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的狗膽當我孃的嫁妝?”
寧雨目眥欲裂,怒氣盛然。
“大大大……大小姐……”紅雲嚇得舌頭打結。
她得知大小姐回寧家,擔心自己手上的東西會被大小姐要回去,好不容易纔找到機會溜出來,打算來當鋪將夫人賞賜的物件換錢,卻倒了血黴,遇到了大小姐。
寧雨另一隻手一把奪過紅雲手裡的簪子,“說!哪來的?!”
“夫人……夫人賞的……”紅雲小臉煞白,連一句話都說得不利索。
寧雨咬牙切齒,“她拿我孃的嫁妝賞給你們?”
“不……不知道……夫人給的……”紅雲眼神忽閃,眼淚汪汪。
大小姐好可怕,力氣好大,捏得她好疼……
“哼!白眼狼!”寧雨冷哼,拽着紅雲走到門口,用力一推,面露兇狠,“回去告訴你
那些個好姐妹,要是再讓我發現有人拿我孃的嫁妝去當鋪換錢,我日後決不輕饒。”
紅雲嚇得連忙點頭,也不敢向寧雨把簪子要回來,捂着摔傷的胳膊落荒而逃。
寧雨極其不雅觀地啐了一口。
什麼東西!虧她當初對紅雲這麼好,結果紅雲不僅倒戈到害了她的人身邊,還拿着她孃的簪子去換錢,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紅雲都這樣了,想必阿弟身邊的青朵也叛主了……她到時候得好好問問阿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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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鋪的掌櫃和夥計面面相覷。
這真的是寧家大小姐寧雨嗎?簡直就像一個鄉下來的瘋婆子……
“媳婦,怎麼了?”周晟睿一臉不解地走過來。
“遇到白眼狼了。”寧雨一臉不悅,用食指輕輕摩擦簪子上刻着的一個字。
“咳咳……”掌櫃輕咳兩聲。
寧雨想到屋裡的人,調整好臉色,一臉歉意走進去,“抱歉掌櫃,擾了你的生意。”
“無妨。”掌櫃尷尬地揮手,他看了一眼她手裡的簪子,道:“寧小姐,其實像這樣的,我們這裡收了不少,後面都刻有字,想必……想必都是令堂的。”
“真的?”寧雨臉色大變,“能勞煩掌櫃取出來讓我看一眼嗎?”
如果都是真的,那這五年,這些白眼狼當了她娘多少嫁妝?
那個老女人又是怎樣揮霍她孃的嫁妝的?!
掌櫃點點頭,親自去內屋把東西取出來。
“這些物件我都放在一塊,寧府的人隔三差五來一次,都湊了好幾套頭面了。”
看着板子上的各種首飾,寧雨心痛得窒息。
這些都是孃的嫁妝啊,最娘很喜歡的首飾啊!
她記得她娘去世時,她問過祖母和爹,他們都說這東西是跟一塊下葬的,她還天真單純的信了,如今它們卻一件接一件出現在當鋪,說明她自七歲起就被家中長輩矇騙。
想到這裡,寧雨氣憤地錘了一下櫃檯。
“媳婦,幹啥呀!我給你吹吹。”周晟睿眉頭皺起,抓過她的手放嘴邊吹。
這傻媳婦,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手出氣啊,多疼啊!
寧雨眉色放緩,輕輕點頭,“嗯。”
掌櫃看了一眼,有些詫異他們的相處方式。
都說大小姐下嫁時不情願,待丈夫態度極差,如今這一看,傳言不可信吶!
“寧小姐,屋裡坐坐?”
“多謝掌櫃,不用了。”寧雨微微一笑,抽出自己的手,調整呼吸:“掌櫃,這些首飾您一共花多少錢收回來的?如果我要贖回去,要花多少錢?現在有買家說要買嗎?”
掌櫃輕笑,“寧小姐,這些我都可以爲你留着,等你日後有錢了再來贖就行,我什麼價收,就什麼價給你。”
寧雨感激道:“多謝掌櫃。”
雖然很不解掌櫃爲何這麼好說話,但這結果是她滿意的。
“掌櫃,我們夫妻倆還有事,就先走了。”
“慢走!”掌櫃頷首。
等寧雨夫妻倆離開,夥計湊過來好奇地問掌櫃爲什麼要那樣說。
掌櫃說想留個好印象,日後方便交朋友。
這讓夥計更摸不着頭腦,一個下嫁農村的大小姐,沒錢沒權,有什麼值得交朋友的。
掌櫃沉默,看着門口笑了笑。
幾日前表兄跟他說,若是遇到寧雨,一定要打好關係,就因爲她現在跟林少東家合夥做生意,關係打好後說不定日後他也能順着攀上少東家。
......
寧雨從離開當鋪就變得沉默,這讓周晟睿看得心疼極了。
這些日子,他見過她和孩子嘻嘻哈哈,也見過她生氣,唯獨沒見過她像現在這樣……悲傷、弱小、無助。
“乖,咱們先回家。”
“嗯。”只能先回家了,說不定翻一下她當初帶來的舊物,就能翻出線索來呢!
片刻,兩人來到縣口的茶攤。
等了許久的柳蕙見他們過來,起身見寧雨臉色不對,她不好意思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事,說了句‘咱們回家吧’,便默默提着東西一塊去找牛車。
回到家中,寧雨依舊是悶悶不樂,三個孩子也不敢纏着她問東問西,只能去圍着父親。
外面大家都在忙碌,寧雨一個人坐在牀上,手裡撫摸着帶回來的簪子。
她現在用了她的皮囊,倒是感同身受。
前世自己無父無母,可以說是被親生父母丟棄到街上,幸得福利院院長將她帶回去,纔沒有餓死街頭。
從小到大習慣了一個人,她對什麼父愛母愛早已不奢求。
這一世接收了她的記憶,她娘是真的溫婉美人,對她極好,只可惜生孩子後身體就日漸消瘦,撐不過一年便離世……
唉……寧雨內心嘆息,娘沒了,弟弟還在,她得幫原主繼續照顧弟弟啊!
可這莫名其妙的嫁妝又在哪啊?!!哀怨後的寧雨不免得煩躁起來。
翌日,寧雨一大早起牀,她決定再去縣裡。
她不知道的事,估計弟弟會知道。
她本想一個人去,結果倆孩子非要鬧着去,特別是崽崽,說從來沒見過舅舅。
這樣一來,小禹也想跟着去,理由是也沒見過舅舅。
她實在是不想帶孩子去那種地方,孩子們見她不同意,使出絕招——哇哇大哭。
寧雨繳械投降,帶上丈夫和孩子,一家五口大清早出發。
花了一兩銀子進牢獄,她牽着小禹跟在獄卒身後。
小禹左顧右盼,眼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