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公園位於北街,由於附近有一座孫中山紀念堂,故得此名。公園的北側就是陸城鎮小學,亦即縣第一小學,南邊是縣第一幼兒園;早些年的時候,每逢週末、節假日,父母總喜歡把孩子往公園裡領,裡面設有碰碰車、穿洞小火車、海洋球、划船,最裡側還有一個小型動物園,不失爲孩子們的樂園。龍天在一小呆了四年,童年的許多快樂回憶都留在了這個公園,多少年未曾踏入這片兒時的熱土,尋着印象中的足跡,他想利用半天時間,牽起另一半的手,去拾掇散落在童年時代的記憶。
下三碼以後,龍天有點難以置信眼前的場景!記憶裡,中山紀念堂附近有一家電影院,周圍也分佈着數棟民房,人氣一直比較旺。此刻,電影院早已蒸發,當年的民房拆的拆、改建的改建,在一片悽清落寞的環境裡,肅穆的紀念堂顯得格外破落;“脣亡齒寒”,中山紀念堂沒落了,中山公園當然也盛景難再,連名稱也改爲了“陸川縣園林管理所”。
他愣了一下:“啊,怎麼這樣子了?”
“我也好久沒來過這裡,早聽說沒有公園了。”她努了努嘴。
“那你不早說?”看着面目全非的公園,他表情尷尬。
“我不是很確定嘛。看你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也不願掃你的興呀!再說了,這半天時間,除了這裡還真的沒地方去誒。”
“但確實夠爛,都不好意思帶你進去了,呵呵。”他訕訕笑着。
“地點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和誰在一起!只要有你在身邊,無論去哪,我都會開心。”四目相交,她的眼神柔情似水,讓他有種迷離的心醉感覺。愣了一下,他忘情地摟着她的腰:“嘻嘻,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那麼能說會道了?”
“還不都是因爲你!這幾天跟你膩在一起,都快把我膩成奶油小生了。”
“哎呀,我什麼時候成了引誘良家婦女的流氓?冤吶!看來,我不能再與你說話了。”她調皮地斜瞟他一眼:“呵呵,你敢嗎?捨得嗎?”
在她鼻尖上輕輕一彈:“我不敢,我更加捨不得!呵呵,你這個丫頭太厲害了,一抓就抓住了我的小辮子。”
“怕我就聽話點哦,嘻嘻。”
“我去那邊買兩瓶水,好像有點渴了。這樣,夠聽話了吧?”
“嗯,乖了,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公園已經不存在,就不必購買門票,入園前,有點心虛的龍天故意往大門左側的窗口裡靠近,裡面值班的大爺擡頭瞟了兩人一眼後,把頭低下。
“又不是什麼風景區,還怕有人逼你買門票啊,膽小鬼!”雙雨嘀咕着,不滿他的小心翼翼。“呵呵,試探一下而已嘛。”
進入園中後,依稀的景物輪廓讓他開始還原當年的面貌,玩味着夢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右側是一塊平地,以前是孩子們玩賽車的地方,如今卻放置着健身器材,從功能上看,已經轉變爲老年人活動的場所;平地稍前方有一座假山,一條小型鐵軌穿山而過,當年是孩子們坐過山車的地方,此時卻根本找不到火車的蹤影,鐵軌鏽跡斑斑,假山上雜草叢生;正前方是一個半徑爲20多米的橢圓形小湖,當年是人們泛舟的地方,水清、魚肥、人喧,湖面上總會悠閒地遊蕩着幾對談情說愛的天鵝,此刻,湖水乾涸致使低窪不平的湖底顯露出來,猶如一片醜陋的戈壁;左邊是一塊水泥鋪就的空地,以前是用來擺海洋球池的地點,現在新裝了兩個籃球架,原來已轉變爲籃球場。
印象中的樂園已經滿目瘡痍,追尋童年美好回憶的一廂情願之舉,變成了觸景傷情的痛苦之旅!可以長久保持的美景,轉瞬之間消亡殆盡,那人生短短的幾十年歷程呢?想起大伯的悲慘命運,他突然生成一種生命易碎的傷世之感,禁不住幽幽地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呢,大好青春年華?”雙雨好奇地問了一句。
“好好一個公園,怎麼說不要就不要呢?陸川也沒什麼公園,留着它也沒什麼不好呀!”他的困惑中夾帶一絲惱怒。
看了看情緒低落的他,雙雨溫柔地眨了眨眼:“天,你有時候真的很傻!不過這也怪不了你,畢竟你這幾年都是呆在外面,對陸川的情況不是很清楚。”握緊他的手,認真解釋着,“這幾年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一個兩個都在往外面跑,有錢的出國、跨省旅遊,實在不行,到南寧、柳州玩玩也不錯。即使上玉林也不遠嘛,半個多小時。現在的小孩子也不像我們以前那麼單純了,這個又小又破的公園滿足不了他們的,嘉年華、遊樂場、迪斯尼樂園,那裡纔是他們心目中的天堂呀!大人小孩都不來這裡了,公園當然無法辦下去。明白沒有,傻仔?”
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唉,確實,我與社會接觸太少了,除了足球,什麼都不懂!”眼珠一轉,壞主意又上心頭,“嘿嘿,如果以後我回來開家公園,用我們的名字來命名,就叫‘天雨山莊’,辦成一個真正的遊樂園,你覺得咋樣?”她爲這個天真大膽的想法吸引,樂呵呵地應和着:“呵呵,好主意誒!不過,我覺得呀,‘雨天’比‘天雨’寫意哦,嘻嘻。好老公,我支持你!”
“你這個莊主夫人當然要支持我咯,哈哈!”
“嘻,相公有命,妾身豈敢不從?”
“哈哈,娘子真該疼,來,官人賞你一個黯然銷魂吻!”
“討厭,不要!”
兩人在打情罵俏中沿着湖畔旁的小道走,穿過園子中間那堵拱形小門,另一番洞天之景映入眼簾。右手邊是一個花園,跟當年的繁花似錦相去甚遠,但從錯落有致地擺放着的大中小各式盆景、苗圃欣欣向榮的景象、乾淨整齊的羊腸小道等來分辨,知道這個小花園有專人打理。左手邊是一堵圓形高牆圈起來的猴山,當年,裡側放猴子,外圍的幾個大鐵籠裝一些蟒蛇、仙鶴、豪豬等野生動物,一座小型動物園便已初具規模;如今,動物園早已遭廢棄,猴山水土流失嚴重,原本粘在一起的黃土攤了一地,露出光禿禿的大石頭,幾隻老母雞在辛勤地墾着稀土,不時施肥、澆水,不失爲一羣勤懇的農夫。
雙雨對這座空山沒有什麼興趣,瞟了兩眼後興高采烈地跑到花圃旁邊,興奮地嚷着:“果然是大地回春呀,好多花都開了,真好看!”伸手指向花叢,“一簇簇紅豔的那朵是杜鵑,長得像洋蔥的那朵叫水仙,直挺挺那朵是牡丹,好看吧?還有丁香花、海棠、君子蘭……那朵戴帽子的當然就是雞冠花咯!”她越說越激動,龍天似懂非懂地聽着,不時點頭。
雙雨並不在意他是否認得出各類花朵,不亦樂乎地接着解釋道:“小時候我家住在雙龍街,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片空地,那裡的草長得很茂盛,夾着不少野花。那時最開心的事就是摘這些好看的花,可惜,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它們叫什麼名字,儘管我特意記住了許多種花。”定定地望着他,有所期待,“天,你喜歡花嗎?”龍天握住她的雙手,兩眼直視她遞過來的詢問眼神,搖搖頭:“老實說,我不喜歡花。”她小嘴一撅:“真不浪漫,那麼漂亮的花都不懂欣賞!”
“呵呵,剛纔你不是說野花嗎,難道你要我亂採野花?我覺得,這個世界最漂亮的花都比不上我們家雙雨!”堅定地望着她,不再掩飾說話的真正的意圖,“在我眼中,你纔是最美、最值得珍惜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也會一直愛你,老婆!”
她臉上的紅暈裝不下突然泛起的幸福潮水,化成淚水浸溼了眼角,微微哽咽:“天,你就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我也會好好珍惜你的,我也愛你,老公!”環視四下無人,他迅速用嘴脣攻佔她的幸福雙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