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不滿二十歲的小精靈們,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晨曦與星夜站在最前頭,他們頭上戴着美麗的花環,花朵好像一粒粒五顏六色的星星,擁擠熱鬧地湊在一起。
他們端着盛滿清澈泉水的罈子,一邊唱歌行走,一邊將泉水灑在身側的樹葉上。
翠綠葉子上水滴映着初綻的晨光,亮晶晶的十分可人。
就這麼一路撒着水,唱着歌,沿路叫醒還沒睡醒的其他精靈,問成年精靈索要節日禮物,小精靈們來到森林中一大塊芳草地間。
用以在朝露節上展覽的作品已經都在各處安置好,有的放在草地裡,有的掛在樹梢上,大量的精靈集中於此,三五成羣,又或者三五十成羣地聚在一起。
朝露節並沒有什麼固定的形式,只是每個精靈拿出自己最得意的藝術作品,在這一天彼此交流探討,同時這天也是適合求愛的日子,傳說假如有心儀的對象,在這一天向對方表白心意,會非常容易成功。
易龍龍也特地前來,在草地角落找了人少的地方,與林琦席地坐下,兩人面前擺放有好幾個精靈送來的水果籃,還有盛滿了清甜爽口樹汁的木雕細頸瓶子。晨曦和星夜兩個小傢伙,還把他們腦袋上的花環摘下來,過來給易龍龍和林琦戴上。
易龍龍忙了三天,應松葉的邀請參加他們的節日,才放鬆休息一下,她好像沒骨頭一樣靠在林琦身上,聽着精靈悠揚的歌聲,偶爾張開嘴脣。一口咬下少年修長手指送來的小巧漿果。
易龍龍雖然想偷個懶,卻不知道自己偷錯了地方,這裡全場就她這倆人類,不一會兒便有精靈過來打擾。
最先走來地是兩個寫詩的精靈。他們各自都認爲自己的詩比對方出色。爭論之間偶然看到易龍龍。便提出讓她做評判。
兩人都拿出自己書寫的長詩,用人類地語言給易龍龍各自朗誦一遍,接着便都用盼望地眼神望着她,等她說出自己勝利。
面對這玩意易龍龍根本一竅不通,而且不管是說哪一邊贏,都會讓另外一方不高興,於是易龍龍隨口胡扯了一通文無第一,費了不少功夫,才總算將兩名精靈詩人給哄騙走。
接着,精靈畫家。精靈歌手,以及精靈舞者們,也都先後光顧了易龍龍這個唯一地異族據點,甚至有畫家現場作畫,用樹葉,樹枝,以及自己的靈巧的手指。在一張雪白的布上,給易龍龍畫了一副肖像。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易龍龍還是很高興地收下了畫家的禮物。
晨光從暗到明,再到天色大亮,日光燦爛,接着黃昏降臨,夜幕以一種從容而優雅的姿態。慢慢地籠罩一切。
夜幕落下來後。便有精靈捧來許多花盆,盆中種植着同一種植物。心形的葉子間捧着杯盞形狀的白色花朵,夜色裡,白色的花竟然綻出柔和明亮的光輝,宛如皎潔地月色,將黑暗的夜空照得朦朧似霧。
在精靈原來的聚居地附近,有一條峽谷,因爲地勢特別,日光與月光都照不進去,常年處於黑暗之中,因此被稱作永夜峽谷,而在這峽谷裡,生長着一種特別的花朵,叫做月光花。
月光花在暗處會綻放出宛如月光一樣的輝芒,精靈們遷徙至此時,也帶走了月光花的種子,用來在節日點綴。
夜空底下,精靈們一起歡樂地歌唱,他們的聲音是那麼美麗,彷彿一個永遠沉醉不醒地夢境,易龍龍靠在林琦身上,享受好不容易又回來的平靜,過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口道:“林琦,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樹海里的紅帽子?”
眼前的情形讓她想起了那時候,那時候也是她和林琦在一起,只是兩人當初纔剛認識,遠不像現在這麼親密。
那時候她也沒有想過,後來會發生那麼多事,而她則與這個少年一直在一起,一直走過來,直到今日。
一直一直在一起,直至今日,她已經沒有辦法想像,林琦不在身邊是什麼感受,自然,她也絕不願意去想像。
伴着歌聲,精靈們在空地較大的地方,開始翩翩起舞,有一個精靈少年忽然停下腳步,他拉住一名精靈少女,對她說了什麼,隨後摘下頭上的花環,雙手遞至精靈少女面前。精靈少女紅着美麗的臉頰,也摘下自己地花環,兩人各自親手給對方戴上。
交換花環後,附近地精靈便含笑圍住他們,推着精靈少年少女,讓他們抱在一起。
雖然在精靈族裡過了好幾天,但易龍龍依舊聽不大懂精靈語,只偶爾從少年與少女的發音中分辨出一個詞:最喜歡。
這應該就是精靈地求愛方式吧。
易龍龍正頗有興趣地看着,忽然感到手臂被輕輕地碰了一下,扭頭一看,卻發現是林琦。
他秀麗的臉容映着身旁的月光花,神情溫柔安靜,又帶着微微的青澀,他摘下頭上的花環,兩隻手端着,好像捧着很珍貴的東西,送到她面前。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每一個發音都真真切切:“最喜歡龍龍了。”
真的,最喜歡,最喜歡。
看到她便滿心歡喜,喜歡得不得了。
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裡飽滿得快要漲開的情感,那彷彿是一朵花開的瞬間,花本身萌發出來的無限喜悅。望着送至眼前的花環,易龍龍卻愣了一下。
花環是今天早上晨曦與星夜送的,因爲施加了魔法,還彷彿剛摘下來一樣新鮮完好,美麗的花瓣纖柔脆弱,彷彿一碰便會破碎。
最喜歡……嗎?
那麼她呢?
易龍龍看着林琦,她沉默了許久,想了許多,從最開始,在高塔上邂逅,後來,兩人結伴走出樹海,她手把手地教他日常生活,仔仔細細告訴他遇到什麼事應該怎麼做。
後來,白牙傭兵團到來,那時候林琦還很脆弱,爲了她他放下武器,身體倒在血泊裡。
再後來逃脫,她黯然地返回樹海,回到出生之地,可昏迷醒來後的第一眼,看到的人還是他。
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變得那麼親密,甚至有時候不需要說話,他就知道她要做什麼,好像同一個人似的?
又是什麼時候起,她的生命裡打下這個人的烙印,如同影子一般不可分離?
從前她沒有多想,可是自從林琦認真地表白後,她便也跟着有些異樣感覺,有時候不經意一瞥,會感到非常不可思議:最初那個人偶娃娃一樣的07,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個情意純潔真摯的少年?
易龍龍至今都不明白,她對林琦是什麼樣的情感,可是有一件事毋庸置疑,那便是,這少年的重要性,凌越於全世界之上。
這是不是就代表喜歡?
心尖是滾燙的,好像有什麼熾烈地溶化,易龍龍擡起小手,有一點羞澀地垂下眼簾,摘下自己的花環,她踮起腳尖站起,小心地給林琦戴上,也讓讓林琦給她戴上花環。
好像猛然獲得了巨大的珍寶,林琦張開手臂,用力少女龍嬌小輕軟的身體,喃喃出聲:“最喜歡龍龍了。”
彷彿被他的熱烈所感染,易龍龍也情不自禁地迴應:“最喜歡林琦了。”
“最喜歡龍龍了!”
“最喜歡林琦了!”
最喜歡……
精靈還在歌唱,月光花的光華細膩皎潔,少年和女孩,彼此擁抱着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