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臺巨大的投石機開始了不間斷的進攻,即使再堅韌的城牆,也經不住這麼恐怖的消耗
卡羅城能不能撐住?
答案是誰都明白的,現在城主將所有的希望寄予在了那已經傳遞到達希爾的信件上了——能否及時讓援軍趕到這裡,決定了卡羅城最終能省下多少活人。
無助的等待,被動的防守,一如精靈族的曾經。
“怎麼會這樣?”
溫德爾長老之前驚異於深淵大軍鬼魅般的出現,此刻卻是被這嚇人的進攻度和攻勢徹底震懾
一萬人的深淵軍隊,怎麼會突然間成爲了五萬人?而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身爲大祭司的他並不難想象到精靈帝國的國土上是否出現了一道不該出現的傳送門,可是這種恐怖的兵力傳輸數量和度根本就違背了常理
傳送過一千人的軍隊,估計那位富有的克里姆特領主也會咋舌心疼於海量的魔晶消耗,傳送法陣和傳送門有着本質的區別,後者是一個可以藉助於能量長時間運轉的完善傳送法陣,不過這其中所代表的意義不同凡響。
“魔器”,這個有着戰略意義的物品是能改變戰局的存在,溫德爾面對這種狂風暴雨毫不停歇的恐怖攻勢沒有任何多餘的應對辦法。
精靈雖然式微,但是該衝鋒的時候,沒有人會畏懼。
“克里維夫特堡和希斯特堡的三萬軍隊已經馳援,不過…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議會的長老們現在已經來不及後悔他們當初的優柔寡斷——事實上,如果不是溫德爾下令讓軍隊提前進軍,估計現在等軍隊集結完畢時卡羅城已經陷落
沒有人知道對方的軍力有多恐怖,卡羅城能撐幾天?三天?五天?或者是十天?這些都是未知數
“似乎,我們終於還是下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溫德爾看了看地圖上距離卡羅城僅有不到一百公里直線距離的最大的城市,皺着眉頭低聲嘆道:“這位女皇和他的父親還真是像呢…”
沒有人知道查納克大帝在世時是如何和精靈族談判的,至於整個梅爾斯皇族又和精靈族達成了哪些意向…或許會隨着查納克的逝世一起被他帶進了墳墓。
不過唯一清楚地是,這位陛下定然爲他的繼任者打下了一個包括溫德爾在內都沒有察覺的合作基礎,只不過在這個時候才顯現出來了而已。
沒有人知道這位陛下還在這盤巨大的棋局上佈下了怎樣多的陷阱和暗棋,總之這一次,溫德爾不得不感嘆這個生命或許還沒自己睡眠時間長的人類所做的努力…奏效了。
一封信件通過傳送陣出現在了千里之外的奧迪託雷,伯爵府現在的地位不亞於希利亞斯的西塞梵爾宮,女皇陛下望着那封加急送來的信件,嘴角微翹,望向了她的丈夫。
許多輕輕聳肩,一身白袍讓他的氣質飄然出塵,這位站在帝國女皇背後的男人輕聲道:“似乎比我想到快了些。”
蘭巴斯教廷迎來了他們難以想象的損失——這是開戰以來士氣最低落的一天。
索蘭美亞之牆的陷落已經讓整個教廷蒙上了一層灰色,似乎光明神的榮光也不能將這陰霾輕易驅散,教皇拉米厄爾四世在迦蘭那白色的房屋內始終沒有走出過一步。
好像光明神在不經意間遺忘了世間還有這麼一塊爲他守護的土地。
索蘭美亞巨牆之後的第二道城牆並沒有撐過第二個星期,三位頂階強者時刻警惕着凱特的下一次攻擊,對於敵人不間斷的攻擊沒有再施放禁咒去阻止——因爲她們接到了來自奧迪託雷的一封信件。
“沉住氣。”
短短的三個字,讓三位在前線呆了這麼久的女人沒有再去過多的干涉整個蘭巴斯部隊的部署——其實說起來她們根本不用過多的干預這場戰爭的進城,沒有了索蘭美亞之牆的掩護,在面對絕對數量優勢的敵人時,所謂的防守已經是一個時間問題。
再高大的城牆也經不住無數次的衝擊,在深淵軍隊反反覆覆進攻了兩個星期後第三道防線宣佈告破,蘭巴斯帝國所有守軍再一次退守,以犧牲了八千名步兵和兩千騎兵爲代價,全體退守到了最後一道防線上。
這一次,蘭巴斯僅僅剩下最後一道城牆了。
……
八月底的一個正午,氣候炎熱。
街上的行人在忐忑的望着小跑着列隊奔向城牆的士兵,表情帶着一絲恐懼,手中划着十字,口中唸唸有詞。
過三十度的炎熱氣溫讓人汗流浹背,但是士兵們依舊需要套着厚重的鎧甲,不過平民們都是穿着短衣,匆匆在街上走過的身影透着掩飾不住的慌張。
一個黑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蘭巴斯教廷的中心地帶。
暗色的袍子深邃而內斂,一柄白骨法杖輕輕的捏在手中,略顯張揚,死寂的氣息與迦蘭聖地所擁有的聖光格格不入。
或許記錄《大陸通史》的史學家們在後世寫下這一幕的時候都在暗自懷疑史料是否真正記載正確,一位亡靈法師此刻竟然毫無阻攔的站在了“光明神在人間的居所”的門前,面帶微笑。
心存敬畏,這是強者對於世界所共有的態度,強如奧古斯丁,也不會狂妄到無視一切。
埃克里斯頓還不至於以骷髏大魔導師的本來面目出現在這裡,一副蒼白的臉頰沒有半點血色,灰白色的眼瞳很明顯的表明了他現在的身份。
他獨自從陰影中來,面對浩渺的聖光,無所畏懼。
“我想,有些事情可以私下談談。”
微微笑着,埃克里斯頓雙手攤開,那柄在施法者看來危險而又耀眼的魔杖在他的手中優雅的捏着如同最普通的木棍,友好的行禮並不能帶來輕鬆地氣氛,聖地迦蘭純白色的地板並沒有被這位來自異位面的毀滅公爵所踩踏。
有些東西,界限在那裡,便沒有必要去試探底限。
恭敬的姿態並沒有帶來友好的迴應,無論誠心與否,亡靈始終是站在光明對立面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不過迦蘭聖地門前身穿白袍的主教還是沉默的轉過身走向了那間屬於光明神在人間代言人的房屋,腳步並不匆忙,卻也沒有平時那般沉穩。
拉米厄爾四世本人並未出現在白屋門前,在等待了一個小時之後,沉默的站在迦蘭正前方的埃克里斯頓沒有任何不耐煩,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饒有興致的望着四周的建築,不知在思考着什麼。
或許這個一輩子都在和黑暗晦澀的咒語打交道的骷髏已經遺忘了“光明”這一在魔法系統上與亡靈魔法近乎對立的“系”在人間的具象表現——那些刻畫着天使與聖徒雕塑的建築在他看來略微有些新奇。
也許他在默默地回憶自己是否和這些人打過交道?也就只有壽命和閱歷達到他這樣的傢伙纔會細細的回憶着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
白袍主教從房屋中走出,依舊是一塵不染的聖潔樣子——他並非紅衣主教,這些守護在迦蘭門前的教徒遠遠不是那些掙扎在權力金字塔的傢伙們所能比擬的,強大的實力,堅定地內心,對信仰的忠誠——這些最簡單也是最關鍵的因素讓他幾十年如一日的守護在迦蘭門前。
他守護的不是教皇拉米厄爾四世,亦或者前任的那些神之代言人,白袍背後,僅僅是他心中的淨土而已。
並不顯得蒼老的手握着一張泛黃的羊皮紙,他走到了埃克里斯頓的面前,這位面孔隱藏在白色兜帽下的主教擡起手掌,將卷軸輕輕展開。
埃克里斯頓淡淡的笑着,望着眼前這章由教皇親筆寫的卷軸,滿意的點點頭。
“你從未來過迦蘭。”
這是唯一的一句話,也是給出答案的一句話。
埃克里斯頓優雅的行禮,轉身離去,那柄白骨魔杖旋轉在他的手心,輕輕指向了天空。
沒有浩然的波動,沒有閃亮的光芒,唯有那代表着亡靈位面的灰色氣息一閃即逝。
迦蘭沒有來過任何亡靈,它一如既往的神聖着。
蘭巴斯教廷的防線瀕於崩潰。
在凱特的軍隊全線壓境的今天,整個城牆遭受的壓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就如同一個漲到極點的氣球,只需要輕輕地一戳,或許這個巨大的城市便會在下一刻土崩瓦解。
瓦薩琪夫人站在城牆的前沿,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黑色的潮水衝擊着城池,偶爾從身體旁邊飛過的箭矢凝滯在半空,如同插入了無形的護盾之中。
“什麼時候,才能算是最後的時刻?”
桑迪娜蘭輕輕地念誦着禱文,月亮女神的信徒始終是心懷仁慈的,銀光照耀在城牆之上嗎,緩慢的癒合着士兵們的傷口,而潘朵拉也是沒有閒着,身形閃現在被敵人攻城塔樓攻擊的各個區域,用手中的皮鞭緩解着壓力。
危若累卵,這是蘭巴斯的真實寫照——這堵城牆一破,整個教廷唯有死戰到底,直至最後一人。
廣闊的平原上,深淵部隊鋪張開來,有種猛獸吞人般的恐怖氣勢,他們肆無忌憚的進攻着,絲毫不擔心自己是否會遭受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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