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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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爲中國隊響起,全場87′,替補上場的25號球員龍天憑藉驚人的速度與勇氣爲中國隊打入扳平的一球,幾乎就是依靠着他一個人的力量把已陷入死地的中國隊從懸崖邊緣上拉了回來,呂居仁這一換人可謂價值連城;雙方戰成1:1,在比賽行將進入傷停補時階段,再度回到同一起跑線上。

自馬抗被罰下場後,中國隊孱弱的攻擊力致使他們處於十分被動的局面,一直被領先的香港隊壓着打;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況下,中國隊最後時刻替補上場的25號球員龍天上演了狂奔好戲,打入一記精彩的進球,護住了中國隊幾欲熄滅的希望之火;無論最終的結局如何,龍天這名替補球員肯定會成爲本場比賽的焦點人物,浩瀚的中國星空上冉冉升起一顆希望之星!

這股氣魄、這股勇氣,和當年趙子龍過五關斬六將的勇冠三軍之舉又有何兩樣?在本方大禁區前沿右側接球后開始啓動,一路狂奔,直至最終插入對方禁區,晃開守門員破門,直線距離至少超過了90米;如此長距離的奔襲,即使在歐冠賽場上也不多見(上賽季卡卡打進的那粒不夠六十米,足以被封爲孤軍深入的傑作),體力和速度是其中最大的制約因素。

然而龍天所表現出來的絕對速度與加速度的驚人讓人十分恐怖,真的只能用國際先進標準來衡量這名中國球員;這粒進球,也讓人依稀想起球王馬拉多納連破英格蘭整條防線,打入的那記足球史上不朽的經典進球,只不過,球王讓人炫目的是隨心所欲的技術,而龍天讓人詫異的則是驚世駭俗的速度;在球進的那一刻,全場沸騰了,不吝爲這名英雄少年奉獻自己的掌聲,爲他精彩的表現而喝彩!

胡朝偉的臉“唰”地白了起來,儘管已經預判出這個25號的危險性,也相應地作出了一些應對措施,但一次小小的大意便成就了他的千里走單騎,這位港隊主教練開始懊惱不已;呂居仁緊繃的臉上開始出現了一絲鬆動,總算又重新看到了希望,感覺從懸崖邊上走了回來,這其間他想了許多,也反省了很多,有一些新的想法開始在頭腦中形成;目視着場上忘情歡呼的龍天,呂居仁心目中重新爲這名“問題球員”定位。

龍天將球打進後,激動地往回衝,羅冼第一個衝上來抱住他,錢程開心地摸着他的頭:“龍天,你太強了!”緊接着,唐龍、張暢和李旭東等就近幾個隊友也圍了上來。李旭東快樂地調侃道:“NND,龍天,你是不是有三條腿呀,跑那麼快,老子也跟不上你呀!”

“就是,果然不愧爲我們隊中的‘百米王’啊,哈哈!”張暢接口道。

唐龍笑道:“好呀,你小子終於發飆了,回去得請兄弟們撮一頓哦,呵呵!”羅冼也不甘示弱,愉快地說道:“哇靠!我們隊的小龍終於上天了,飛龍昇天,好!哈哈……”大夥一下子笑了起來,龍天更是開心,臉上滿是幸福之意。

“操!小子們慶祝也不預我一份,你們不知道龍天這個進球一半的功勞應該記在我的頭上嗎?”趙悅從後場衝了上來,一把擁入歡呼的人羣中。龍天快樂地給了趙悅一捶:“趙悅,你太瞭解我了!好樣的,傳的球太準了,以後――”趙悅不耐煩地插話:“我說龍天,我們都是一家人呀,以後就別那麼正經地稱呼我了,就像這個羅二愣子叫的一樣!”大夥鬨堂大笑,只剩羅冼衝着趙悅陰陽怪氣地嘀咕道:“靠,你認‘大月子’,我可沒認什麼鳥毛‘二愣子’,別瞎講,純屬誣衊,誒,誒,大家可別聽他說啊!”“MD!就準你叫,不准我吼啊!?”趙悅針鋒相對,兩個小冤家又鬧了起來,大夥笑得更歡了!

直到主裁判來催促抓緊時間投入比賽,大家才走回本方半場;龍天雙拳緊握,舉到空中,“啊”地吼了一聲,似乎想把這一段時間來鬱積於內心的不滿情緒全部發泄出來;望着胸前鮮紅的25,龍天得意道:“雙雨,我進球了,你看到了嗎?你真是我的幸運女神,愛死你了,呵呵!”,然後便朝本方後場邁着自信的步子。

“我就說過嘛,我們的阿天就是厲害!”進球的一霎那,李威振從座位上興奮地彈了起來,與徐特等幾個隊友激動地抱在一起,彷彿自己進了球般興奮,剛纔提心吊膽的愁緒一掃而光;玉柴隊的球員宿舍裡更是歡聲一片,玉柴基地內到處瀰漫着歡快的氣息;在壓抑了八十多分鐘,比賽接近尾聲的時候,由一名出自本隊的球員打入扳平一球,而且又是在這種危難關頭,這種感覺已無法簡單地用自豪來形容;玉柴球員高漲的熱情可想而知,其狂熱的氣氛一點也不亞於比賽現場!

其實自龍天在後場接應趙悅的傳球開始衝刺,看他自信的眼神、堅定的步履和一往無前的姿態,李威振就感覺這一球有了,憑藉的正是對他的熟悉;在玉柴隊中,龍天的位置是邊後衛或者邊前衛,他善於在邊路遊弋,勇不可當的突破讓人難以招架,他的招牌進球動作便是這種在邊路高速地擺脫對手後,像一把利刃一樣直插對手禁區,給出致命一擊,標準的“天字一號進球”!

屏幕上的龍天愈發的自信,拿球后敢突善傳,一改此前的保守作風,防守時滴水不漏,開始急躁的方欣根本無法再在他面前興風作浪;看到此,李威振十分欣慰,他知道龍天已經自如地踢出了他的真正水平,望向身後屬於龍天的牀位,忍不住在心裡默唸道:“阿天,加油,我們永遠支持你!”就在大家還沉浸在扳平的喜悅之中時,幸福再度來襲:距扳平之球僅兩分鐘,龍天突然換位到左路,帶球發動進攻,吸引了港隊四名球員的注意力;佯

攻底側,虛晃一槍後,龍天爲羅冼傳出一記位置極佳的滲透球,羅冼順勢拉球突入禁區打門中的,中國隊三分鐘內連入兩球,實現神奇般的逆轉,絕對的“紅色三分鐘”!

球進的那一刻,解說員強壓住激動的聲音,口中不停地冒出“偉大的進球,偉大的中國隊!”“奇蹟兮***哉!”“這不是一支球隊在戰鬥,這是一個民族在戰鬥!”等誇張的溢美之詞,在把心提到嗓子眼上差不多九十分鐘後,出現這種表現也十分正常,想想人家健翔大哥去年獨自對着CCTV-5的話筒喊出的那番忘情的藍色頌詞,也就不難理解了,比賽現場更爲激動:中國隊場上的10名球員緊緊地擁到了一起,替補席上的球員也禁不住衝入場內加入歡慶隊伍,連素來冷酷的中國隊主教練呂居仁也激動地朝天揮動雙臂,一臉死裡逃生之情!

玉柴基地內一片歡呼,熱烈的氣氛不在現場之下,球員宿舍裡不時傳出碰杯的響聲和大夥瘋狂的猜馬聲、吆喝聲!“阿天!一傳一射,他肯定是本場最佳!我就說嘛,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李威振一時忘記了此前的焦急等待,忘乎所以地喊出這一句。徐特、謝展和劉克虎三個人擁了上來,四個人快樂地抱到一塊,真的就像本方在球場上進球一樣。徐特笑道:“阿天太猛了,他已經成爲了中國隊的救世主,哈哈!”謝展應道:“MVP哦,來自玉林玉柴隊的聯賽最佳新秀――龍天。呵呵!”劉克虎也附和道:“嘿嘿,‘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實乃寡人之過也’,呂居仁該後悔不早點啓用阿天了!”

“撈拿!知道你小子高中文言文過關了,少在這文縐縐地賣弄,我可聽不懂!”謝展鬱悶地數落着“才子”劉克虎,李、徐、劉三人開心地笑了起來!爲了提高這些年輕球員的文化素養水平,玉柴俱樂部特意給球員們開設文化課,傳授初中到高中的內容;四個人中,就屬劉克虎學得比較全面,尤其是語文,而偏偏謝展學得最差的就是語文的文言文知識;所以當聽到劉克虎恃才放曠的言語的時候,最不爽的當然是謝展,而大家知道其中原因,笑得更歡了!古人云:“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正當舉國上下一片歡騰,慶幸中國隊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反超比分,並即將取得比賽勝利的時候,突然而至的變化讓每一個人都傻了眼!

第44章 致命紅牌

龍天又一次從邊路發動助攻,興奮異常的他再次嘗試快速運球突破至底線傳中,但趟球過大遭譚黽劫搶成功;譚黽就勢一個大腳將皮球吊向前場,董悟生接到皮球后穩住陣腳,將皮球傳向中國隊空當的右路――正是龍天把守的邊路,他失位了――方欣接球后快速突進禁區,輕巧地晃開補位的宋敏後,擡腳打門!

千鈞一髮之間,從前場開足馬力狂奔回來的龍天,本欲用側鏟破壞對手的這次射門,但由於衝得太快剎不住身體,沒有鏟到球,重心不穩一個失足滑倒,右肘往方欣的腰部上有力地一挫;方欣沒有被撞倒,卻像個受驚的皮球一樣一竄而起,腰間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捂住腰蜷縮着身子倒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滾,口裡傳來陣陣痛苦的哀嚎聲,臉上的肌肉彷彿被扭曲般恐怖!龍天一下子嚇懵了:他根本就沒有致對手於死地的意思,實在是跑得太快了,剎不住呀!董悟生衝上去跪到地上,口中焦急地問道:“阿欣,你怎麼了,還好嗎!?”

依稀從方欣口裡冒出“腰――痛、好痛!”幾個字後,便再沒有其他清楚的言語,董悟生似乎方寸大亂,雙手慌得不懂該怎麼放,一個勁地撓着散亂的頭髮!主裁判早已中斷了比賽,此時確認了方欣的嚴重傷勢後,馬上舉手示意擔架隊入場;隨後,他向龍天出示了全場的第二張紅牌――也是給中國隊的第二張紅牌――並將右手指向十二碼,判給香港隊一個點球。突然目睹紅牌那觸目驚心的紅的時候,龍天腦袋“轟”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

他忘了辯解,甚至忘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羅冼很不理智地衝向裁判,與其理論,情急之下手部有拉扯動作,裁判一氣之下向他掏出了一張黃牌,場面頓時有失控的趨勢!看着在擔架上痛不欲生的方欣,譚黽喪失了理智,他罵罵咧咧地走到發呆的龍天后面,一腳惡狠狠地朝龍天的屁股踹去;龍天凌厲的突破早已讓他心懷恨意,進球、

助攻一次次得手更是讓他巴不得生吞了這個廣西人,突逢此變故,報復的念頭完全佔據了他狹窄的心胸!

還想再朝趴在地上的龍天踩幾腳泄氣,但卻被宋敏抱住而不得不作罷,嘴上仍不乾不淨:“死仔!我頂你祖宗十八代,對一個十六歲的小孩使黑腳,你媽的×比非洲烏佬總黑,才生下你這個黑心鬼!”龍天被趙悅扶了起來,心裡確實感到內疚,沒有任何言語,推開趙悅,雙手拍拍火辣辣作疼的屁股,朝抓狂的譚黽無奈地望了一眼後,向場外不甘心地走去。

剛纔那一幕沒有逃過裁判的法眼,他果斷地向譚黽出示了第二張黃牌,兩黃換一紅,右食指不容商洽地指向場外,開始嚴厲警告雙方球員,穩住場上開始混亂的局勢。屏幕前頓時鴉鵲無聲,這個意外的插曲再次讓人揪心:中國隊路在何方呢?剛纔鬧騰的球員宿舍,此時也死一般安靜,在這種關鍵的時刻竟找不到一絲安慰的言語。

馬抗的下場讓中國隊走向崩潰,差點崩盤;門神曾德的受傷,從精神層面上強烈撼動每一箇中國隊球員堅守的意志;最後時刻臨危受命的龍天完成了拯救,但在比賽行將結束之際,不僅功臣慘遭驅逐離場,中國隊要以9人應對香港隊窮兇極惡的反撲,還送給對手一粒點球,這注定了中國隊悲慘的命運:中國足球註定要成爲命途多舛的代名詞,跌宕起伏的情節足以寫出一部匹敵古希臘悲劇作家索福克勒斯作品的史詩式悲劇!李威振感到胸口一陣憋氣,心情十分鬱悶;謝展不忍再往下看,起身往洗手間躲,徐特望着電視機發呆;看着屏幕左上角顯示的全場九十分鐘的標誌,劉克虎晦氣地嘟囔了一句:“撈納,黑哨!”

譚黽忿忿不平地朝場下走,香港人很信命,十分相信“因果循環報應”,但狂妄不可一世的他此刻不會聯想到“多行不義必自斃”之類的晦氣話;然而,他以卑劣的行徑將中國隊的攻擊主將激出場外,比賽的最後時刻他自己也難逃驅逐的厄運,命運在冥冥之中上演了報應不爽的鮮活例子,真可謂“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一語中的!

走到場邊時,胡朝偉沒拿正眼看這位素來倚重的後防大將,板着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孔,一句話也沒有說,無聲的表情折射出十足的厭惡、憤恨之情;譚黽此刻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釀成的大錯,他剛想向教練解釋,沒想到胡朝偉拂袖而去,他自討沒趣,頗感失望,鬱悶地走向球員入場通道;走着走着,剛纔場上的一幕再次浮現,一股難以排遣的惱怒之情襲來,譚黽脫下自己的左腳球鞋,右腳作開球狀,一個大腳朝寬寬的甬道踢去,球鞋砸在通道的天花板上,發出“磅”的一聲驚天巨響,把旁邊站着的球場保安看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自己堅持了八十多分鐘,即將品嚐勝利的喜悅、“打回大陸”的復仇性設想將要功德圓滿之際,孰料到還是棋差一着、功虧一簣;他更加無法預料到,龍天這個小子的橫空出世居然毀了他嚴密無縫的計劃,胡朝偉禁不住感慨人算不如天算!

然而,他還是不死心,北京漢子那股倔強的性子開始顯現;他從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儘管此刻彷彿大勢已去,但他知道自己仍有一口氣,港隊仍有一線生機,因爲他瘋狂中略帶理性地認識到:點球扳平後還有補時,只要本隊狠攻奄奄一息的中國隊,一樣可以扭轉劣勢局面,挽狂瀾於即倒!

“我沒有輸!我不會輸!呂居仁,你小子沒資格和我鬥,我要你死得很難看!”胡朝偉迅速到場邊把董悟生和陳皓喚來,向他們作出明確進攻的要求,命令他們最後時刻不惜一切代價,勢要踏平中國隊的城池!

呂居仁同樣無法安坐,雖然目前仍是本隊領先,但這一優勢卻是極其微弱的,完全有可能在瞬間發生轉換;雖然已是終場前一分鐘,但這個點球具備足夠大的可能性,使香港人扳平比分,並將比賽拖入加時階段;依照本隊目前缺兵少將的劣勢局面,剛從死亡邊緣逃離出來,心有餘悸,面對香港人最後一搏的拼命三郎架勢,中國隊也許會讓艱難取得的勝利果實得而復失,呂居仁刻板的臉上寫滿了憂心忡忡之情!

但他不忍影響即將面對點球考驗的球員們,只是站到場邊密切關注事態的進一步發展,認真考慮着球隊下一步策略。趙悅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漫不經心地看着罰點球的港隊球

員,心中卻在認真地盤算着:“這小子鬼得很,一定要挫挫他的銳氣,讓他見我一次叫一次‘趙爺’,哼!”港隊罰點球的隊員是中場核心陳皓,他吻了吻皮球,然後將皮球鄭重地安放在罰球點上,慢慢往身後退去;這個球對香港隊具有決定性的意義,特別是在他們球隊“一盾一矛”制勝武器缺陣(譚黽被罰、方欣受傷)的情況下,只有罰進此球纔可能保有晉級的最後一絲生機,如果失敗則將遭遇全盤性的致命打擊。

這個球失敗與否,對中國隊來說同樣生死悠關,目前隊中已被罰下兩人傷一人,場上球員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壓力,低落的士氣不能再次遭受重創;如果陳皓罰球成功了,雙方回到同一起跑線,到時面對士氣異常高漲的香港隊,中國隊已經沒有任何力量抗衡對手;接連失去兩位核心球員,功臣慘遭驅逐,場上陣形千瘡百孔,比賽一旦進入加時,於中國隊不啻毀滅性打擊,他們根本無力再阻止香港人兇狠的反撲!

第45章 港人反撲

這個進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刻場上交戰雙方的壓力已完全轉移到趙悅和陳皓身上,技術水準已經退居次席,接下來起決定性作用就是攻防二將的心理素質;在足球場上,當戰鬥交付兩人獨力承擔的時候,往往是最扣人心絃、最具情節性的時候,多少無名小卒在此一戰成名,同樣有多少英雄好漢在此折戟,一世英名功勳就此隨風逝去;有人很欣賞足球場上的點球,仿如白刃戰般殘酷無比,不是我射出的皮球洞穿你的心臟,就是你的雙手抹斷我的咽喉,成王敗寇的規則一目瞭然!

球場上靜悄悄的氣氛無形中給兩人添加了幾分壓力,然兩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這種窒息的場面見多識廣,接下來的交鋒就看誰更能沉住氣;陳皓一聽到裁判的哨聲,深呼吸一提氣,開始助跑,沒跑幾步,只聽見趙悅“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高舉雙手,不斷地踢着左腳,眼巴巴地望向裁判,着實嚇了全場觀衆一跳;陳皓無奈地停了下來,鬱悶地看着這位大陸門將,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鬼;原來是鞋帶鬆了,裁判對他進行了口頭警告,責令其迅速繫好鞋帶恢復比賽,趙悅似乎撈到了大便宜,得意洋洋地彎下腰去繫鞋帶,繫好後懶洋洋地站了起來,在原地上蹦了幾蹦,雙腳跳起在空中“喔”地吼了一聲,顯得十分興奮。

趙悅就是這樣一位門將,熱情、狂放不羈、愛出風頭,越到關鍵時刻越興奮;在幾萬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怡然自得地抖了抖雙手,微微上舉,雙膝微屈,回覆門將防守時的標準站位;一看趙悅擺好姿勢,哨音再次響起後,陳皓沒有片刻猶豫,助跑、晃動、射門,動作連貫流暢;趙悅先習慣性地往左邊一挪,然後猛的向右邊發力,整個身形平展地撲向右側,方向判斷得十分準確;皮球射得很刁鑽,基本上是貼着草皮運行,趙悅的反應和彈跳均屬上乘,作出這一次的撲救動作可謂完美,但依然無法封死這一來球的進犯路線,只能夠輕微觸碰了一下皮球,然而這一碰卻足以使皮球稍稍偏離既定方向,打在立柱上彈回場內。

對於自己如此刁鑽的射門,他居然能夠完成救險工作,陳皓禁不住佩服大陸這位二號門將,但他腳下絲毫沒放鬆,面對反彈回來的皮球順勢跟上,準備補射;趙悅很快便從地上蹦了起來,並迅速靠上封住他的射門角度,陳皓向左路強突,拉出角度後,拔腳怒射;趙悅沒有全力撲向他,一看清他的拉球動作後便向側後方邁步,陳皓球一離腳,趙悅整個人從地上彈起,像足了一隻敏捷的兔子,有力的雙手在空中牢牢地握住了皮球!球場內再次響起陣陣歡呼聲,爲中國隊又一位出色的門將喝彩:神了,中國門將!場上的隊友紛紛衝向球門,瘋狂地抱起趙悅,把他往上拋起,此刻,沒有任何言語能夠形容他們的感激之情。

歡呼的中國隊人羣不遠處站着陳皓孤獨落寞的身影,他雙手叉腰,頭低下,這一悲壯的場景不由使人想起了憂鬱王子巴喬,在94年美國世界盃決賽中罰丟至關重要的一個點球后,留下的那副黯然神傷之景!

趙悅很享受這一時刻的快樂,待隊友們將他放到地上後,他學着譚黽的口吻,冒出一句半生不熟、國粵夾雜的話:“定你個肺!呵呵,原來頂別人肺的感覺是那麼爽的啊,難怪廣東人那麼喜歡頂,以後我每天都要頂!好好學習,天天像――頂!”一句話逗得隊友們哈哈大笑,大家忍不住摸了摸趙悅的頭,覺得這個活寶真是可愛極了;呂居仁情不自禁地向空中揮了揮手,心中的大塊陰影開始消散,緊繃的臉龐再次得到舒展,他欣慰地看着趙悅,怎麼看怎麼順眼。

這便是趙悅這名昔日主力門將,爲什麼屢屢犯一些小錯誤,但依然能出任球隊二號門將,並能有上佳表現的原因:過硬的心理素質,關鍵時刻敢於站出來,成爲本隊的奇兵;隊友信任,教練倚重,確實是隊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胡朝偉的臉色愈發難看,一股濃濃的天妒英才之感涌上心頭,他咬咬牙,倔強的面部表情顯示內心劇烈的暴動;一看到第四裁判舉起的補時四分鐘的計時牌,他果斷地召集董悟生、陳皓等幾位大將,歇斯底里的聲音、怒火中燒的眼神、急劇抖動的手勢,一切都在顯示胡朝偉最後一刻豁出去的搏命勁,港隊球員用堅定的聲音和眼神向教練展示誓死狂攻的決心“搞死他們!”心中豪情被再次點燃!

最後四分鐘,香港隊攻得異常兇猛,因領先而被擱置的流暢攻勢再次重現;雖然鋒線上少了方欣這員猛將,但香港隊全力傾注進攻的亡命架勢較好地彌補了這點不足:董悟生不惜體力地左衝右突,爲隊友掩護拉身位,陳皓靈性十足地穿插跑動,或傳或射;在這兩名核心的引領下,港隊球員積極圍搶,打法凌厲而富有侵略性,不屈不撓的奮起精神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這是一支落後的中國球隊;譚黽的下場讓香港隊的後場組織性與穩定性大爲下降,但此刻已不需要這些,全力猛攻的香港隊像極一支只向前、不回頭的飛箭,只剩九人應戰的中國隊毫無還手之力!

求穩的天性使然,在趙悅幫助球隊安渡這一劫數後,中國隊球員的僥倖心理十分濃重,都力爭保住這最後的勝利果實,消極防守的心態同進球后的香港隊如出一轍;又由於三線人馬傷的傷,罰的罰,完整的網式陣形被打得七零八落,全隊呈龜縮狀態;在呂居仁的示意下,錢程調回後場頂替龍天的右邊衛位置,羅冼回撤到中場,不管場面有多難看,全力死守戰果纔是最實際的。也正是中國隊這一保守的打法,激發了香港人困獸的鬥志,上半場董悟生進球前港隊圍着中國隊半場狂攻的局面再次出現,而這一次香港隊的進攻組織得更爲流暢;此時最忙碌的人就是趙悅,雖然剩下的八名隊友已在球門前擺起了銅牆鐵壁,但此刻瘋狂反撲的香港人彷彿具有無孔不入的魔力,隔山打牛、見縫插針、混水摸魚、敲山震虎……香港隊的攻勢一波接一波,趙悅左撲右擋、上封下堵,可謂應接不暇!

董悟生在跑動中接應陳皓的傳球,一腳勢大力沉的轟門被錢程用身體擋出界外;陳皓的任意球,角度、力度極佳,無奈運氣稍差,滑門而出;在混亂的人羣中,董悟生機敏的跑位順利地接應陳皓髮出的角球,再次施展倒勾之術,面對董近在咫尺的攻門趙悅措手不及,但幸好站在球門線上的關劍飛身救險成功;董悟生搶前點用頭將皮球回做給隊友,面對空門,隊友居然鬼使神差地打了飛機;陳皓朝右路搓了一個半高球,董悟生在跑動中高高轉身躍起,一招漂亮的“犀牛望月”將皮球頂向球門左角,完成了全場最漂亮的一次進攻配合,然而反應靈敏的趙悅再次立功,沒收了這個飄向遠角的皮球。

伴隨着香港隊如潮漲般的進攻,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消磨;這一段時間的狂攻不可謂不猛,這短短的幾分鐘讓他們打出了下半場最好看的一幕攻勢足球,無奈,天公不作美,運氣總是差了點,又或者說,迴光返照的香港人確實氣數已盡,時間走到了最後,他們卻無力再發動一次進攻。中國隊雖然守得很狼狽,但總算衆志成城,大家堅守的決心十分堅決,一次次扼止了對手反撲的企圖。從主裁判的表情上已經可以看出,這是最後一次進攻機會,香港隊的角球。爲什麼又是在這種時刻送給他們角球?爲什麼“空霸”董悟生就是無法控制?

中國隊全體上下立馬繃緊了十二根弦,這種時刻稍有閃失,全盤皆輸、功虧一簣,沉穩的呂居仁也忍不住緊握雙手站了起來;胡朝偉反倒沒了緊張感,他安靜地坐到了位子上,內心深處開始祈禱起來,人事已盡,剩下的也全憑上天的安排了;觀衆全部站了起來,這場精彩的比賽堪比一部經典的奧斯卡影片,懸念直到最後一刻還在上演,謎底不到哨響那一刻絕不揭開,可謂吊足胃口,暗合娛樂界製造轟動的市場效應之潛規則!

香港球員知道這是救贖的最後一次機會,因爲他們還有隊長董悟生,所以港隊球員堅信這個角球是希望的曙光;陳皓堅定地走向角球區,董悟生堅決地往球門前靠,宋敏、唐龍和關劍三人如臨大敵,緊緊地靠住這位港隊隊長;香港隊的守門員也衝了上來,雙方所有的場上隊員也都擠了進來,一個小小禁區的人口密度頓時便超過了中國的人口密度。時間,要在這一刻凝結!

第46章 紫荊花謝

董悟生和陳皓用眼神交流着,陳皓用力將皮球搓向小禁區中央上空,董悟生估摸時間迅速跑動,拉開身位後一個有力的起跳,跳得比任何一次都高,“倒掛金鉤”,獨門利器再次發出照耀全場的光芒!並不是說宋敏三人盯人不牢,而是這一次他迅捷地跑動、霸氣地起跳,動作一氣呵成,三人雖然嚴加防禦,但還是防不勝防;皮球以一個精彩的大弧度拐到董悟生起跳的上空,可謂人到球到,董、陳二人的配合真的達到天衣無縫的默契程度,令每一個目睹這一幕的觀衆驚歎;從這個意義上說,董悟生確實不愧爲“空霸”,有了陳皓強有力的支持,他的起跳不可阻擋!

趙悅自始自終都在觀察着皮球的走勢,一經發出,他便快步走向董悟生,他要主動出擊,而不是被動挨打;他和董悟生同時起跳,董悟生彈跳力再驚人也不可能跳得比雙腿加雙臂的守門員高,況且,作爲守門員,趙悅的彈跳力並不差。所以這一次,提前出擊的趙悅在空中輕鬆將皮球摘下,雙手自然彎曲,穩穩地將皮球護到胸前,阻止對手射門的企圖;董悟生的發力右腳護腳板沒有覆蓋到的腳腕部分,狠狠地砸在趙悅收到胸前抱住皮球的雙手突出的雙肘處,一陣劇痛登時從腳上傳來,內心更是感到一股絕望的恐慌,茫然落地;趙悅被踢中之後順勢緊抱皮球倒地,整個人壓在先落地的董悟生身上,極像98年世界盃決賽上法國隊光頭門將巴特茲力壓外星人羅納爾多那一幕!

隨後,終場哨聲終於響起,爲這場漫長的比賽劃上一個有喜有悲的句號。在一度瀕臨絕境的情況下,中國隊成功地實現了***,2:1,艱難地挺進本次亞青賽八強。然而,勝利的代價卻是沉重的,中國隊在一場普通的八分之一決賽中付出太多,本來打算用來火拼伊朗的力量與勇氣,卻提前花在了香港人身上,接下去的比賽又該如何應付?曾德受傷,馬抗遭禁賽,好不容易於危難時刻冒光的龍天也“享受”紅牌的待遇,誰又可以充當下一個救世主?老天爺根本就看不起這支自我感覺良好、自命不凡的“龍之隊”,他時刻想着把這羣年輕人推入死亡的境地,中國隊的前途,益發生死未卜。

哨響的一剎那,趙悅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拿起手上的皮球,興奮地一個大腳朝場外踢去,口中“嗷嗷”地喊着一些別人聽不懂的成都方言,藉以發泄心中所有的不滿;關劍猛的撲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把他攔腰抱住,激動地吼道:“大月子,你立功了啊!”趙悅解開手套的扣子,瀟灑地把手套往後一甩,朝圍過來的隊友們神氣地炫耀道:“我是大月子,我怕誰,嘿嘿!”後面突然有人整個撲到趙悅的背上:“我們四川人就是牛!大月子,你又撲出點球了,快請我吃‘關東煮’啊,哦,不!應該請我們全隊一起吃!誒,大家聽好了哦,門神大月子要請客了,想吃的就來啦!”一聽聲音便知道是自己的死對頭,趙悅猛的轉過身面對他:“好你個二愣子,進了那麼‘漂亮’的一個球還來敲詐我,應該請客的那個人是你!”

羅冼自知理虧,狠狠地給了他一拳,撒腿便跑:“來追我呀,追到我就請!”

“找死啊,敢打我?!別以爲你速度快我就怕你,小樣,拿命來!”

兩人在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鬧着,像兩個大孩子,隊友們看着這兩個活寶,開心的笑容泛到了臉上。呂居仁久久地站着,翻涌的心緒難以瞬間平復,臉上盪漾着僥倖的意味;雖然僅是一場九十分鐘的比賽,但他卻分明感覺已接受了九十個世紀的煎熬,一開場便開始受着猛烈的震動,心靈的詰責終於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頑固與執拗,他開始想通某些問題。看臺上的王朋和易忠激動地擁抱着:“想不到在這麼艱難的情況下還能夠贏,這種場面不多見啊,真的是太難爲他們了!大朋,看來你**有方呀!”“易主任你這話可是折殺我了!我沒啥功勞,一切的功勞都應歸隊員們,他們頂住了,好樣的!老呂也是勞苦功高啊,沒有他的努力,這支球隊撐不下去呀。”

兩人快步往球場走去,希望可以慰勞辛苦奮戰了九十多分鐘的球員;當穿過替補席的時候,王朋發現龍天還是坐在位子上悶悶不樂,憤憤的表情說明他對幾分鐘前主裁判的處罰十分介意。“龍天,還發什麼呆啊!?快去和隊員們慶祝呀,你果然是個‘關鍵先生’,我沒看錯你,好小子!”王朋激動地拍了拍龍天的肩膀,對這名廣西球員的欣賞溢於言表,心中愈發堅定當初的想法。

龍天眼睛紅腫,像極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突逢母親的安慰,內心滿是不服之情:“王指導,你評評理,我根本就沒有犯規的意圖,這一球只是衝球而去,他自己倒下是他活該!再說,這種戰術犯規有給紅牌的必要嗎?垃圾,撈納!”激憤而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話語中脫口而出家鄉的粗話,王朋這個東北人雖然聽不懂,但從神態與聲調中也猜出此語的含義。他微笑着點頭,和藹地看了看壓抑的龍天,對他此刻的心情表示理解,沒有責備他的失態,示意他繼續往下說。龍天呆呆地想了一會之後,語氣由怨恨轉爲害怕:“王指導,這會是我在亞青賽的最後一次上場嗎?兩場比賽,我們隊能走下去嗎?我才上了十幾分鍾而已,我還想繼續踢,真的不、不想就這樣回家呀!”兩行淚水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目睹此景,王朋十分感動,暗覺這個年輕小夥子和自己很投緣,就像自己年輕時的翻版,一樣的愛憎分明、一樣的感情易於流露,對他的喜愛之情更增幾分!王朋把他從位子上扶了起來,給了他一個熊抱,動情地說道:“傻小子,正是有了你那十幾分鐘的努力,我們隊才笑到了最後,國青隊需要你,你是今天的英雄,堅強點,像個男子漢一樣站起來!相信隊友們吧,大家一定不會辜負你的,現在趕快去和他們慶祝吧,大家正在找你這個功臣呢,呵呵!”

王朋的話很有效,龍天沉重的心情爲之輕鬆了不少,他望了王朋一眼後,邁步走向球場上歡呼的人羣;隊友們一發現走近的龍天,便迫不及待地擁了上來,像個馬蜂窩一樣鬧開了,羅冼最先嚷道:“天,現在纔上來啊!你的傳球太棒了,我的腳最愛吃你傳的球,呵呵!”趙悅也不甘示弱:“好啊龍天,一傳一射,牛B極了!”

關劍滿口只重複一個字:“快、快、快――”突然想起了上個月和錢程看的某部香港電視劇裡的一句臺詞,“快得掉渣啊!”逗得一羣人哈哈大笑!連一向靦腆的宋敏也擠出了一句趣話:“姓‘龍’就是好啊!我們都是用腳跑的,他可是用翅膀飛的,誰跑得過他呀?”最誇張的是李旭東,他右膝跪地,左膝屈着立起,把龍天的右腳擡到自己的左大臂上,哈了一口氣,然後雙手圍繞着鞋面作出擦的動作,居然就是一個標準的“擦皮鞋”動作,大家忍不住圍着他一陣“爆頭”,快樂的笑聲響徹行雲!

在隊友們歡快輕鬆的團結氣氛中,龍天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那十幾分鐘的份量,此前慘遭驅逐的壓抑心情早已拋諸九霄雲外,對他來說,享受這一刻的快樂已足矣。王朋靜靜地看着歡慶的人羣,微笑着面對狂歡的隊員,驀然側首,發現不遠處同樣安靜地站着一個人,只是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平板的臉孔上展開幾許心悸的痕跡;王朋走了過去,二話不說,一把抱住他,這人咕噥道:“大朋,我……”,王朋打斷他的話語:“老呂,什麼話都不

用說!這種場面不會再出現了!”一場九死一生的鏖戰過後,在一片夜色籠罩之下,中國隊的兩位教練緊緊擁抱在一起,某些隔閡在悄然間消融着,這副不尋常的畫面中隱隱透露出一股希望的含義。

第47章 甜蜜回憶

球場上盡情歡呼的是中國隊球員,悲情角色只能由香港人來扮演。上天是不公平的,他們比中國隊付出更多的努力,準備充分,以完美的表現重新詮釋了香港足球的內涵,扼住對手的咽喉長達八十多分鐘,險些締造奇蹟成功,但上天完全忽略了他們的辛勤汗水,在最後一刻回心轉意,將勝利的天平傾向他們的對手;上天又是公平的,領先後他們不思進取,企圖用拖延戰術拖垮對手,一門心思全花在死守戰果上,老天爺不喜歡這種易於滿足的無賴心態。

球場上失敗者的表情總是那麼相似,或躺,或坐,或臥,或掩面哭泣,或無語相向……不一而足,所有的表情都成了懊惱的宣泄。董悟生雙手叉腰,面無表情,低頭注視着草皮,此刻,恨不得挖個洞鑽到草皮下;注意到左臂上的隊長袖標,他氣憤地扯了下來,用力地撕裂這塊小方布,往頭頂一拋,片片墜地的情景猶如滿地的花海。當年的3:0變3:6,今天已經質變爲1:0變1:2,雖然現今的對手中國青年隊比當年的廣西少年隊高了幾個檔次,但留給自己的還是羞愧;同樣先聲奪人地佔據了有利形勢,同樣如此地接近勝利,一樣的翻盤,他沒有覺得香港足球不行,作爲隊長,不行的那個人應該是自己!眼淚無聲息地滑落,伴隨淚珠墜地的,還有他的屁股,他頹然坐倒於地,因爲確實已經沒有力量支撐他堅強地站下去。

胡朝偉看着手下弟子無助而絕望的神情,找不到言語去安慰,此刻又該找什麼話語來搪塞,他們都已經盡力了。他一度十分自信地認爲,他對目前這支國青隊的瞭解已經深入到骨髓裡,堅信可以擊敗他們,就像呂居仁堅信可以輕而易舉地擊敗香港隊一樣。悲慘的結果沉重地打擊了他那急劇膨脹的自信心,此刻,他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最需要安慰的人應該是他。

事情進展得太順利了,輕易地取得了中國隊完整的資料,進入十六強後又如意地碰上中國隊,開賽後的順風順水也讓他越發堅定當初的選擇,他更加自信,以爲算無遺策;然而,他算漏了中國隊中一枚隱形棋子,正是這枚棋子的威力讓他滿盤皆輸;人算不如天算,他十分不屑呂居仁的執教理念,但卻豔羨他可以擁有龍天、趙悅這樣的奇兵。在一片落寞悽清的氣氛中,香港隊球員步履蹣跚地移向場外,而另一邊,則是歡快的中國球員向觀衆致意,真可謂“冰火兩重天”,場上觀衆的歡呼聲爲這場“中國德比”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想不到中國隊如此命硬,最後十分鐘還可以完成這麼精彩的逆轉戰,還真的有點輕視他們了。看來,這是一支不同於以往的中國球隊,夠頑強,有德國人的作風!”範加侖曾在西亞一帶輾轉,從俱樂部到國家隊,對亞洲足球地理了然於胸,是不折不扣的“亞洲通”。大連實德、山東魯能等中超豪門在亞冠聯賽上疲軟表現,讓他能夠準確地爲中國足球的整體水平定位,看完這場中香大戰後,他不由得感慨起來:“這支中國隊整體打法雖然還不成熟,但幾名球員的特點都十分突出,上升的空間很大:1號(曾德)發揮穩定、各項技術紮實,32號(趙悅)心理素質出衆、應變能力強,都不失爲優秀的門將,11號(馬抗)高而不拙,25號(龍天)速度出衆、助攻慾望強烈。可惜了,這位中國隊的教練太保守,他的球隊原本可以做得更好,哼!嘿嘿,保守的中國人,這就是我的球隊擊敗他們的秘訣。”

兩年前出現在荷蘭世青賽上的那支中國隊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雖然在1/8決賽中被德國淘汰出局,但給範加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番遭遇中國隊,他心中還是有一絲擔心之情。看過了這場比賽後,他重新爲這支球隊的實力定位,信心足了不少,連香港這種弱旅

也可以給他們製造那麼大的麻煩,強大的波斯軍團屠龍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想到這裡,他舒心了不少。“這一場比賽中國人七死八傷,下一場他們又還有多少力量抗衡我們?哈哈!”望向不遠處的愛將,他愉快地調侃道:“德亞加,你覺得這支中國隊怎麼樣?有信心擊敗他們嗎?”“我在想與日本的比賽,沒時間考慮這個無聊的問題!”德亞加輕蔑地答道。範加侖十分滿意他的回答,頷首以對。

看完比賽,雙雨的表情十分複雜,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一方面,龍天一傳一射的優異表現讓她十分自豪,感覺很開心,她終於再次目睹他那不斷釋放的激情,那個不時跳動的25更是讓她幸福到頂點;另一方面,她不瞭解他被紅牌驅逐的嚴重後果,她只是理解他現在的感受,心中十分難受,特別是譚黽惡狠狠那一踹,簡直是把她的心踢碎了,少女柔軟而單純的心靈在滴血,異常心疼她的龍天!

雙雨靜靜地在位子上發着呆,回想屏幕上龍天被隊友們擁在一起歡慶的畫面,看着他開心傻笑的樣子,她緊蹙的眉頭終於得到舒展,一顆心也總算落地。“傻龍一條,那麼拼幹嘛,盡力就行了啊!”她在埋怨着龍天不遺餘力的拼搶勁,同時心中又甜甜的,看到他那股無人可擋的勇猛樣,倍感幸福;當看到龍天被隊友們圍着的時候,雙雨被這種氣氛感染了,微笑着搖了搖頭。龍天爲人隨和,與人無爭,標準的老好人形象,但一到了球場上則儼然一頭出海的蛟龍,那種無所畏懼的衝刺令人感動。

雙雨不懂足球,也不喜歡足球,她喜歡的是籃球,《灌籃高手》中的流川楓一直是她心中的最愛;初三那年龍天走進了她的視線,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目睹了龍天招牌式進球的全景:從後場開始啓動,在中場利用速度強行突破,像一把尖刀一樣狠插禁區!這勇猛的一幕讓雙雨震撼不已,她感受到一種與籃球截然不同的快感,也開始重新審視貌不驚人的他。雙雨在初三的時候由鎮中轉學到陸中,爲人內向的她人緣並不好,甚至和自己的同桌也說不上多少句話;初三上學期段考以後,陰差陽錯間,他來到了她的後面,是班上第一個主動與她搭訕,不排擠她,並默默地關心她的人,她爲此感動良久,兩人的關係也在迅速升溫。

她還是不太喜歡足球,她喜歡的是他的體諒,對她的千依百順,無微不至的照顧。因爲他,她的性格開始改變,初三的生活過得充實、快樂;中考結束後,當得知他將到玉柴隊踢球,無法和自己一起上學的時候,害怕失去的情緒遮蓋了考上陸中高中部的喜悅,整個暑假也無精打采;高一整年,兩人見面的時間少了許多,但彼此間的感覺比以前大爲躍進,她在心底隱藏着一種期待。

她是在03年11月份結識龍天,但他04年6月份一畢業就到玉柴踢球去了,雖然和他交往兩個學期後感情十分融洽,但卻沒有機會和他一起度過相識後的第一個生日:04.7.14,她滿15歲。高一的暑假,16歲生日那一天,她正一個人無聊地呆坐家中,鬱悶時頭腦中習慣性地浮起了龍天的身影,她搖搖頭,自嘲地笑道:“他怎麼會有空來陪我?他根本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儘管料到他出現的機率爲零,但心中還是止不住那股希冀之情,她確實已經習慣他爲自己精心設計的驚喜。

“喂,你好,請問章雙雨在嗎?”傍晚六點一刻時,電話響了。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整個心“撲通”地猛跳不已,眼淚已涌了出來:“龍、龍天,是你嗎?真的是你!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電話線那頭的聲音故意頓了一下:“啊,今天是你生日嗎,我不知道呀!”仿如突然間被潑了一盆冷水,她很快平靜了下來,操着失望的語調:“哦,原來是我會錯意了。有事啊!?”

“豬頭,你也太毒了吧!我纔開了個玩笑,你就冷成這樣,真不夠意思誒,枉我一番辛苦才從小頁口中打探到你的生日,哼!呵呵,我逗你了,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特意跟教練請了個假回來陪你啊,出來一起吃飯吧,我現在大市場,等下在老地方等你。”

原本突然低落的狂喜心情再次高漲,雙雨心中甜滋滋的,即使另一頭收線後,她仍傻傻

地維持着拿話筒的狀態,連那單調乏味的“嘟-嘟-嘟”聲此時聽來也成了世上最優美的音符;她喜滋滋地念叨道:“雖然很忙,但他心裡還記着我,也不忘打探我的生日。他,是爲我而請假的?他從玉林趕回來呀!”一顆心突然被幸福的喜悅所填充,大腦陷入瞬間的空白狀態……

還在回憶過往點點滴滴的時候,教室的燈突然熄了,雙雨“啊”的一聲驚呼起來,從神遊狀態中回到現實,她纔想起,今天到自己值日了,今晚的物理練習題還要拿到高三物理科室。本來是同桌兩人一起值日,但同桌純麗今晚有事回家,下自修後特意交代雙雨,今晚就拜託她一個人把試卷拿去給老師;一看到龍天,她就忘了去收作業,現在關燈了才猛然想起這事情。

陸中晚上十點下自修,十點十分教學樓關燈,十點半學生宿舍鎖門關燈。除非遇上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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