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厲承勳面前,葉悠然就變成了小孩子,無理取鬧,肆意撒嬌,鬧得再兇厲承勳也只是含笑看着,不能陪在她身邊已經讓他很自責了,她怎麼鬧,他都甘之如飴,不會覺得過分。
葉悠然跟他說起孟向蝶的事情,說她插手了他們夫妻間的問題,問他是不是太不理智了。
厲承勳的手指描摹着屏幕上她的眉眼,“不會啊,胡勇是什麼樣的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他的承受力很強,也很有韌性,你這樣的打擊是不會影響到他工作的,所以你想怎樣搞他就怎樣搞,不要手軟,尤其是這樣不把女人當回事的渣男,就該這麼對付,乖,不要有心理壓力。”
葉悠然本來還以爲他會爲胡勇辯解幾句,畢竟胡勇和孟向蝶的情況太特殊,胡勇也不能成爲真正意義上的渣男,而厲承勳卻完全站在她的角度,將胡勇定義了,葉悠然當場就大笑出來,很想知道胡勇若是知道上司這麼說他他的心理陰影面積。
“勳勳,愛死你了!”葉悠然對着鏡頭親了親。
厲承勳把臉靠過來,配合她的動作。
“胡勇這次出差,是我應允的,他去處理那邊的事情,要麼跟過去做個了斷,要麼回來跟孟向蝶離婚,都有可能,我不會插手,但我支持你所做的。”
厲承勳的話讓葉悠然皺眉,“那他多久後回來?如果回來離婚,那是不是代表他要接受之前的身份和責任,他還跟不跟你?”
“我和他的合同還有半年之期,正好是我歸來的日期,他跟不跟我,到那時候已無關緊要,況且,當初我承諾過,他若是爲我鞍前馬後,我的回報就是幫他重新奪回往日榮耀,可是現在局勢有變,他那邊最大的敵人已經不久於人世,並示弱於他,讓他回去掌權,看他的決定吧。”
“那他會不會提前半年回去?那他的工作豈不是沒人接手了?”
“他是絕對講信用的人,這半年,他不會離開我。”
“那就行。”
葉悠然還是惴惴不安,一個渣男的信用有多高?
厲承勳又道,“別擔心,我有備用方案,而且就算他不再爲我所用,帝雲嘉也不會坐視不理,他會幫我處理好,不會讓我有後顧之憂。”
葉悠然若有所思的點頭,“好。”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
葉悠然依依不捨的跟他道別,看着屏幕上她微微泛溼的眼睛,厲承勳的拳頭緩緩握緊,壓抑着他的情緒。
將特殊的通訊設備收好,厲承勳迅速下樓,在樓梯口,遇到靠在牆邊等待的男人,把通訊設備從他手裡取走,並低聲道,“她提前回來了,跟她父親爆發了激烈了言語衝突,你若是想拉攏她,今晚是個好時機,但是這樣風險也很大,萬一她並不願意跟她父親反目成仇,很有可能回頭就將你出賣了!”
厲承勳整理了下衣領,沉着臉考慮片刻,低低‘嗯’了一聲,擡腳邁下階梯。
男人又從身後拉住他。
拉住了他的衣袖。
在厲承勳轉臉逼視過來的眼神注視下,連忙鬆開了手,心虛的低下頭,“抱歉,不是有意碰你,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這個女人深不可測,你要是敗了,我們很有可能被一網打盡,這牽涉到的並不是你一人的安危,還有我們整條線上全部人的安危和心血,就毀於一旦了!所以,慎重!”
“我知道。”厲承勳淡淡啓脣,眸色加深。
“我還是希望你三思,這任務上級給我們的時間是一年半,你縮短一年,這已經讓人很不安了。”
厲承勳嘖了一聲,神色終於有了些許波動,如刀似箭的眼神,鎖視着那男人,讓他忍不住別開眼,厲承勳道,“記住,你們的工作就是配合我,百分百配合我,我的任何決定你們都要百分百配合,就算我讓你們死,身爲軍人,就要眼睛都不能眨一下的去死,明白?”
男人咬了咬牙,深深的埋下頭,“是!”
淡看他一眼,沒有在他臉上發現任何不服和倔強,厲承勳才轉身下樓。
剛踏下樓梯,一道身影就裹挾着冰冷氣勢朝他衝過來,厲承勳單手伸出,用虎口卡住她的喉嚨。
女人手裡的匕首尖端抵住他的胸膛,再難進一步。
只差那麼一釐米,就可以取他性命!
喉嚨上的兩根手指像是鐵鉗,女人呼吸一下都難。
在失去意識的剎那,她知道,他是絲毫不會手軟了。
女人的身體虛軟癱在地上,厲承勳的手繞到她的手臂,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臥室,她人就這麼在地上拖着,進了臥室,他把她甩到地毯上,女人的頭重重在茶几上撞了一下,悠悠轉醒。
外面有人敲門,女僕擔憂的聲音傳來,“小姐,你沒事吧?”
“滾。”
女僕猶豫了下,又道,“小姐喝醉了,我把醒酒湯放門外。”
厲承勳開門,接過女僕遞來的碗,再次將門關上。
他走到女人身邊,女人擡頭看他,眼裡帶着醉意,還有一絲迷惑。
厲承勳擡手,將醒酒湯澆在她臉上。
女人想要尖叫,可那湯水進入她的嘴巴,嗆得她咳嗽不止,酒也醒了大半。
女人怒瞪着他,“Viggo,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是你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厲承勳手一轉,從衣袖裡滑出來一把匕首,他手指握住把手,將匕首鋒利的刀尖對準她的心臟,“剛纔,你就是這麼對待你未婚夫的,sara,還記得嗎?嗯?我差點被你殺死!”
女人想矢口否認,但是那匕首不是普通匕首,上面有她的名字。
慌亂的神情自臉上一閃而過,她正想開口,厲承勳的匕首移到了她脣邊,冰冷的刀刃擦着她的脣瓣,她一動不敢動。
“我知道你想殺了我,告訴我,爲什麼?我對你不夠好嗎,嗯?還是我沒有滿足你的慾望?告訴我,我一定改,你不瞭解我的另一面,我這個人很記仇,還很多疑,但是也心狠手辣,就算是我的結婚對象,我也下得去手。”
女人臉上剛露出一絲冷笑,他的匕首在她眼前掠過一道殘影,緊接着一抹輕微刺痛傳來。
她扭頭一看,差點尖叫出聲,因爲她的肩頭插了一把匕首,就是她自己的那把。
只剩下匕首把手露在外面。
速度之快,她幾乎感覺不到太多的疼痛,她吃驚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你,你竟然,你竟然……”
厲承勳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手上一用力,匕首在她肩膀裡強行翻攪,劇烈的疼痛洶涌而來,女人咬牙忍着,額頭和臉上的汗珠凝聚成黃豆大小,順着臉頰滑落,厲承勳毫不憐香惜玉,“告訴我,爲什麼要殺我?”
“我喝醉了!”女人低吼。
“酒後吐真言,喝醉後的表現是最真實的,別再騙我,我要聽真話。”
女人嘴角再次勾起先前的譏諷笑意,“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有人告訴我,你接近我的目的不簡單,你何不親口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接近我?”
“的確不簡單,我是一個商人,我要什麼,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得很清楚。”
“你根本不愛我!”
“沒錯,不愛,從未愛過,你呢,你敢說你愛過我?”
“我……”
“所以,我們在這方面兩不相欠,尤其是,你和我,我們誰更過分?你愛的那個人,可不簡單……”
女人臉上終於露出惶恐,她嘴脣忐忑的動了動,“你,你早已把我調查清楚了?”
“沒錯,我手裡還有你和他的證據,要不要我把這證據拿到你父親面前?嗯?”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會有,你當時還沒跟我訂婚,我們……”
厲承勳的嘴脣靠近她脣邊,“你以爲,我會這麼突然接近你?傻瓜,我研究你不是一年兩年了,從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們每一次,無論是在家裡,在公司,甚至是在教堂……”
女人啊的叫出聲,想要撲過來跟他拼命,厲承勳手裡的匕首猛地拔出來,女人受到疼痛刺激,上半身挺起然後落在地上,血液噴出,她連忙用手捂住。
厲承勳將匕首扔出去,直接插在了堅硬的牆壁上。
砰的一聲,女人側頭看去。
厲承勳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戲謔的望着她,慢條斯理的看了看腕錶,“我們來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Viggo,幫我包紮,求求你,我還不想死。”
“Viggo,我不能失太多血,如果你調查過我你肯定知道,我有嚴重的凝血功能障礙,我真的會死。”
女人開始哀求,想爬出去打電話,可是她根本不敢動,一動血液就會失控噴出。
而且男人肯定不會讓她出這個門。
厲承勳一臉好笑的看她,死到臨頭,還在嘴硬。
女人逐漸意識到了什麼,她索性不再開口,臉上的表情,所有的動作,都在那一刻終止。
恢復了冷靜冷血。
她噗嗤笑了一聲,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坐在牀上,當着他的面脫掉了外套,按在受傷的地方,爲自己止血。
這時的她,跟之前那個脆弱呼救的女人判若兩人,臉上的醉意也絲毫不剩。
“戲演夠了,咱們可以開始談判了嗎?”厲承勳修長的手指撫了撫褲子上的褶皺,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問。
“你想談什麼?既然你知道我滅有凝血障礙,就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呵呵,你都知道了,還以爲那個男人對我有任何威脅嗎?你儘管拿着視頻照片什麼的去找我父親,揭穿我,然後,你的身份也在下一刻就會被揭穿,咱們兩人大不了就是兩敗俱傷,你要這樣嗎?”
“看來,你也把我查得差不多了。”
女人嘻嘻一笑,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疑惑,“不,我對你還不是太瞭解,但是我知道,你的真名不叫Viggo,但是你的產業,你的背景,讓我挑不出一點毛病,這隻能說明,你掩飾得極好,這不是一兩個人,一個簡單公司能夠搞定的,你背後的人,大有來頭,不妨,你來告訴我?”
“有什麼好處?”
“我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麼?”
“想要我父親不要在經濟上支持M國總統,阻止總統先生在退羣毀約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就說目前的導彈條約,是當務之急,呵,我說得對嗎?”
厲承勳不語,只是看着她,女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了,這從來不是某個企業背後支持的關係,一屆總統只有八年,你阻止了這一次,下一次呢。”
“世界在進步,和平始終是人民的嚮往,你以爲我們只會在這個地方用力嗎?你錯了!維持世界和平從來不是一兩個人的事情,而我,只是滄海中一瓢,我只做好我要做的,足矣。”
女人臉上的輕視逐漸消失,看着這個男人,神情變得肅穆認真……
……
葉悠然躺在牀上,毫無預兆的,腹部疼痛起來。
她抱着肚子蜷縮在牀上,感受着那一下下的疼痛。
像是要從身體裡挖出來。
她伸手,摸到腿間,拿到眼前看,顫抖的手指上,有一抹紅。
她再不捨得那孩子,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她承諾過厲承勳,要好好活着,等他回來。
葉悠然伸手去摸桌上的手機,想要通知葉安民。
手機拿到手裡的那刻,腹部的疼痛突然間消失。
她動了動身體,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她放下手機,起身去洗手間,看到內褲上的血液並沒有太多,也沒有再繼續流。
她狐疑的眨了眨眼,這次疼痛跟以往不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葉悠然再次躺下,腦子裡想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忽然想到厲承勳,難道是他遇到了什麼危險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就控制不住不去想,是他,一定是他!
但是如果他遇險,姜花只要得到消息,就會立刻告訴她,這麼大的事情,不會瞞着她!
惴惴不安了一週的時間,葉悠然鮮少見到姜花,但是每次見到,她都沒有開口。
葉悠然安慰自己,不要亂想,他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半年,很快過去的。
葉氏殯葬剪綵那天,葉悠然和古鶴軒盛裝出席,她的現身,在嶸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引得各媒體進行追蹤報道。
這件事在嶸城掀起的風波還未平,葉悠然就宣佈金玉舍併入葉氏旗下。
關於葉氏的熱度一直持續不小。
一定程度會上也起了宣傳作用,葉悠然喜聞樂見,古鶴軒和封螢身爲葉悠然的代言人,接受媒體採訪。
無數次,媒體要求採訪葉悠然,但是葉悠然都拒絕了。
在旋司的電影沒有現世之前,她不會讓自己頻頻保管,保留該有的神秘度,逐漸累積。
即便將來旋司的電影不能大紅大紫,有她的加盟,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旋司當然明白她的用心,自然是很感激,但是也數次表達了他的意見,但是葉悠然依然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家媒體的採訪,旋司也隨她了,心中暗暗記下她的支持,將來有一日,只要她有需要,他必定萬死不辭!
最讓葉悠然感到驚喜的是,孟向蝶。
她的作品獲得了林師傅的認可,雖然沒有正式的拜師禮,但是她和厲堯一樣,已經成爲了林師傅的徒弟。
她的作品風格很多樣化,極具個人特色,經過林師傅專業化的指導,雕刻方面已經嫺熟於心了。
這幾日,林師傅已經嘗試讓她進行玉雕,出來的作品葉悠然也看過了,有種大氣磅礴的美,葉悠然將她安排在男式飾品這一塊,新品發佈上有她的作品,而且預定效果很好。
在林師傅通知葉悠然,孟向蝶已經可以獨自出成品的那天,葉悠然找孟向蝶談話。
“這是你這次新品發佈賺到的錢,全部在這張卡里,密碼是胡正生日,你收着。”葉悠然推給她一張卡。
孟向蝶經過這段時間被衆人肯定,待人接物上跟以前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畏首畏尾,但她依舊謙遜,平和有禮,絲毫沒有膨脹,更沒有恃才傲物,這點讓葉悠然很是意外,也更加欣賞這個人。
孟向蝶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她含笑望着葉悠然,“太太,按照金玉舍的規矩,我不該收這錢,就連我師傅都沒有這樣多,他拿的是分成,我必須也要這麼做,但是我需要搬出去住,所以這錢,算是我提前的工資支出,之後每月扣下就行,太太,您不要拒絕我的請求,可以嗎?”
葉悠然笑着道,“我給你這些錢,是因爲你並不是金玉舍的員工,自然不能按分成拿錢,你的作品在那裡寄賣,我扣除成本,其他都是你該得的。”
“不能這樣的太太,金玉舍是全國知名的品牌,我佔了這麼大便宜,就算您把我當做姐姐,也不能這樣做,您支撐那麼大一個公司,太不容易了,我幫不到忙就算了,還從您這裡拿不該拿的好處,我這樣的行爲,我自己都不齒,更沒臉去見我師傅!”
“不管怎樣,先拿着吧。”
葉悠然感激她的通情達理,但是這錢,她沒想着收回,“對了,今後有什麼打算?”
這筆錢,可以夠她買一棟普通小公寓的首付,五十平米,她自己住是可以的,葉悠然並沒有把胡正考慮在列,因爲胡正是不可能跟她一起生活的。
孟向蝶聞言愣了下,“太太,您不打算再用我了嗎?我師傅跟我說,我的考覈期已經過了,我可以成爲金玉舍的員工了。”
“別急。”葉悠然看她激動得離坐,笑着示意她坐下來,“你的作品我很欣賞,你也看到了,預售效果很好,也獲得了大衆認可,你無論在哪裡,都會獲得重視,當然了,如果你願意在金玉舍繼續做下去,我自然是最開心的,我很歡迎。”
“我當然願意!太太,你叫我孟姐,我就是你姐,你是我妹妹,我就託個大,以後叫你妹妹好不好?”孟向蝶唯恐她拒絕,急得滿頭冒汗。
葉悠然嗔怪的看她一眼,“早就讓你叫我小然,你不肯,偏偏跟我客氣叫太太,是誰不肯做姐妹的?”
孟向蝶笑着握住她的手,“小然,你和師傅是我的伯樂,是我一輩子的親人,除了胡正,你們是我最親的人,我這輩子原本就沒太大指望,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遇,所以我想好了,我之後的人生,都是用來報答你們的,請你不要讓我離開金玉舍,好嗎,好妹妹?”
“當然好了,但是你的工資制度跟他們不一樣,你並沒有按照我的設計圖來做,你可以拿到更多的分成。”
“不不不,不能。”
“要的,不然就是我佔你便宜了,親兄弟明算賬,這道理你懂的。”
“那,那也能超過我師傅的分成,絕對不能!”
葉悠然捂着嘴笑,“你大概是超不過了,因爲林師傅不光是我們金玉舍的特聘老師傅,他還是我們兄弟幫的老人,而且他還在幫厲堯的忙。”
孟向蝶雙眼一亮,她是唯恐自己跟葉悠然的關係不夠緊密,怕葉悠然把她趕出金玉舍,“妹妹,那我需要加入兄弟幫嗎?我夠格嗎?”
“兄弟幫已經不存在了,兄弟幫的老人都在葉氏工作,以後的葉氏,就是以前的兄弟幫,我爸爸說過,以德服人,而不是把人圈在一個幫派之中,那是社會現狀不一樣,他也是不得已,現在我不需要這樣做,我用真心換真心。”
“小然,我也是,我對你一片真心,姐會的東西不多,就會這一樣,我希望能幫到你。”
兩人相談甚歡。
至於外出租房子,胖嬸聽說後很熱心的去幫忙找房子,離老宅不遠,也是老房子,且是獨棟的,但是房價有點貴,孟向蝶那點錢,遠遠不夠。
孟向蝶去看過,立刻就喜歡上了,但她經濟拮据,葉悠然想幫她,她猶豫着勉強接受了。
但是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