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籤呀?”秦素聽後一愣,“真有那麼靈驗?”她雖然不是佛家信徒,但對於神佛這種東西還是偶爾信信,特別是以往也去遊玩之中解過一些籤,但真正意義上來說並不大。
知簽了人生也是那麼走着,又不是真正就能夠趨吉避凶,到如今想來,以往求的是什麼籤她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老尼微笑着點點頭,“幾位請跟我來。”
求籤在廟右側,陳冰正在這兒查看這些籤語。“都是一些模棱兩可的詩句,有什麼可以相信的。”
老尼本來就對陳冰有意見了,現在自己要帶人來求籤,她還這麼不視佛祖的存在,不管口舌,當下臉就落了下來,“女施主,佛門清靜之地,還請慎言。”
陳冰清冷地輕哼了一聲。
龍淵忙上前輕道:“不管信不信,在廟裡還是不要隨便講。”
陳冰輕應了聲,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素拿過了籤筒,笑了笑,“就由我來先開個好兆頭吧!”說話間,輕輕地搖了起來。筒中有簽約摸近百根,皆是細竹籤,只是晃了一會,就掉落了一根。
“不知道女施主求什麼?”老尼先將籤拿了起來,沒有給秦素看。
秦素想了想,道:“求運道吧。”姻緣就算了,不好求也不可求。
老尼點頭微笑,拿出了籤,道:“六十四,上上籤。”話說間,取出一張對應的籤文遞給了秦素。
“吉人相遇本和同,況有持謀天水翁。
人力不勞公論協,事成功倍笑談中。”
秦素讀了一會,也是感覺亂亂的,“是指我以後做什麼事都可以事成功倍麼?”
老尼點了點頭,笑笑道:“不過,可不是姻緣呢,老尼看你的面相喜中有傷,姻緣之事還是莫要強求了。”
秦素愣了下,輕皺了皺眉,“姻緣不說了。”
老尼笑笑不再說話。
龍淵感覺有些好笑,他倒沒真的覺得真有靈驗的籤,倒是老尼姑居然會看面相,讓龍淵有點兒好奇不已。
“大師看我面相如何呢?”龍淵淡淡地問,輕昂起了頭。
“閣下面相清善中有厲氣,運勢雖好,但怕亦多磨難。”老尼講話信手而來,也不知道是真看出了什麼,還是信口胡說。
龍淵輕愣了下,所謂有厲氣,卻是讓他有點兒不懂了。
老尼又道:“施主當常修心以自省。”
龍淵點了點頭,也不再想這事情,拿過了籤筒,“大師雖然遠居安源山,但看面相很準,就不知道解簽到底如何了。”
之前秦素的籤是上上籤,老尼也沒有多解釋什麼,而是全部由秦素自己看出,再者這種好籤,在運勢上倒也無可挑剔。
龍淵輕晃了晃筒,很快就甩出了一支籤。
“我呢,求財運。”龍淵笑了笑。
“八十三,下下。”老尼笑了笑,表現得很淡然,“施主既是高材生,先如自己解籤如何?”
龍淵表情不變,即便是下下籤,也奈何不了她。
“隨分堂前赴粥饘,何須妄想苦憂煎。
主張門戶誠難事,百歲安閒得幾年。”
龍淵輕讀了一遍,略思考了一二,“此詩之意說是清貧不須羨慕他人,百年人生須得一安閒。嗯,好喻義,我覺得這是講我的財運到時候要多得羨慕清閒了。”
老尼微微一笑,“施主心態甚好,本就沒有什麼籤可以束縛得了。”
龍淵只是笑了笑,也沒有回話,畢竟人家可是活了好幾十年的老尼了,就是黑的講成白的也可以擡出大道理來。
“陳冰,你要不要也來試試?”龍淵突然轉頭問了一句。
“我?”陳冰愣了下,卻是擺擺手,“我又不信。”
“就是不信纔來試試準不準嘛。”龍淵話罷,將籤筒遞給了她。
不過,陳冰拿關籤筒有點兒不習慣,晃了晃,也不見籤掉落,便又用力地晃了晃,還是沒有掉落一根。
老尼心疼不已,“哎,別把我的籤筒給抓壞了。”
陳冰輕瞪了老尼一眼,使勁地搖了搖,這才掉落了一根,而第二也差點兒要跟着一起掉出來。
老尼面色難看,“下下籤。”不僅如此,也直接報了籤詩:“艱難險阻路蹊,蹺南鳥孤飛依北巢。今日貴人曾識面,相逢卻在夏秋交。”
老尼帶着絲笑意,“姑娘是求姻緣吧?我想還是想開一些了,艱難得很,而且不管你做什麼,得不到還是得不到。就像是籤詩說的,雖曾相識,但相逢已晚,一切……”
“好了,別說了!”陳冰奪過了籤筒,氣得用力地扔到了地上,怒氣衝衝地撥開了龍淵幾人,跑了出去。
龍淵也是愣了一會,這籤也真是太靈了,當然,最爲重要的是這個老尼是純心要陳冰好看,因此解籤才解成如此,要是龍淵也是往好方面來解。
幾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了一跳,倒是白雪反應快些,推了龍淵一把,“還不快去追。”
“哦。”龍淵怔了下,擡腿追了出去。
老尼臉色難看地拾起了籤筒,道:“老尼也只是據實而言。”
秦素苦笑一聲,“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好。”
“希望並不在籤中。”老尼雙手合十,緩緩地放好了籤,又靜靜地往暗暗的甬道而去。“幾位早些離去吧……”
秦素也是安靜了心,細細地思索着老尼離去時候講的這一句謁。
白雪這時也緩緩走了出去。
蘇慕看了一眼秦素,又望了一眼大佛,“秦素姐,我想我已經明白大師所說的話了。”
“你明白,但還有人不明白。”秦素微嘆了口氣,“我們也走吧,真沒有想到,小小的安源縣城竟然也有得道的大師。”
蘇慕點了點頭,“待我京大學業完畢,也可以考慮來這兒靜修。”
秦素望了眼這一處安靜而又幽遠的安源寺,“靜修也好,但不要剃度了。”
“我凡心未斷,又如何能夠剃度呢?”蘇慕輕笑了一聲,“有時候,我覺得就這麼安靜地修自己的心,無所謂剃度與否,在凡世中有一二人值得自己牽掛,也沒有什麼不好。我並不求得道成佛。”
秦素輕點點頭,轉過了話頭。“陳冰這個小姑娘確實很苦。”
“衆生皆苦。”蘇慕略帶些微笑看了一眼秦素。
“我並不苦,我這人啊,有時候沒心沒肺的,過得很開心。”秦素笑笑,伸開了雙手,靜靜地呼吸着這高山上的清晰空氣。
蘇慕點頭,“苦即是甜。”
灰色素衣略微有些寬大,隨着風微微迎展着,她那背影,還有那輕輕飛舞的秀髮,讓秦素都一瞬間愣了下。
“倘若他年你真來這兒修行,我也會常來這兒修修心。”秦素忽而開了個玩笑,卻也不是玩笑。
蘇慕輕應了一聲,看向了不遠之處,龍淵白雪以及陳冰。“他們三人只怕要糾纏一生了。”
“是。”秦素的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心中卻一直閃現了老尼看的面相之說,喜中有傷,莫要強求?
輕搖搖頭,秦素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暫時拋卻腦後,“感情的事情本來就很難說。”
“佛亦有情,佛亦無情。”蘇慕最近講話已經老是讓人云裡霧裡了。這會兒,龍淵似乎勸說住了陳冰,“我們過去吧。”
“陳冰,沒事了吧?”秦素遠遠地問了一聲。
陳冰輕搖搖頭,倒也沒有落過什麼淚。
但龍淵卻是不怎麼說話了,安安靜靜地開着車,往縣城而去。
票自然是已經買好了,是下午十二點多的汽車,直達昌城,至於飛機票,由秦素打了電話已經訂好。
爲了送行,戴月秀也特意在家裡又一次地包了薯粉水餃,叫了三個京城女孩,在家裡中午早早地吃了一頓飯。
“東西都帶好了嗎?”戴月秀一遍遍地問着。
龍淵此時出去,卻只帶了一個小旅行包,拎在手裡,一點兒也不重。“也沒有什麼東西。”
白雪這時戴上了耳環、項鍊,以及戴月秀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家傳手鐲——至少從這一代起是家傳的了——帶着絲幽怨來爲龍淵送行。
商務車是由白子健開的,帶上了龍淵一家人,至於陳冰等人,則是距離車站很近,三人也只有一包龍淵買給他們的土特產,惟有陳冰多了兩套衣服而已,因此三人已經在車站等候龍淵了。
“爸,你那邊有沒有會開車的閒人?本來我還打算教我爸開車的,不過現在有事要出去了……”龍淵想起了龍凌和文浩都要練習開車的事,忙問白子健。
白子健想了想,“能找到。怎麼,你那輛破本田不開出去了?”
“不了,留給我爸開着玩。”龍淵早已經想好了在北京再買過一輛,至少質量上要還不錯的,日國的東西雖然質量還行,但在對華夏的態度上有些過份。
日系車,車身板都很輕,開快了的話還會感覺有些飄。至於那些所謂的保險槓就是設來玩的。
白子健點了點頭,“你這小子這一行出去,又是和三個女人同行,自己要多注意一些廣言行,你現在可是和白雪訂婚了,要是再讓我聽到什麼你出軌的事,我真會拼了這條命也不讓白雪嫁給你……”
龍淵尷尬極了,只好點了點頭。
白子健又對旁邊偷笑的白雪道:“還有白雪,你也是自己要多注意些,這個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叫夫,不能夠讓他過自由。女人嘛,要注意手段,對於男人來說,太容易得到就不會珍惜。”
白雪臉紅得很,沒有說話。
倒是龍淵忍着笑輕咳了幾聲。“我說爸,那你和嫺姨現在是怎麼狀況?是不是不容易啊?”
“不容易啊!”白子健長嘆了口氣。“不過你們要對我有信心。”
白雪笑了笑,輕拍了下白子健的手臂,“爸,快點啊,今年之內我要喝你的結婚酒。”
“靠,有你這樣和自己老爸這麼說的?”白子健現在也是坦然了很多,畢竟這事還是龍淵做的媒呢,下回真結婚了,自己女婿坐上座?——還真是夠意思了。
到了車站,便是離別之時。上了車的三個女人,都靜靜地看着龍淵和白雪抱在一起深情地吻了許久。陳冰的鼻子酸酸的,儘量讓自己看了手機;而秦素卻是戴上了那一副大墨鏡,有些無神地望着遠方。
似乎商量好了的,這一路上,龍淵就坐在陳冰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