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飛絮看着眼前懷抱着小紫陌的西門宇寰,不免面露擔心地說道,“我沒事兒,倒是你,你的手臂流血了……”她適才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對自己的擔心,隨之卻轉變成欣喜。她不懂,他都已經受傷了,這喜從何來。
西門宇寰微微一笑,說道,“這點傷不礙事兒。”
說完,雙眼又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末飛絮,而末飛絮也看着他。兩人就那麼看着,均不知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
“末末!你背後的傷,可還在流血?”這時,小紫陌焦急的問話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這種對視。
西門宇寰眉心一擰,單手將末飛絮拉到身旁,朝着她的背後看了一眼。一瞬間,眉頭便皺得更深了,他將小紫陌輕輕地放在地上,拉過末飛絮站到小紫陌身旁,輕聲說道,“等我。”
末飛絮知道,這是他發怒了的前兆,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西門宇寰對着她溫柔一笑,便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的那五名黑衣人。他的眉宇間戾氣陡然變重,目光更是嗜血一般逼視着對面的人。只聽得他低吼一聲,“誰傷她?”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令那幾名黑衣人渾身一抖,均感覺似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特別是適才砍傷末飛絮的那名使雙刀的黑衣人,竟不自覺地縮了一下脖子。也就因爲他那一縮,讓西門宇寰準確無誤地猜測到他的身上來了。
原來他便是罪魁禍首!
西門宇寰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去,那名使雙刀的黑衣人竟嚇得後退了一步。
霎時,他便提起短刀,防守在身前,而將長刀微微伸出,作好隨時戰鬥的準備。但是,他的眼神卻不住地朝着兩邊窺視,好像在尋找契機,好奪路逃生。突然,他大喝一聲,“給我上!”他身旁剩下的四名黑衣人,包括適才脅持小紫陌的那名黑衣人在內。在他一聲大喝的指使下,齊齊朝着西門宇寰出手了。而他自己卻擡起腳步,慢慢地朝後退去,大有想一走了之的態勢。
聰明如西門宇寰,他早就料到這罪魁禍首想溜之大吉。所以,他雖迎戰,卻時刻注意着那人的動向。只待他想逃,便立即出手,制約住他。哼!他要叫他有命來,沒命走。
一旁原本因替末飛絮擋了暗器,便臥倒在地的齊東,見到皇帝都親自出手了,自然沒理由還傻待着。很快,他便起身加入了戰鬥之中。五名黑衣人,在沒有束縛,又像惡狼一般獸性大發的西門宇寰和齊東面前,漸漸的不支起來。
就在西門宇寰即將一手扭斷一名黑衣人脖子的瞬間,末飛絮飛快地伸出一隻手,矇住了小紫陌的雙眼。雖然,小紫陌自小便跟着她和小白,一早便對武鬥有了認知,加之天山腳下,他早已經歷過殘忍的殺戮了。但是,末飛絮還是不想讓如此幼小的他,看到自己的父皇,如此暴力,如此血腥的一面。
小紫陌卻
並不如她意,他明亮的雙眼,透過末飛絮捂住他眼睛的手指間的縫隙,將外面的廝殺看得一清二楚。他小小的內心,此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他的父皇並非是一個空有美貌的妖孽。他也會武,他也能那麼的英勇!此時此刻,他纔開始相信,這個男人,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和孃親。他只希望,將來的日子裡,他不要讓他們失望。
不一會兒,在齊東的配合下,西門宇寰很快便解決了包括那名使雙刀的黑衣人在內的四人。唯獨剩下適才脅持小紫陌的那一人,還手捂傷口屹立不倒。他眼角的餘光看着四處散落的同伴的屍體,他看向他面前這兩個如此強大的敵人,眼底裡閃過一絲後怕。他雙手護在身前,不住地往後退着。
末飛絮看着僅剩的一名黑衣人,不知爲何,她並不是很想他死,她正思索着該如何開口,讓西門宇寰住手。
這時,西門宇寰卻自己收起了雙手。他向前踏了兩步,那黑衣人便又被他逼退了兩步。最終,他站定在黑衣人身前不遠處,沉聲開口說道,“念你適才飛身相救朕的孩兒,朕今日不殺你!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若還有下次,休怪朕辣手無情!滾!”
黑衣人的身子一愣,轉念之間,便飛快地逃離了。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西門宇寰轉首望向末飛絮。見她也正看着自己出神,便不由得一股笑意自心底而發出。他緩步朝着末飛絮走去。
末飛絮一手牽着小紫陌,看着他走過來的身姿,巧笑嫣然。可是,就在這時,地上一具尚未死透的“屍體”,掙扎起身,扣動手腕,並有幾枚暗器飛快地朝着他們這邊射來。那苗頭直指西門宇寰的背心,而他此時正全神朝着末飛絮母子走來,對這即將到來的危險,根本就毫無覺察。
末飛絮面色陡然一變,她放開小紫陌的手,運用輕功飛快地奔到西門宇寰身前,拉扯之間,一個旋轉,便與西門宇寰調換了位置。
“呃!”西門宇寰只感覺眼前一晃,他的身體便被一雙柔軟的小手握住,一陣天昏地暗,隨之聽得一聲悶哼,便有一具溫軟的身子倒在了他的懷中。
西門宇寰鼻間嗅到一股女子的幽香,那是專屬於末飛絮的一股清香的味道。他急忙伸手扶起懷中的女子一看,頓時發現末飛絮那張小臉,竟異常的白,她的雙眼似睜似閉。突然,他感覺到自己扶住末飛絮身子的雙手上,竟有一股溫熱。他抽出一隻手一看,竟滿手黑血。
“飛兒!飛兒……”西門宇寰急急地叫着懷中的人兒。
可是,末飛絮的雙眼竟越眯越小,最後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
“末末!”小紫陌這時也奔了過來,他心疼地看着已然不知人事的末飛絮,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就在兩父子完全沉浸在自己悲傷之中時,一旁的齊東解決掉那名未曾死透的黑衣人,急急地奔了
過來。他快步走上前來,看了一眼末飛絮背後的傷,急急地說道,“皇上,請立刻將鳳妃娘娘送回宮中,着宮女爲她換下衣衫,微臣去取些傷藥,即刻便回來爲娘娘醫治。”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本來,這天樞宮內這麼大的動靜,早該有巡邏的侍衛發覺的。可是,早在末飛絮住進這裡的時候,便交待了天樞宮四周不許有人接近。所以,儘管今晚鬧騰了這麼久,卻還是不見有人進來。
西門宇寰輕輕地抱起末飛絮,轉身便往屋內走去,他的身後,小紫陌無聲地跟着。
西門宇寰不顧兩人身上血跡斑斑,他將末飛絮輕輕地安置在龍牀之上,讓她雙手擡起,呈現自然趴睡的姿式。他自己則焦急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她的眉心微皺,彷彿正在與疼痛作鬥爭。她的背上有一道刀上,看上去十分觸目驚心,那刀傷正是之前那使雙刀的黑衣人留下的。而適才她挺身相擋時,所中的暗器,是兩枚柳葉鏢,均紮在骨縫間,兩邊溢出的黑血已浸透了一旁的衣衫。
西門宇寰這才注意到,末飛絮竟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腳下的黑色布靴還沾有厚厚的灰塵,像是剛剛外出歸來的樣子。儘管心裡尚有疑問,但這些都遠遠比不上此刻對末飛絮昏迷不醒的擔心。她是爲了救自己,纔會傷得如此嚴重的啊!西門宇寰情願受傷的人,是他自己。
西門宇寰並不打算叫宮女來給她換衣服,因爲,他怕宮女嚇得手腳痠軟,一個失神間,反而弄痛了她。但是,他也不願在這種情況下去窺視了末飛絮的身體。想來想去,便只得運功撕開她傷口四周染血的衣服,以柔和的內勁將那枚柳葉鏢撥了出來。
正在這時,齊東懷裡踹着大大小小的藥瓶,闖了進來。他看到西門宇寰正在爲末飛絮清理傷口,一時之間,竟傻了一般,站在那裡動彈不得。
西門宇寰聽得動靜,擡頭見到他,目光陡然一寒,大吼一聲,“滾出去!”
齊東收斂起心神之後,便飛快的轉身,退了出去。
少傾,西門宇寰走了出來,他狐疑地看着方纔無比失態的齊東,好一會兒,纔開口問道,“她好像中毒了,你可有解藥?”
齊東被皇帝盯着看了良久,頗有些心虛,他從懷中摸索半天,掏出兩瓶藥,說道,“一瓶內服,另一瓶外敷。待天亮之後,再傳御醫診治即可。時候不早了,臣先行告退。”
西門宇寰接過他手中的藥瓶,微微擺了一下手,示意他退下。他看着齊東退出大殿門外,這才轉身走進去給末飛絮用藥。
在他笨着的塗抹完傷藥之後,他才發現,小紫陌不知何時,已經趴在牀沿邊上睡着了。他走過去,輕輕地抱起小紫陌,將他放在龍牀的另一邊安睡,以免他翻身之時觸到末飛絮的傷口。
做完這一切,他就那麼趴坐在末飛絮的牀邊,竟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