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莫愁一大早便起牀,教導雲朵武功。
別看雲朵人小,她心裡一旦對某樣事物下了決心,便是拼盡全力也要去達成。
莫愁細心地跟她講解一番後,她便能舉一反三,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對於教導雲朵,莫愁很是上心,也基本上不用費什麼心。因爲,雲朵太聰明瞭!
比如,常人要背三五日的武功心法,她只要了三五個時辰便熟記於心了。再比如,莫愁當初學了三天的一招入門功夫,雲朵只看了一遍,便會了。
莫愁驚歎!她到底收了一個怎麼樣的徒弟?如此資質,相信,不出三五年,便可成爲一流的高手了。
莫愁欣喜交加,她不僅爲自己高興,更爲末青青感到欣慰。
明月這邊,更加省事,她只拿出一本醫書,讓風陌自己去研究。美其名曰,等她看完了,再教她更加實際的東西。
她自己卻拉着慕容冰冰出去閒逛去了。
如此過了一日,用過晚膳,天已大黑。莫愁便帶着明月,來到了昨夜與柳吟風約定的地方見面。
那是一處僻靜的小院,好似很久都沒有人住了,頹敗而破爛。
殘缺的院牆邊上,站了一人,身姿矯健,負手而立。今夜沒有月光,他身着一襲黑衣,竟與這夜色相融合了。
莫愁帶着明月來到這人身後,俯首喚道,“師叔。”
柳吟風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他適才便聽到了她們進來的腳步聲。此刻聽得她二人叫喚,便轉過身來。
莫愁和明月均穿了緊身的夜行服,簡捷利行,身處夜色也很難被看出來。
來此之前,莫愁已經同明月簡單地交待過今晚的任務。
柳吟風看了她二人一眼,開口說道,“還記得一個月前,我交待你們,到古都找我,有任務交給你們嗎?”
莫愁和明月互看一眼,同時開口說道,“記得。可是跟今晚的行動有關?”
“嗯。這數月間,我一直在尋青風師兄和他的徒弟齊東,也暗中查找殺害師父的真兇。於一月前,我得知師兄和他的徒弟,極有可能身在古都。於是,便決定讓你們一同來尋找。”
“近日,我在古都暗中查探許久,卻沒能找到他們。所以,今晚夜探皇宮,我們兵分兩路。我去尋找丫頭,莫愁則去皇宮各處尋找青風師兄和齊師侄的蹤跡。切記,若當真在皇宮中見到他們,須謹記第一時間通知我,萬萬不可擅自現身相見。”
“是!”莫愁早有師父的示意,須得萬事聽從這位小師叔的吩咐。她心中雖有疑問,卻並未表露出來,只是毫無異議恭身答應。
一旁的明月見小師叔沒有指派任務給她,心裡小小的不爽,開口說道,“小師叔,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也要同你和師姐一起闖皇宮,救末兒!”
柳吟風看了一眼明月,緩緩地開口說道,“你輕功不行,你只須留在外面接應即可。如今,也不能確定丫頭就在皇宮,多一人去便多一分危險。況且,萬一我們在宮中有什麼打鬥,受個什麼傷的,還得需要你的醫術呢!”
莫愁也覺得明月不適合入宮,並在一旁勸道,“明月不要忘了師父的囑咐,我們須得事事聽從師叔的安排。你就在外接應吧!”
明月目光變得黯淡了些,但她也知道小師叔和師姐說得是大有道理的,自己會醫術,也許會用得着。如此想着,又浮現一絲光亮,並輕聲地答道,“好吧!”
於是,柳吟風和莫愁便一前一後朝着皇宮出發了。
濃濃
的夜色降臨了,皇城外,一片安寧。守門的侍衛,日日重複着相同的事情,這時已經睏倦的不行了,便偶然打了個盹。
也就是他一閉眼的功夫,柳吟風和莫愁便憑着絕妙的輕功,翻上皇牆,眨眼便消失在高聳的皇牆內。
柳吟風跟莫愁約定,最晚四更天,必須到此匯合。若是,那個時候沒見到對方,便先獨自離去。
柳吟風朝東,莫愁朝西,兩人便開始分頭行事。
夜晚的皇宮是安靜地,除了來來回回巡邏的侍衛,偶有幾名宮女太監,提了燈籠急走於庭院之間。如此,再無其它活動的生靈了。
傳聞,當今天子西門元朗對皇后阮竹鳳極爲鍾情。整個後宮形同虛設,除了皇后,也只寥寥數人。
柳吟風隱秘奔走間,腦子裡回想着白日裡瞭解到的皇宮信息。看來,傳聞倒是不假。
適才他一路東行,竟然有很多空置的宮殿,那裡漆黑一片,想必很久都沒有人住了吧。
如此說來,他的尋找範圍便又縮小了許多。
皇帝膝下只有一位子嗣,便是當今太子西門宇寰。而那日與莫菲兒站在一起,自稱“西門宇”的,很有可能便是這位太子了。其實,他應該叫西門宇寰。
柳吟風如此想着,便繼續前行。有光亮的地方,就有人住。而太子的宮殿應該比一般人的更爲亮堂吧!
柳吟風猜想不錯,整個皇宮,此刻確實屬太子西門宇寰居住的桓宇宮最爲燈火輝煌。
桓宇宮,祈辰殿。
八盞通紅的燈將整個大殿照得明亮如晝,奢華大氣的裝飾無不彰顯着主人的尊貴氣質。完全男性化的用具及擺設,好似在急於驗證着主人的性別。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三個大字祈辰殿。一旁的飛檐上,雕刻着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大殿的四周,數棵古樹,高達參天,綠樹成蔭。將整個祈辰殿籠照在一片陰涼之下。
整個祈辰殿都沉浸在一片繁華之中。鳴鐘擊磬,樂聲悠揚。
柳吟風隱身在殿外的參天古樹上,透過敞開的窗戶望了進去。
殿內的清金漆龍紋寶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男子。底下,歌舞昇平,衣袖飄蕩。一旁案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琥珀酒、碧玉觴。上座的男子身着絳紅色的服飾,邪魅的眼睛看着下面的歌女盡情施展魅力,手中卻接過太監斟得滿滿的酒,一杯接一杯地飲着。
此情此景,給柳吟風的感覺很不好。
深深宮邸,糜爛與紙醉金迷,將人性腐朽殆盡。
這就是丫頭心底裡的人?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子相貌氣質確實很出色。那是一個無比妖嬈的男子。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魅惑。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薄而絕美的脣形,無一不在張揚着他本身的高貴與優雅。
可是,他怎麼能如此糜爛?
柳吟風替莫菲兒大大地不平,如此妖嬈,如此身份的一個男子。莫菲兒真的喜歡嗎?真的決意跟他共渡一生嗎?
祈辰殿內,西門宇寰躬起絕美的身姿,他好像是坐累了。又好像是飲酒過多,微微有些醺意。他稍一擡手,便有隨身侍候的太監將他扶起,讓他側躺到一旁的軟榻上。
他歪歪地靠在軟榻上,雙眼朦朧。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只見他緩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物,拿在手中端詳。
卻是一
枚玉佩,這枚玉佩,便是那夜莫菲兒落下的,他一直隨身攜帶着。
西門宇寰如果知道,那夜他的一時失神,放任莫菲兒跑了出去之後,便一直尋不到她。他想,如果時光重現,他是決不會失那一下的神的。他覺得,莫菲兒應該是在躲着他。
不過,他不急,等他娶了那幾個女人。便會帶着父皇的聖旨去迎娶她,她終會是他的!
西門宇寰從來不會如此的奢靡,今夜確實是太煩悶了,才讓人找了這些歌女來消遣。
他很想念莫菲兒,準確地說,他是很想念那天晚上的味道。
突然,他覺得這些鶯鶯燕燕、靡靡之聲很是討人厭。便大手一揮,喝道,“出去!”
聲已靜,舞已停。
下面衆多女子都期盼已久,本以爲今朝終於尋得機會,能與太子親近。個個做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
卻不想,還是沒有人能夠打動這個天之嬌子的心。
衆人在隨行內待的催促下,不甘心地離開了祈辰殿。
西門宇寰屏退所有太監宮女,獨自一人憩於軟榻上。他握着手中的玉佩,細細的摩挲着。彷彿想透過這玉佩,看到它背後的主人。
“小東西,你說,她現在在哪裡?”
柳吟風潛入祈辰殿的時候,正好目堵這一副光景,以及西門宇寰尚未落音的話。
西門宇寰見到柳吟風,並未有過多的驚訝,或許,只是他很好地把這抹訝異掩飾了起來。他顧自端起酒杯,優雅地飲酒。
柳吟風很欣賞眼前的人,他處事不驚,倒也不失爲丫頭看中的人。
柳吟風心中鬱悶,也不想多說,便直接開口問道,“她可在你宮中?”
西門宇寰忽然擡起頭,打量起眼前的男子。往夕見他,均以白衣附體,宛若神仙下凡。如今卻身着一身黑衣,看起來倒是成熟穩重了許多,卻也不失風華。
他看着這個與自己各方面都不相上下的男子,說沒有嫉妒那是假的。光是想起,那天夜裡,莫菲兒爲了這個男子,對他的利用。他就恨不得殺了他!
可是,久經深宮的他,並未將這種意識流露出來。他只是用眼睛盯着他,那種久處高位,自然而然生出的威嚴,彷彿要將柳吟風的身上灼出一個洞來。
柳吟風在他的注視下,並未退縮,反而邁步向前,再次問道,“她,在不在你宮中?”
西門宇寰勾脣一笑,也不打算裝無知。開啓他低醇魅惑的聲音,反問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她如今可還與你有何干?”
柳吟風微愣,停下了繼續向前的腳步,呆呆地站在原地。
是啊!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她如今已經不再需要他的關心了。
可是,沒得到他的消息,他怎麼能安心?他決不能被眼前妖魅的男子,三言兩語便打敗。
“與不與我相關?等見到她,她說了纔算?”
“是嗎?你確定,她還想見到你?”
“她想不想見到,你去問她吧!”
“我不會去問她。不過,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再見到她的。”
“是嗎?你確定你有那個本事?”
“有沒有本事,咱們鬥上一鬥便知曉了!”
西門宇寰話音剛落,便一手撐起身子,飛快地從窗戶口飛了出去,還不忘留下一句,“有種就跟我來。”
柳吟風自不甘屈服,便飛身跟了上去。
兩道身影,一黑一紅消失在這燈火通明的大殿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