牌收入懷中,一口吹滅了燭火,一個翻身躺到了石牀上。
就在莫菲兒飛快地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之後,門口傳來一道威嚴的女聲,“打開!”
那聲音中飽含了一種不怒自威的韻味,那是常期處於高位的人,所展現出的一種渾然天成、高高在上的姿態。
莫菲兒震驚,能將隨意兩個字說出如此氣勢。太不簡單了!這個人不好惹!
莫菲兒緊緊地閉了一下眼睛,似在沉睡。卻不過一會兒,她便猛地睜開了眼睛。在她閉眼,睜眼的過程中。她給自己打了一劑強心丸。
她連死都不怕了,還會怕什麼!現在佛來斬佛,魔來斬魔。她絕對不能先在氣勢上輸了去。
如此想着,她便也不想在躺着裝睡。她一個翻身,便規規矩矩地坐了起來。
石門處傳來一聲響聲,莫菲兒擡頭望去。
只見石門劃開一道縫隙,外面明亮的光照了進來。隨着石門越開越大,一抹細長的影子出現在石屋裡。隨後,一隻白玉般的纖手推開石門,眼前便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她的身後是一堵牆,牆上鑲着數顆碩大的夜明珠,將莫菲兒居住的小黑屋外照得明亮如晝。
此時,那夜明珠的光渾透過敞開的石門,照了進來,光亮中還泛着嫋嫋白氣。讓多日未見如此光亮的莫菲兒陡然之間,尚不能適應。她猛
地閉上眼睛,擺了擺頭,以便減少那種眩暈的感覺。
也只是一小會功夫,她便睜開了雙眼。她急於見一見這個想象中的人物。
那身影被背後的夜明珠一照,倒是反而看不清她的正面了。只能隱約可見,她身披一襲暗紅的披風,猶似身在煙中霧裡,如夢如幻。
她輕輕地擡起腳步,朝着裡面的莫菲兒走來。她每走進一步,莫菲兒的心就跟着撲通一下。彷彿又害怕,又期待見到她的真容。
她離得越來越近,彷彿就站在了莫菲兒身前。
那身影終於停下了腳步,就那麼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莫菲兒登時緊張得低下了頭,雙手也緊緊地搓在了一起。整個暗室裡,除了莫菲兒的心跳聲,幾乎就別有別的聲音了。
良久,莫菲兒終於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擡起了她的頭。
不知何時,暗室上首位置已經多了一把椅子。而那抹身影也不知道何時,已經坐在了那裡。
莫菲兒終於看清了她的樣子!
她已經解開了暗紅色的披風,她裡面穿的是一身黑衣,很緊緻,顯得身材修長而苗條。那黑衣更襯得肌膚勝雪,一雙手白玉一般,放在膝蓋上,一言不發。
她烏黑的頭髮,隨便挽了個一個髻,髻上簪着一支鑲金的白玉簪子,上面垂着流蘇。她的臉龐生的纖巧削細,面凝鵝脂,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
她整個五官之中,最特別要屬那雙媚惑而勾人的丹鳳眼。此刻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莫菲兒,裡面包含了審視、探究,還有不加掩飾的憎惡。她那薄薄的嘴脣,和微微向上彎着嘴角,帶着點兒未達心底的笑意。
她整個人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
明明是細緻清麗,超凡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的面貌。愣是被她那媚惑而勾人的丹鳳眼和薄怒的嘴脣所扭曲。但是,不可否認,即便這樣,她還是美得一塌糊塗。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端莊高貴,文靜優雅。就像一朵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再仔細一看,便會發覺她的妖媚,她的不羈,她的不簡單。
莫菲兒想到一句詩,“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這時,那女人終於開口說話了,卻是簡簡單單地三個字,“莫菲兒!”
她說話時,流蘇就搖搖曳曳的。她抿着嘴,似笑非笑地斜眼瞅着莫菲兒。膚白如新剝鮮菱,嘴角邊一粒細細的黑痣,更增一抹俏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