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何以高高在上?”
許多的聲音從車廂頂部傳出,伴隨着這句話,那被黑色的濃霧籠罩的馬車就像是從噩夢中衝出的兇獸一樣衝了出來!
黑色的地面被車輪碾壓着,卻是根本沒有任何陷進去的跡象,整個馬車甚至行駛的比之前還要平穩!
與此同時,許多的身影也是重新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彷彿剛剛的咒語從來就沒有釋放過!
這情景讓這位高階神術師頓時握緊了手中的繮繩!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神術和普通的元素是截然不同的,它的力量來自於萬能的神祇,這種力量雖然被初階職業者使用的時候根本沒有多大效果,但是一旦跨越七階的門檻,那麼攻擊型或控制型的神術只要能成功釋放,其威力遠遠大於同級別的元素法術!
但是此刻,不但阻礙馬車的神術失效,甚至於連攻擊眼前這個傢伙的神術連個毛都沒有傷到他!
這就好比一個做萬丈高的信仰之塔轟然崩塌一樣,信徒們對於神奇的力量是有着絕對崇拜的,眼前的情景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其給人的感覺不亞於魔神加隆天神下凡後被街上的流氓用刀捅死!
騎士們沒有注意到這輛馬車已經行駛在了那片充滿崎嶇而鬆軟的路面上,依舊在保持着行進,由於黑暗中的視野原因,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腳下的土地突然發生了變化!
坐騎猛然踩進了鬆軟的土地,就像是陷進了沼澤一樣轟然栽向了地面,頓時一片“人仰馬翻”的場景出現,唯獨那幾位實力高強的騎士和神術師察覺到了異樣,繞開了這片危險區域。
但是這麼一繞,大部隊定然已經跟不上馬車了。
七位騎士互相行了個眼色,瞬息加速向着前方奔去,而那位神術師則是漸漸停下了腳步——因爲剛剛那一幕給他的震撼太大了,非神術師是不能體會到那種令他窒息甚至懷疑自己信仰的景象到底有多麼恐怖的。
馬車的輪子自始至終沒有出現任何的顛簸,馬車內的女僕們沒有一個去好奇的張望車外發生了什麼,她們靜靜地坐着——每個人心中都是異常安靜,因爲車外的那位從來沒有過慌張表情的主人帶給她們的信心,已經足矣媲美所謂的神祇。
許多微微眯着眼睛,漆黑的夜空下,他的身影顯得異常渺小。
遠處的騎士們再一次追了上來,每一個身體都散發着淡淡的光芒,手中的武器已經舉了起來——對於敢於反抗的異端,迎接他們的只有兩個字:“審判”。
沒有高聲呼喊,沒有亂七八糟的技能名稱,這七名騎士幾乎在同一時間揮動了手中的武器,或是長劍,或是長矛,總之在下一刻,一片閃爍着迷離色彩的鬥氣形成的無形長刃無聲的擊向了許多!
沒有擡手,沒有躲閃,許多甚至沒有讓自己的身體重心微微下沉。
雙手放在兩側的許多微微眯緊了眼睛,而在下一刻,這些五彩搬來的光芒已經在自己的面前淫滅於無形,
就像是接觸到了一個禁魔結界一樣,所謂的鬥氣在這一刻成爲了一片片閃爍着光芒的煙花,僅僅在夜空中留下了一抹色彩便潸然逝去。
無效。
這種打擊對於騎士們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他們睜大了眼睛,看着依舊站在車廂頂部的那個身影,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怎麼辦了!
但是沒等他們想出對策或是進行下一波攻擊,許多微微擡起了自己的手。
沒有波動,沒有色彩,黑暗之中他只是做完了這個動作,便消失在了原地。
遠處的騎士們突然察覺到了一幅詭異的景象,那就是眼前本來隨時有能追上的馬車突然向着遠處加速而走,不到幾秒便隱沒在了遠處的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
胯下的坐騎仍然在拼命的奔跑着,但是他們很快發現四周的景物竟然不再後退了!
這種彷彿定在原地拼命奔跑的景象讓他們如遭夢魘,騎士們拼命的揮動着手中的鞭子,卻是無論如何加快速度,他們始終在原地沒有動彈!
十秒鐘後,毫無徵兆的,胯下的坐騎猛然向着前方衝了出去,彷彿那道讓他們無法前進的禁制消失了一樣,但是由於慣性作用,上面的騎士們竟然被這突然從零加速到近乎坐騎本身最快的速度狠狠地丟在了地上!
很顯然,它們沒有受到禁制,而這也導致騎士們被狼狽的扔下了坐騎,只能遠遠地望着那同樣不知情況跑向遠處的坐騎,目光呆滯,不知所措。
見鬼了!
回到車廂內的許多像是剛剛出去吹了吹風一樣沒有多餘的表情,換上一身長袍的他顯得和普通人似乎沒有多大區別,但是穩穩坐着的時候,伽羅和四周的女僕們都是能感受到這種帶給他們心裡上的安定的氣場。
“所謂的信徒,所謂的信仰...”許多倒是想自己在感慨着什麼,“只不過如此麼?”
馬車恢復了平時行走時的微微晃動,單調的旅途在漆黑的長夜中繼續進行着。
有風吹過,氣溫更加寒冷了。
那些裁判所的追擊者們再沒有跟上來的,或許許多今天的表現讓他們會以爲是一場長時間的噩夢罷了,沒有興趣管那些高呼口號爲這天上那個虛無縹緲的神祇做事情的傢伙們,許多現在行進的目的地雖然似乎是離着這個信徒廣佈的神祇越來越近,但是隻有他才知道,當一條路走到極致的時候,所謂的神祇...
不過如此。
“大人,天氣似乎有點異常。”
伽羅望了望窗外,這漆黑的夜空之中颳起了讓人睜不開眼睛大風,要不是這輛馬車是伽羅所能找到的最高級的,恐怕車窗已經吃不住裡被吹掉了。
車廂內溫暖如春,但是隔着雙層厚重的玻璃,許多能看到外面樹木在強風中劇烈的搖擺着。
與此同時車身也是開始了輕微的搖晃,並且幅度越來越大。
這是深淵大陸惡劣氣候的一種——許多明白之前自己沒有遇到這種東西已經算是十分幸運了,爲什麼大多數深淵大陸的村子都會是地下結構或者建築在堅固的山體旁邊,恐怕十有**是因爲這各式各樣的糟糕氣候吧?
微微閉上眼睛,像是思考了什麼似的,許多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廂瞬間停止了晃動,甚至於外面呼嘯的風聲都瞬間安靜下來。
“大家好好休息。”
許多起身走向了自己的隔間,女僕們則是一個個在恭敬地行禮之後走到了下層的房間,當然,有兩位自覺留了下來服侍許多。
“大人,爲什麼您不信仰魔神加隆呢?”
幫許多將外套輕輕摺疊好的女孩子輕聲問道,她很好奇這個問題——而且沒有絲毫忌諱什麼,語氣平常的像是朋友。
許多望着盥洗間那個爲了節約空間而略顯的狹窄的鏡子,其中的倒影是一位有着尖銳牙齒的白皮膚惡魔。
“如果有一天,我帶領着你們來到一處地方,那裡的氣溫永遠像車廂裡這般怡人,那裡的風景遠比色調枯燥的荒野美麗,”許多伸手接過另一位女僕遞過來的毛巾,繼續道:“你會把我當做加隆那般信仰麼?”
這句話已經有瀆神的嫌疑了,不過所幸的是這些女僕生活在西部大陸,並不是加隆的忠實信徒——說起來西部大陸基本上沒有這位神祇的信徒。
“會的,大人。”
她的回答很真誠,而且像是已經思考了無數次——“我會做任何您讓我做的事情。”
“這句話就不必了。”
許多笑了笑伸手幫這位女僕理了理額前的亂髮,“真正的神祇,永遠不會要求信徒們做任何事情。”
轉身離開盥洗間,身後的兩位女僕聽到了那句讓她們震撼多年的話語——“而真正的信徒,足以感化任何心如磐石的異端。”
許多轉過身,聲音平靜。
“我爲什麼不信仰加隆?”他的聲音像是那發人深省的警鐘,“神祇不因給予而受信徒所信仰,它做的應是指引,很不幸,我現在看得清楚眼前的路,能夠指引我的,不會是加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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