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後,老和尚很是疑惑的輕嗯了一聲,仔細盯着我打量了一番,想着自己好像也沒啥得罪的我地方,一張醜臉上努力作出做出一副和善表情,
正想開口問我爲何要拿話刺他,卻被隔壁突然衝過來的一位中年阿姨給打斷了。
那阿姨興是聽到我的話了,很生氣的指着我的鼻子質問道:”你憑什麼用這種態度對藥師?“
我張了張嘴,正想回噴她呢,誰知道她壓根就沒打算停嘴。
就直接那麼也不換氣,破口大罵,”不識好歹的東西!藥師他老人家中午聽路過的人說了比賽的事後,午飯都沒吃就開始給你們熬稀飯。雖他老人家心善,不圖你們什麼,但你們這麼侮辱他,那我首先就不答應!我看國家是白費了那麼多錢,養出來你們這麼一羣狼心狗肺的東西!還大學生呢!我呸!“
婦女罵的聲音還挺大,連本來走在前面我前面一小段路的班長也聽到了,並且又慢慢走了回來,一邊拉着我勸我跟人家道歉,一邊自己給人家賠禮道歉。
我還真就吃不得這一套!趕鰨鰢的!
被罵生氣的我直接一把甩開了班長的胳膊,直接衝着那婦女,陰陽怪氣道:”我看你這老阿姨是被這老東西給“醍醐灌頂”了吧?這麼護着他,他是你爹啊?“
無視班長不停地打眼色,稍稍停頓之後,我緊盯着老阿姨繼續懟道:“還姚師呢?我看是藥師吧?不就是下完藥後給你醍醐灌頂的上師嘛?野生大師嘛!我懂。”
“你!”老阿姨氣的滿臉通紅,指着我的手指微微顫抖,胸膛劇烈起伏着,好像恨不得揍我一頓的樣子。
那時候吧,就算是我很看不慣老和尚的扮窮行爲,但也不得不說,他是個修養很好的人。
被我嘲諷作藥師的老和尚也沒生氣,只是微笑着,氣質上給人感覺上是很和氣。只是配着他那張兇狠的臉,總是給人一種黑幫大哥陰笑的感覺,好像他笑着笑着就會冷不丁掏出把刀幹你一下。
“小居士你少說點,圓圓你也彆氣了,回去繼續發稀飯吧,我跟這位小先生聊聊就好了。”
老和尚雖然長得乾巴且兇狠,沒想到聲音倒還挺好聽,蠻有磁性,而且勸架的方式也與衆不同。
對我和那老阿姨說完後,他又很客氣的對着班長說:“小先生你先走吧,別耽誤了比賽。我跟你這位同學小聊一會,等會他會追上你們的。”
班長很是爲難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經走遠的其他幾人,猶豫不定。
我看他有點想要跟其他人一塊先走着,就安慰他說:“班長你們先走,放心吧,這種乾巴老麻稈,我一拳就能幹死兩個,他咋不了我。我等會會追上你們的。”
老阿姨聽到我的話後,原本放下的手臂已經緊緊握起了拳頭,一副要來捶我的架勢。
即便是聽到我那麼不客氣的話後,老和尚還是一直微笑着,脾氣是真好。
但看到老阿姨想要捶我時,老和尚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很是不客氣地衝着老阿姨喝道:“回去!”
我這麼一聽就更加不屑了,弄半天這老頭也是個窩裡橫的貨色。對外人客客氣氣,對自己熟人重拳出擊。
我能看出來,老阿姨明顯心有不甘,想給我來一頓王八拳;但我也能看出來,她很聽老和尚的話,即便自己生氣的不得了,但還是不敢違逆這乾巴老頭。
這一發現倒讓我更肯定了自己某些不好的意淫,看向老和尚的眼神更加不善了,就那麼立在原地,乾巴巴的說道:“講吧,老頭!你不是說要跟我聊聊嗎?”
都說女人變臉比翻書都快,我看這老和尚也差不多。
剛纔喊那婦女回去時,他還凶神惡煞,活像個門神,結果轉過頭來就又笑眯眯的問我,“不進院裡看看嗎?”
“去就去!小爺說了一拳幹你兩個,那就幹你兩個!誰怕誰!”一邊不滿的哼唧着,我一邊跟着老頭進了廣濟寺小院裡。
倒不是我太莽,主要是你們沒在現場的話,其實還挺難感覺那種差別的。
老和尚不過一米六多,枯瘦的跟個麻稈似的,估計來個初中的小孩子都能幹翻他;而我足有一米九多,兩百多斤,還經常鍛鍊,壯的跟頭牛一樣。我很自信,只要老頭不抽刀砍我,哪怕我站那讓他錘他都破不了我的防,但他要是被我逮到幹了一下,估計就爬不起來了。所以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需要怕他的地方,可能這就是打架強者的自信吧。
…………
跟老頭進了院裡後,我才發現這小破廟的不一樣。
怎麼說呢?就很特別的那種。
我本來留意這廟是因爲它破,結果沒想到院裡面還挺好,有一塊菜地和兩塊種着糧食的地,還養着幾隻小雞。
雖然是泥巴地面,卻也打掃的很乾淨。
而且越是往裡走,我就越發現不一樣這破廟與衆不同的地方來。
走過院裡的菜地後就是三間小瓦房,一間廚房,一間臥室,一間供有佛像的大堂。
我本來是打算跟他在院裡侃幾句就趕緊跑的,狠狠罵一頓這個僞佛徒就完事了。
結果沒想到老和尚居然毫不停腳,也不說話,直接把我帶到了供着佛像的那間屋裡,然後從供桌下一陣鼓搗,掏出兩個破爛的蒲團扔在地上,砸起一大堆揚塵。
“坐吧!”
進了廟門以後,老和尚的第一句話是這麼說的。而且剛說完他就直接盤腿坐下了,坐的規規矩矩。
我沒理他,先是自顧自的在屋裡轉了一圈,很是認真的看了一遍那個佛像,然後才隨意的坐在了蒲團上,表情古怪的問他:“你這供的是藥師如來吧?”
老和尚閉着眼睛,很是高深莫測的笑着,反問道:“不行嗎?”
“啊這,應該也不是不行吧?不過大藏裡面不是有個造像量度經嗎?我看人家廟裡的佛像大小和形制都規矩的很,你這造的很不標準啊。而且金漆都沒上好,好好的佛像造的跟羅剎似的,你不害怕嗎?”我邊撓頭邊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感覺有些奇怪,總覺得這老頭跟我見過的別的和尚不大一樣。
聽我提到大藏,老和尚猛然睜開眼睛,眼中有奇異的光亮,意外道:
”你還知道造像量度呢?“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語氣變得古怪起來,
”我知道了。你是覺得我故意扮成這樣寒酸,想趁人多忽悠香火錢,所以生氣。所以一上來就看我不順眼?“
聽他這麼說,我其實沒什麼意外的,畢竟我本來就是打算找個人少的地方好好噴一頓這老頭,壓根就沒掩飾過自己的想法,她他能看出來是很正常的。
所以我也就很是坦率地承認了,“不是我覺得你扮窮,是你本來就在扮窮,忽悠人。而且你騙人捐點香火錢也就算了,結果你還忽悠人家村裡的老實婦女,噁心!”
我自己也知道我這話很氣人,但和尚沒氣,反而很是開心的慢慢笑了起來,
“你誤會我了,圓圓她不是被我騙來的人,她是帶孩子來找我看病的。”
“嗯?“這回倒確實讓我很意外了。
因爲我小的時候雖然確實聽長輩們說過有些道士和和尚本身就是個看病先生,會點醫術,但我還真從沒見過活的看病和尚。
我一直以爲那是那些老和尚老道士們爲自己撈錢找的藉口。
而且,就算他不是我之前想的那種齷齪藥師,他這也是明顯有問題的啊。
定了定神,我繼續懟道:”你這屋裡就供着藥師像呢,還讓那婦女直接喊你藥師,這不大合適吧?就算你是會點醫術,能救人,但你這麼幹,不就是以佛自喻了嗎?“
和尚笑得更開心了,但沒有理我,只是扭頭看着桌上那尊醜陋的佛像,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好像在問我,又好像在問它,
“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