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星轉頭看了乾一眼,那張打從剛纔起就是一副平靜樣子的臉上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變化,即便是有表情的時候,看起來也是雲淡風輕的一張臉上,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扭曲。
無星還沒有說話,光是看到這個表情的時候,乾就已經明白了她想要說什麼,因此倒是也沒等到無星開口,乾就已經閉上了嘴,沒有繼續再問下去了。
沒有意義,看起來這似乎就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兒,根本就沒有什麼詢問的意義了。
或者說,一件已經知道了真實情況的事兒,實在是沒有必要硬追着當事人要她把裡裡外外都給你掰扯清楚了。
乾雖然已經不說話了,但是無星卻沒有什麼一直閉嘴不出聲的打算,在對乾行了將近十個呼吸左右的注目禮之後,無星張了張嘴,看起來似乎是想要對乾表達什麼不滿。
說出口的話,倒還真的沒有什麼抱怨的意思,無星看着乾的眼睛,半晌之後,緩緩地嘆了口氣:“有熟人...就是麻煩啊...”
乾還沒來得及對無星這一句聽起來似乎是帶着抱怨一樣的語氣的話表達什麼想法,無星又繼續說了下去:“沒錯,你猜的沒錯,之前的時候,整個這片空間裡,能用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不是?總歸那個傢伙...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我覺得你是在片面地解釋我的話,”乾笑了笑,雖說無星的這些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他最開始的時候跟無星提起這件事兒的時候,可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也沒差,反正總歸現在也確實是沒出什麼問題...”
“說實在的,你這話,有些不講理,”無星嘆了口氣,“你也別覺得是我不講理,這種事兒,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爭論的吧?總歸最後的結果也算不上多壞不是嗎?”
“也許吧,”乾笑了笑,“但是你還是麼明白我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說的所謂的你並不清楚這片空間裡的情況,可不是什麼你隨便找了個還能用的空間把那傢伙扔進來這麼簡單。”
“都是已經過去的事兒了,硬要計較這些有意義嗎?”無星看起來有些疲倦,她的聲音甚至都變得輕了不少,聽起來很是虛弱,“反正現在一點問題都沒有,這不就已經夠了嗎?”
“那個小子是個傻小子,他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所以也就這麼算了,但是我不是,”乾的聲音比剛剛嚴肅了不少,明顯是一副打算討個公道的樣子,“你可能是覺得現在沒事兒就算是沒事兒了,或許他也是這麼想的,更大的可能是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曾經到底面臨了一種什麼樣的狀況,所以心大根本就不計較這些,但是我總歸還是得跟你提一句的。”
“爲了他?”無星沒有看着乾,她的視線還是停留在那個被凍結的血池中的那個深紫色的球體之上。
“那倒不是,”乾聳了聳肩,“對於一個‘氣運之子’的運氣,我覺得相信他比相信你都靠譜,所以我也沒有擔心他會出什麼大問題的必要,再者說了,就算他真的出了是你們問題,那基本上憑我的力量,也改變不了什麼,所以也沒有什麼擔心的必要...”
“所以你現在跟我提這件事兒的意義是什麼?”無星聽到了乾的這段話之後,轉過頭來,一副好笑的樣子,“想要看我的熱鬧?”
“這倒是不至於,”乾嘆了口氣,“只是好歹也算是熟人,有件事兒總歸還是要跟你說一下,雖然這話在前面已經跟你說過好幾遍了,但是我覺得,你就從來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過...”
“什麼?”無星雙手抱胸,臉上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似乎是打算看看乾到底能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乾的聲音頓了頓,而後神情是說不出的嚴肅,甚至於比起剛纔,那種嚴肅的盡頭都要更勝一籌:“之前跟你說過,不要小瞧這個人。你最好把這事兒牢牢地記在心裡。另外,別怪我沒體型你,對於你在把他扔進這片空間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過這片空間中到底還能不能讓一個活人生存的事兒,最好別在他的面前提起來...”
無星原本還有些不以爲然,但是在聽到乾的後半句話之後,她整個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看起來彷彿是絲毫沒有料到,乾會把這種事兒掰開了放在明面上說明白。
無星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但是她倒是也沒有瞬間爆發,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乾說的那些情況她根本就不在意,
從乾的態度中,無星倒是也看出來了,既然他還願意把這事兒跟自己說明白,那就代表了他還沒有直接去跟白淵把這些東西挑明的打算,因此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無星整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發生了變化,隨後她嘆了口氣,用一種很是彆扭的語氣說道:“沒差,反正這種事兒,以後也沒有第二次...”
“最好是這個樣子,”乾也談了口氣,“你的情況,我也不是不清楚,這種事兒確實是沒有什麼挑明的必要,我跟你也沒有什麼仇怨,沒有必要冒着這種風險去挑動你跟他之間的對立,但是這種事兒一次兩次就罷了,本來就是你佔了他對你,或者說對你這個族羣不甚瞭解的先機,往後你如果真的需要藉助他的力量,最好不要再高這種小動作...”
“行吧,”無星轉過了頭,“我也不傻,不至於一直對人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再者說了,就當時那種情況,你覺得我跟他說的話,他會聽嗎?”
乾回想了一下無星把白淵送到這片空間中來的時候的場景,而後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無星說的話,實在是相當有道理,就當時那個情況,如果無星還要跟白淵逼逼賴賴,說明白具體是怎麼回事兒的話,不光是時間方面不允許,就連坤也不會給她那樣的機會。
甚至於就連白淵自己,在知道了自己馬上就要去到的地方會是這麼一種情況,不當場跟無星打起來就已經不錯了,還跟無星走?!
說白了,雖說無星是搞了點欺騙的手段,但是真要說她罪大惡極的話,那倒是還真的不至於...
見到乾被自己問出的話堵住,無星倒是也沒有什麼驕傲的意思,她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就沒有什麼額外的反應了。
整片空間中的溫度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上升之後,在約莫四十六度的時候穩定了下來,周圍的溫度已經不再上升了,就連無星繼續往那顆“心臟”上噴出本命精氣,都不會對周圍的環境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了。
這幾乎已經充分說明了,現在的溫度已經到達了閾值,正常的女王胎孵化的溫度,差不多就是跟現在的溫度一致。
無星沒有反應,整片空間中除了那顆“心臟”在搏動之外,幾乎也沒有了其他的動靜,即便是那個血池打從剛剛起就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但是伴隨着溫度的上升,融化的進度...
也就是那麼回事兒吧。
只有在靠近邊緣位置的那些血紅色液體隱約融化了一點點,在那之後,就算是周圍的溫度已經提升到很高的時候,那些血紅色液體也沒有什麼融化的趨勢。
整片空間中的場景就處於現在這樣一種尷尬的境界之中,那顆“心臟”已經逐漸恢復正常了,但是在那顆“心臟”下方的血池中,凝固的血紅色液體以及在那塊冰坨坨上凍着的女王胎,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種情況着實是相當正常,按照乾的推算,這片空間中的這些東西,至少已經被冰封了幾十萬年,在世界崩毀之後,也不是立刻就能有一個新的世界出現的,在這兩個紀元之中的混沌時期,至少也得有個三萬年左右。
就算這些鬼星蝠僥倖在過渡層中,沒有受到世界崩毀的影響,但是在上一個紀元結束的時候,他們基本上就已經失去了繼續修行的能力。
這就導致了在那時候,這片完全依賴於鬼星蝠一族狀況的空間開始出現了降溫的情況。
這種情況是不會影響到這片空間中本來就存在的那種,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算是生靈的東西的,比如那些“看守者”,事實上,她們根本就察覺不到溫度變化,對周圍環境變化的感知,也因爲她們基本上不會離開他們一直看守着的那個球形空間的緣故,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因此鬼星蝠一族的衰敗,雖然是完全影響不到那些“看守者”,但是確確實實地,影響到了這片空間。
尤其是被安置在這片空間中的女王胎。在鬼星蝠一族出現變動的時候,估計這個女王胎就已經察覺到了,但是她基本上也沒有什麼抵抗的能力,在渡過了兩個紀元交替是的動盪時期的時候,估計這地方的溫蒂,已經下降到了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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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個女王胎,到底是直接凍死了,還是相當有先見之明地直接進入了深度沉睡的狀態,乾反正是完全看不出來,但是就衝這種估計已經被冰凍了將近幾十萬年的時間來看,想要讓這些東西解凍,恐怕不是一件多麼輕鬆的事兒。
就算是一塊千年寒冰,想要解凍的話都需要將近半個月的功夫,更別提這已經凍了幾十萬年的大冰坨坨了...
然而無星還是一副認真的樣子,乾也不好打擾她,這種事兒,總歸還是給人家一點希望比較好,儘管說乾一點都不覺得,一直這麼盯着看下去會是什麼好的選擇...
百無聊賴之下,乾開始四處環視,周圍的場景實際上也應該是一個相當吸引人的存在,但是在乾剛進入這片空間的時候,整個人的所有注意力都被中央的那顆“心臟”以及“心臟”下方的女王胎吸引了,導致他根本就沒來得及觀察一下週圍的情況。
事實上倒也沒有什麼太多值得觀察的東西,在那顆“心臟”的後面,也就是無星所在的位置的對面,那個被凍結的血池的另外一邊,有六根粗壯的柱子。
柱子上雕刻着奇奇怪怪的花紋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團又一團糾纏在一起的線。
乾覺得有些詫異,看了一眼無星,發現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心臟”下方的那顆女王胎上,就連自己往外走了兩步都沒有什麼動彈一下的意思,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大膽起來。
乾往前走了兩步,朝着那六根看起來有些古怪的柱子走去。
那六根柱子整體呈紅色,不是那種凡界成親的時候常用的那種正紅色,而是那種彷彿帶了鐵鏽一般的血紅色,甚至於整根柱子看起來都有些斑駁,那根本就不是因爲時間推移導致的表面的塗層剝落,而是那些塗層,本來就是那麼塗上去的。
那幾根柱子的塗層,看起來就好像根本沒有用心塗上去,而是搬了一大桶塗料,從柱子的頂端直接澆了下去,甚至連抹勻的操作都沒有,整根柱子都呈現出一種狂放不羈的狀態,讓人有些難以欣賞。
那柱子並不算高,大概也就一丈出頭,就相當於兩個成年男性摞在一起一樣高,柱子的頂端是一顆光球,那顆光球的直徑比柱子的直徑還要大上幾分,看起來就像是一顆棒棒糖一般。
光球整體呈一種極爲深沉的紅色,那種紅看久了之後甚至會讓人覺得相當不正常,幾乎已經快要紅到發黑的顏色,彷彿是長在柱子上一樣,光球跟柱子之間,根本就沒有一絲縫隙。
乾有些好奇那裡面到底是什麼,但是他倒是也不至於直接上去拿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到底還算是一個有素質的傢伙,不至於在沒有得到主人允許的情況下,上去碰一碰動一動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
他只是靠近了那六根柱子,站在柱子的旁邊仔細研究那上面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只不過越看越覺得心驚肉跳。
雖說乾早就知道,鬼星蝠一族是受到了創世神優待的種族,甚至於對待他們比對待自己都要優待,但是他也沒想到,鬼星蝠一族居然真的被特殊對待到了這樣的程度。
在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乾覺得。自己已經想明白爲什麼鬼星蝠一族能夠挺過世界崩毀這種事兒了。
與此同時,一種疑問漸漸地在乾的心中成型,他開始重新審視當年被自己一笑而過的問題,那就是,創世神,到底爲什麼,要搞出鬼星蝠這一種族?
真的只是因爲興趣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