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厲承勳正坐在桌前工作，半垂着頭，鏡頭裡，他錯落有致的短髮帶着不羈。
葉悠然走到焦俊力辦公室的隔間，連接通話。
“勳勳。”
她開口叫他，聲音溫柔動人。
對面的厲承勳，頭皮一陣發麻，那股麻意直接順着脊樑骨往下，刺激着鼠蹊部位。
通體漫過一陣無法言明的暢快感。
厲承勳擡頭，點墨般的瞳孔內散着一絲調侃，一絲熾熱，“附近沒人吧？”
“沒，你要幹什麼？”葉悠然問，語帶警惕，特意走過去將門給關嚴了。
“剛纔看了你在辦公室裡的視頻……”造型幹練而不強勢，一舉一動透着精緻和從容，讓他看着油然而生出一種自豪感，那是他的女人，他厲承勳的妻子！
厲承勳漆黑的眼神裡含着笑意，讓人心神盪漾，“你讓我很興奮。”
“亂說！剛連接時，我看到你挺冷靜的。”葉悠然臉上熱熱的，嗔怪的瞪他一眼，那一眼，在厲承勳眼裡，透着無比風情，他的喉結上下滑動，“嗯，已經被我用超強的意志給壓下去了，剛纔聽到你那樣叫我，我一下子就來了感覺，丫頭，想你了，快回來，嗯？”
葉悠然被他語氣裡的無賴給逗笑了，“怎麼回啊，這才今天剛到，不是說了，起碼要一個周，你別催我。”
她嬌嬌的語氣，更是讓厲承勳覺得受不了，又是喜歡，又是折磨，他低低的呻吟一聲，“好痛苦。”
他額頭上都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水，可見，他確實在忍。
葉悠然不免心疼了，“那怎麼辦啊，晚上我回去，我們視頻……”
厲承勳的瞳仁瞬間幽深，眼底迸發出一股危險的光芒，“真的？你肯？”
葉悠然白他一眼，“又不是沒有那樣過。”
“是，一回生二回熟，我家丫頭真棒，老公我愛死你了！家裡的臥室，抽屜裡有一個暗格，裡面有一個我送你的禮物……”
“什麼禮物？”怎麼放在那種地方？那麼神秘！
“我定製的同款。”
葉悠然一愣，更加莫名了，“什麼同款？”
“讓你欲仙欲死的東西。”
腦子裡轟的一下，葉悠然簡直無地自容，而最該羞恥的男人，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語氣邪氣飄飄，“完全仿照我的來做的，可硬可軟，仿真度極高……”
“厲承勳，你別說了。”他的嗓音特意壓得很低，磁性沙啞，葉悠然聽得腿上一陣發軟，扶着窗臺，撐着身體。
“你那裡，除了我，誰也不能用，包括你的手，明白嗎？只有我！只能是我！”他宣誓一般的語氣充滿了危險的恐嚇，邪肆又嚴厲，讓人膽寒的同時，又有種被他珍視的幸福感。
“好了，不逗你了。”厲承勳長吁一口氣，脣靠近攝像頭，在她耳邊說道，“我快憋爆了。”
葉悠然細白的小臉早紅透了，耳根脖頸都是紅的，她呢噥了一句，“那我掛了。”
“正事還沒說呢，掛什麼掛。”厲承勳換了個姿勢，將手機固定在架子上，往後靠在沙發椅上，椅子特意往後滑去，抵住牆壁，他慵懶的坐在那兒，一條腿高高擡起，搭在另外一條腿的大腿處。
葉悠然看到，他的腿，像是有意掩蓋什麼。
她凝眸一看，頓時呼吸不暢，她蠕動了脣，“你……”
“怎麼？”厲承勳百無聊賴的轉動着手上的婚戒，他戒菸後，下意識的動作還在。
“很難受啊？”
“是啊。”厲承勳低頭看了眼，“你又不能回來幫我。”
“你自己不是有手？”
“像你的一眼，我這裡，也只屬於你。”厲承勳笑着道。
葉悠然簡直要瘋了，怎麼又說到這個話題上來了，“說正事。”
“正事就是，我覺得，剛纔的你很棒，我之前還怕你應付不來，是我多慮了，就連焦俊力都說，這次讓你來而不是我，是最爭取的選擇，我突然之間就有種危機感，我的女人，若是真正的辦起一件事來，或者一項事業，絕對能超過我，我好怕。”
葉悠然被他故意的語氣弄得啼笑皆非，這纔想起來要問，“誰拍的視頻啊？”
“會議室裡有監控裝置，我是老闆，我想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我之前還怕自己不行，還好有他們幾個在我身後造勢，一下子就鎮住了場面，而這些藝人，其實對公司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能支持到現在，靠的是對你的信任，還有自身的素質，你和焦俊力看中的人，自然不會有差，所以，我此舉，產生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也是你們之前基礎打得好。”
“明明很強大卻還很謙卑，我呢，就缺你這點謙卑的精神，所以今天這個任務，你果然是最合適的。”
葉悠然笑，“我不要你謙卑，我要你笑傲天下，可以猖狂，可以肆意，可以目空一切，因爲你有這個資本，厲承勳，不要改變，我就喜歡你這樣。”
厲承勳虎軀一震，眸光陡然間變換，透着一抹無奈，“好不容易偃旗息鼓一點，又被你這樣一表白，開始躁動了，我說丫頭，你是不是故意的？”
無語的瞪他一眼，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不過，他這樣誠實，也讓她內心涌起一股成就感，她看了眼窗外的暮色，“我一會兒去警局一趟，不跟你聊了，胖嬸還給我準備洗塵宴，我忙完就趕回去了。”
“都這麼晚了還去什麼警局，明天吧。”
“我不耽誤太久，我就過去了解一下情況，拿一些資料回去晚上研究，這樣明天過去時，我有所準備，效率會更高，我也很想你和厲堯，想早一天結束工作回去。”
她都這麼說了，厲承勳也只能默認，“好，一定不能太晚，還有，隆子明有事情要做，我晚上安排了胡勇保護你，你一定不能自己單獨行動，明白嗎？你一個人在國內，我實在不放心。”
“嗯嗯，我知道了，都聽你的。”
“乖，掛了？”
“bye。”
終於送走了這個難纏的男人，葉悠然覺得自己身下有些不舒服，黏黏的感覺，都怪他！
還好她穿白色西裝褲，裡面有做保護措施，墊子隔着，不會有任何難堪的跡象露出來。
她放下手機，用冷水衝了一把臉，讓臉上的緋紅散去一些，她又長長的吐出幾口熱氣，整理了下頭髮，這才重新走出去。
一出來，就遭到孔桀的炮轟，“我聽老焦說，他這塊手錶是你給他定製的？好啊你，虧我還把你當做朋友，你就是這麼差別對待我們的？你說，我哪點做得不如老焦，啊？你簡直是太讓我傷心了，我，我這可老心臟快承受不住來自你無情的痛擊了……”
正說着，葉悠然將手機屏幕拿到他面前晃了一下，孔桀立即一改之前的悲痛和指責，嘴角笑得都快咧到耳根了，“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你，怎麼樣？”
伸手就奪走了她的手機，目露貪婪的望着屏幕上她拍下的設計品照片，“這些都是給我的嗎？樣樣都很適合我呢！”
葉悠然點頭，手指下意識輕撫眉心，按摩了兩下緩解疲勞，“嗯，全部以你爲模板來設計的，但是你只能選一樣，其他的，是下個季度的設計展出做準備，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再去另外設計了，最近有些透支，你也體諒我一下。”
焦俊力這時發話了，“老孔，你也適可而止啊，太太下飛機後根本沒停歇的工作，你的事，可以放後放一放了。”
“你說得輕巧，不然你把那塊手錶送給我，我就不瞎BB了。”
“那可不行。”焦俊力立刻把手錶藏到了衣袖裡，開玩笑，好不容易得了一塊既實用又好看，還有收藏價值的腕錶，而且還是獨一無二的，怎麼能夠拱手讓人？
“上面有我的姓氏縮寫，你確定要？”焦俊力戲謔的笑。
孔桀冷嗤一聲，“纔不要你的，我這個比你好，哼哼。”
兩個成年人，面對心愛之物，像個未成年孩子一樣，葉悠然無奈得很，她將手機拿回來，“想要哪個，回頭你去金玉舍拿，我把設計圖傳給了紀念，關於合作過程中的任何事宜你都去找她，我忙完就回M國了。”
孔桀一聽她這麼快要走就急了，“哎呀，這麼快就走？你們不會是要改國籍吧？以後就常住在那裡不成？”
葉悠然一怔，“還真被你猜對了。”
“天啊，不會吧，綠卡就那麼好嗎？華裔就那麼好嗎？要三思啊葉悠然，我們以後的友誼隔着十萬八千里，影響太大了，我還想着以後咱們倆要多多合作呢，你這一走，我去哪兒找這麼合適的搭檔？”
他鬼哭狼嚎，極盡誇張至極，葉悠然拍了下孔桀的肩膀，“兄弟，你要這樣想，我以後在M國發展，這樣我們才能走向世界舞臺，尤其是我們星燃娛樂……”
她看了眼焦俊力，焦俊力點頭，“對啊，孔兄，我們星燃，不光要在國內一展拳腳，還要爲長遠計，我們以後要走向世界，這對我們的工作人言，尤其是我們的藝人，是很好的機會，這一點，你先不要給你認識的藝人說明，免得人心浮躁，而你呢，跟我們籤的合約只有三年，你是走是留，看你自己了，反正我把話給你撂在這裡了，你是我們朋友我們才透露內情，怎麼取捨，全看你。”
他這麼一說，孔桀內心頓時豁然開朗，他只想着以後跟葉悠然見面機會很少，倒是忘記了，她此去M國，拿了M國國籍，以後，他的事業不會侷限在國內市場。
“是我目光太狹隘了。”孔桀很是坦誠自己的錯誤，和內心所想，“這對我來說，是個機會，這樣吧老焦，我們到時候再籤個協議，形象設計總監這個職位，你一定要給我保住了……”
星燃現在雖然靠不住，但是它背後厲承勳這顆大樹，絕對是個讓人放心依附的納涼地，他可不能讓機會從自己手裡溜走。
……
葉悠然離開星燃時，旋司與她同乘一車，前往警局。
跟胡勇打了個招呼，葉悠然就跟旋司投入了對紀錄片的討論中。
“你想好了嗎？”葉悠然看着面前的男孩，他面上疲憊，但是精神狀態很不錯，眼睛發光，語氣裡也充滿了篤定，和一絲隱隱的興奮，這麼久以來，他終於找到了目標，他很興奮，也很迫不及待。
旋司調整了下面前的攝像頭，“想好了，而且我這邊的人員基本上已經安排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就要一直跟着你了。”
葉悠然一愣，“現在？”
她表情略有些詫異的看着攝像頭，“你確定？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旋司點頭，“紀錄片就要講究真實性，太刻意就不是我初衷了，你就按照你原來的樣子，生活中是什麼樣，拍攝中就是什麼樣，你要儘量習慣有個攝像機跟着你，要儘量無視。”
國內的紀錄片，其實很多都是有劇本的，真正的紀錄片，真實的，不做任何修飾的，其實少之又少。
好萊塢倒是有幾部經典的，獲獎無數，但是他們格局都很大，要麼是反映一個國家一個社會的現象級影片，要麼是具有國家代表性的人物，比如經典的三部教父影片。
而他們所拍攝的主題，相較來說，侷限性很大，只是記錄事件本身，突出的是神秘職業的一種特殊性，讓人理解，讓人接受，不要帶任何偏見，比如讓很多人忌諱的殉葬業。
“你選了什麼？”
“整容師。”
“行，但是我現在要去警局，你也要拍嗎？”
“拍啊，法醫這個題材我也很感興趣，他這會兒拍，以後說不定就用上了，這樣可以縮短我跟着你的時間，計劃的是三年，能縮短一些是一些了。”
葉悠然倒吸口氣，她不是沒想過這個時間上的問題，但是他具體的說出來，她就得重新考慮，以後生活列多了這麼一個尾巴，還真是挺麻煩的。
但是，誰讓她答應了人家呢？
除了幹，沒別的路子。
胡勇在前面聽到了，臉上也露出一絲驚詫，他抿了抿脣，“會把我拍進去嗎？”
“對，她身邊的人，無一例外都要拍進去，但是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後期剪輯掉，或者……”旋司看着胡勇道，“你喬裝一下。”
“你見不得人啊？”葉悠然笑着問。
其實，她話裡另外一個意思，是他的背景，嶸城不是他的故鄉，他逃離家族來到這裡，也許，有他的顧忌。
葉悠然知道他聽得懂。
“也不是。”胡勇答道，臉上難得露出一抹赧色，“我就是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去拍電影，我覺得我這形象不是太好，怕影響到將來電影票房……”
他摸了摸自己又長長的絡腮鬍。
葉悠然噗嗤笑了，旋司也樂了，“胡大哥，你這樣絕對行，我最討厭的就是千篇一律，國內的人雖然開放不少，但是不如國外的演員放得開，比如外表，比如着裝和行事風格，什麼小白臉小鮮肉的，我的影片中絕對不會出現這些沒有個性的人，你這樣的外貌和少言寡語的性格，反而更給人一種神秘感，是電影的一大賣點，您千萬不要有思想包袱，一切要自然的來。”
葉悠然忖度片刻，“你這樣吧，這部影片的贊助商，金玉舍也是其中之一，你回頭去店裡，定製一副墨鏡，你不願拋頭露面的話，這個正合適，而且，還能給我金玉舍進行宣傳，怎麼樣？”
“行！”胡勇點頭，他正有此意，“那你暫時不要拍我。”
“沒關係，回頭剪輯掉，或者只露出一個背影來，我保證。”
胡勇這才放心，還特意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
“只有你一個拍攝者嗎？”葉悠然問。
“不會啊，還有五個，但是平時跟在你左右的，包括我只有三個，其他人會拍一些周邊素材，供後期剪輯用。”旋司道，“今天是第一天，我怕你不適應，所以只有我一個人。”
葉悠然點頭，車子到達警局門口，葉悠然特意給他交代，“這裡很多地方都不能拍的，你有分寸嗎？”
“你當我這句話無所事事啊，我瞭解了很多東西，包括警局裡這些注意事項，不該拍攝的我心裡有數，即便是不小心拍進去，以後會處理掉，而且我特意向我哥求助，讓他幫我開通了特別渠道。”
他說着，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寫着名字的胸牌，掛在了脖子上。
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寫了旋司兩個字，還有他的照片，表面是一個鋼印浮雕，印的是一個奇怪的圖案。
胡勇留在外面車上，旋司跟着葉悠然走進去。
旋司扛着攝像機跟上葉悠然，門衛見狀上前，然後，旋司朝他指了指自己的胸牌，門衛立刻退後。
葉悠然嘴角抽了抽，有特權就是壕。
之後，果然一切進展順利，吳雷他們應該是提前得了通知，全程無視攝像機，表現得很自然。
討論案情時，旋司避嫌，站得遠遠的，隔着一層玻璃進行拍攝，只能聽到他們談話嗡嗡的聲音。
看他這麼識趣，吳雷對葉悠然使了個眼神，“局長親自過來跟我說的，有一位導演要過來進行拍攝，之前我們警局裡也跟了一個記者，隨行採訪，但是後來因爲不小心泄露隱私，下場挺慘的，不僅失了記者證，還被上面封殺，終身不能進入新聞事業單位工作，她後來受不了壓力，也被生活所迫，自殺身亡，嶸城業界都知道這事兒，這次竟然直接從上面下達了命令，聽說後臺很硬，嚇得我們有點不知所措，要知道，如果泄露隱私，對我們案件影響也蠻大的……還好，他是個知趣的。”
葉悠然莞爾，在紙上寫下一個字‘帝’，吳雷瞳仁一晃，隨即恢復了正常。
“所以你儘管放心，這位……”葉悠然點了點紙上被她亂筆塗抹掉的‘帝’字，“會對片子進行嚴格審覈，涉及到任何敏感問題，都會被刪掉，而且，你也不用怕資料提前泄露，他身邊有專門保護他的人，隱在暗處，誰也拿不到他手裡關於案情的資料，還有，這部片子，少說也要三四年後上映，到那時，早已結案了。”
吳雷點頭，“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他看向比平時要謹慎許多的屬下，“你們就當做平時工作一樣，出了問題，我們局長大人說了，他會全權負責！”
葉悠然身旁的同事都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投入到案情分析中。
因爲是下班時間，部門裡除了加班的，很少有閒雜人，辦事效率很高，一個小時的討論結束，吳雷佈置完明天工作，就讓各位下班了。
葉悠然留下來看關於這個案件的筆錄，是幾個涉毒青少年中倖存的兩位，一男一女，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跟那幾位逝者是不同專業，但都是同一屆的同學，平時玩得很好，而且死者中，大部分都是上流圈子的豪門子弟。
而那兩位倖存者的身份，就比較普通了，男人的父母都是工薪階層，而那女的，家裡很窮，一個老父親臥病在牀，日子過得很艱難。
筆錄內容裡看不出有任何異常情況。
看着外面天色已黑，葉悠然沒有去看屍體，整理了下資料就準備回家了。
回程車上，葉悠然問胡勇，“嶸城豪門圈子你瞭解嗎？”
胡勇還未回答，旋司就在旁邊開口道，“你想知道什麼，問我啊，別說嶸城，就連京都的我都知道，盤根錯節的關係，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回答不上來的。”
葉悠然笑看他，“你自己知道還是你會從你哥那裡得到？”
旋司嘿嘿一笑，“不都一樣嘛。”
“好吧。”葉悠然扶了扶額頭，“那晚飯後你跟我簡單說一下……”
猛地想到了晚上要跟厲承勳視頻的事情，她臉上現出訥訥的表情，“算了，還是明天說吧。”
胡勇將車子停在路邊，接起隆子明打來的電話，說了幾句之後，他將手機遞給葉悠然，“太太，厲老先生想跟您說幾句話。”
他給她了，就是讓她接聽的意思。
葉悠然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