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凝視了墨雲卿良久,才一字一句道:“我的世界從來都沒有任何感情的存在,就算是我與你之間,有的也只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假如有一天,毀掉你的性命可以換回我的龍身,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來達成我回到天界的目的。”
不等對方做任何響應,他已經化爲一道金光,迅速地消失在墨雲卿的左瞳之中。
她怔愣片刻,伸出手,輕輕撫向自己的左眼,柔聲道:“龍龍,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何會固執的認定自己是個無情之人,但我相信,當年在你被封印且被封印之前,定是發生了一件令你感到痛徹心扉的事情,纔會遭致今日的結果。”
迴應她的,是一片死寂。
她不禁長嘆一聲,道:“既然你不想理我,我也不多做強求,但對於你口中所篤定的事實,我也不會選擇相信。因爲我知道,就算有朝一日,我的性命真的可以讓你恢復龍身重回天庭,你也絕對不會真的狠心奪取。龍龍,你終究是善良的。”
這句話說完之後,室內陷入了良久的沉默。#_#
在她觸及龍龍底線的同時,對方也在不經意間挑起了她心底的糾結。
白麒楓的確是個不能輕易碰觸的危險人物,她只是一時對他卸下了防備,纔會讓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被那個男人所吸引。
一個是朝廷命官,一個是叛臣之女,橫亙在她們之間的那道障礙,早在七年前就已經將她與他之間的立場分成了兩個世界。
既然註定沒什麼好結果,她再傻傻放棄尊嚴,與當年那個差點害死她性命的男人產生糾隔,那就真是她愚蠢無知了。
這樣想着,積壓在心頭的那一點抑鬱,也在不知不覺間化成了煙沫,漸漸消失無蹤。
一夜無夢。
隔天清晨,她起了個大早,帶着幾分解脫的心情來到書房準備繼續抄寫那二十遍經文。
在她抄寫的佛經中有一句話讓她特別喜歡: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也許冥冥之中,佛祖在用這樣一種方式來提醒她前路的走向。愚與智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所承受的結果卻是大有不同。
就在她靜氣凝神提筆寫字之時,門外傳來家丁打掃庭院的聲音。
只聽其中一人道:“自從墨姑娘進了帥府之後,主子已經有些時日沒再召碧花樓的玉姑娘來府飲酒做樂了。”
另一人聞言,賊兮兮的笑了一聲:“那碧花樓裡的玉姑娘生得再怎麼天姿國色,在主子眼中,她也不過就是個尋歡取樂的玩意兒。”
“依你之見,府裡住着的墨姑娘比起那玉姑娘,應該更重要幾分了?”
“兩位姑娘雖然同樣都擁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越難得到的東西,便越是覺得有趣。”
說到此處,那下人突然想起什麼般,壓低聲音道:“不瞞你說,主子這次之所以會大費周章的將墨姑娘引入府中當差,那也是暗地裡使了好大一番力氣的。”
“噢?此話怎講?”
對方神神秘秘道:“還記得不久前鬧得整個刑部都雞犬不寧的那件案子嗎?”
“你指的是宋廉的案子?”
那人微微一笑:“可不就是宋廉的案子。雖然事後證明,當年放火殺人的真正凶手是吳子榮,但在此之前,宋廉在牢裡可是吃了不少苦頭,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與他搭話的人搖頭說不知。
又聽他道:“告訴你,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咱家主子暗地裡使出的一個局。”
“局?什麼局?”
“自然是引誘墨姑娘入府向主子自投羅網的一個局。”
“啊?那墨姑娘……”
“噓!這可是府裡的一個機密,我那日也是不小心聽到主子與趙侍衛談話才知道,原來主子爲了引墨姑娘入這個局,故意將宋廉的案子鬧得滿城皆知。你也知道,墨姑娘這次能入府給主子當差,可都是爲了救宋廉脫身。主子早就在暗中查明吳子榮纔是李家縱火案的兇手,偏偏他不肯公開事實,只等着墨姑娘前來求他。因爲只有這樣,主子纔有籌碼將墨姑娘騙至身邊爲他效命。所以說,這天底下得罪了誰,也千萬別得罪咱家主子,否則啊……”
筆尖的一點墨汁,在毫無意識之下滴到了經文上,烏黑的墨汁不但弄花了工整的字跡,同時,也滴亂了墨雲卿的一顆心。^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