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並不在意地說,我們都長大了,成長爲一個男人了,遇事要三思而後行。衝動代替不了情感,不計後果的任性,只會自毀前程。特別是你,馬上成爲一名軍人了,意味着要以事業爲重,兒女情長,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的全部生活。
水波,你比我媽媽還媽媽,總是以多重身份出現在我面前,一會是政治主任,一會是情感導師。
見柳樹玩世不恭的樣子,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便無奈地閉上了嘴巴。
其實水波哪裡知道,葉子在柳樹的心裡,只要輕輕一觸便瀰漫全身,無法趕走。思念慫恿着柳樹本來就不安分的心,所有的細胞在極度的亢奮中躍躍欲試,早已衝出車窗飛向了洪洲城。
柳樹打開車窗,一縷春光闖了進來,放目遠望,一望無際的平原映入眼簾,猶如一片平坦的山脊。
那是一片裸露着脊樑的山,就像鳳絮兒的身體。想起鳳絮兒,他的底氣立即就沒了。有什麼資格去見葉子?見了葉子又能怎麼說呢?一箇中學生,一個還處在做夢年齡的小孩子,能對她說什麼呢?告訴她在他的家中,住着一個大肚子的女人。那是別人的媳婦,懷了我的孩子,丈夫爲找媳婦誤入了狼窩。
我他媽的應該怎麼給她說呀?!她能接受這一切嗎?柳樹在心中大聲質問自己。
告訴葉子,我是一個無辜者,是鳳絮兒強迫和誘騙讓我誤入歧途。這可能嗎?這種說法能成立嗎?又有誰相信呢?
再不行的話,就是拉下臉來,充當一個愛情至上主義者。告訴葉子,我心裡只有你,把一個不真實的我,給了那個叫鳳絮兒的女人。我是值得你信任的大哥哥,一顆火熱的心捧給你---聖潔的小妹妹,從你一生下來,我就愛着的小妹妹。
清明時節,窗外的風還有些許涼意,柳樹自殘地把頭伸出窗外,用刺骨的寒氣來懲罰自己。今天,正是他們再次相遇一週年的日子,在刺骨的涼意中,他逐漸地變清醒了。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他明白了水波的良苦用心,之所以在火車開動時纔出現,自有他的考慮。
一切都歸於平靜,一切都歸於理智。柳樹被情感衝昏的頭腦,突然間清醒了。水波所做的一切,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是爲了把尷尬和傷害降到最低。高考已經進入倒計時了,他犧牲時間,靜靜地陪伴自己,是爲了完成一個使命。讓我知道葉子是多麼的愛我,我是怎樣的傷害了葉子,不希望這種傷害再繼續下去。
水波,你真他媽的是別有用心。這樣既完成了朋友的囑託,又不給我反悔的時間和機會。水波,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再越雷池半步,會把你對我對葉子的友誼珍藏在心裡的。
到了駐地,柳樹思來想去,他還是給葉子寫了信。
他提起筆來,眼巴巴地望着信紙,萬語千言,卻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他要告訴葉子,自從運河岸邊分手以後,爲了找她,歷盡艱辛吃盡了苦頭。後來他爲了逃避,隱居山裡,與那個鳳絮兒相遇。是鳳絮兒填充了那段生活的空寂和無聊,給了他做男人的慾望。
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來寫那段生活。告訴葉子,他和鳳絮兒的相遇,用肢體語言訴說着彼此的感情。不能!我什麼也不能說,我只能用三個字來寫這封信。
整整兩張信紙,柳樹在上邊寫滿了,我愛你,我愛你,葉子我只愛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