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住在縣城。
“姐，那麼晚了，還沒吃飯嗎?”
“今夜遲了點,他要回來處理點事,等他回來再一起吃。你吃了嗎?再和我們吃點吧。媽也真是的,煮那麼多,他是不要這些東西的,我自己哪吃得完啊?”
“哦，媽是想要你多吃點，別太累了!呵呵，我在家還被媽逼着吃了好幾碗,現在還好撐,你和姐夫慢慢吃吧。”
和龍天嘮叨了一些家務瑣事後，看了他一眼，她接着說：“你是不是還在埋怨你姐夫?”姐夫很反對他踢球，認爲足球是一項危險的運動，遠沒有籃球安全可靠，他想在學習上栽培龍天，也一心希望他可以在籃球上有一番作爲，以繼承自己的心願；在龍天毅然地選擇職業足球以後，他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基本斷絕與這位內弟的聯繫。
龍天陷入了苦澀的回憶中：姐夫是一位退伍軍人，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使龍天從小便對他有種恐懼感；不過，嚴格的要求卻使他從小養成了許多好品德，長大後龍天也十分感激這位嚴父式的尊長；但姐夫對足球充滿了厭惡，在體育方面只希望他選擇籃球；在龍天童年的記憶中，充斥得更多的是，姐夫刺破他心愛的足球、把他的球鞋丟到垃圾堆裡、從球場歸來後滿身沙土招來的一頓頓毒打……他忘不了這些，有時做夢也會夢見年幼時捱打的場景。即使入選國奧隊後，他口中仍時常散播一些中國足球末日論，龍天不願靠近他，自然而然地遠離了這位姐夫。
看着沉思的龍天,她摸了摸他左手臂上若隱若現的傷疤印,心疼地問道：“還痛嗎?姐知道你從小便喜歡踢球,也總是瞞着他讓你去踢。但是,你別怪他,好嗎?你姐夫脾氣是大了點,但畢竟出發點是好的,陳副行長的兒子踢成植物人的事情你還記得吧，他不希望你落得那樣的下場呀！”頓了頓,她看了一眼他,“不過,過去的就算了,你現在總算闖出一片天地了,用心踢,爭取早日成爲國腳,爲我們龍家,也爲我們陸川爭光!等會姐夫回來了,你和他好好談談,看到你現在的成績,他會體諒你。”
“姐,我知道姐夫是爲了我着想，他希望我能掌握一門有用的學問,爲以後幾十年的生活找到更可靠的保障,少點依靠青春吃飯,這個我可以理解；我現在還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但我爭取用行動向姐夫證明：足球是我的生命,那裡有我廣闊的發展空間!”看着欣慰的姐姐,龍天鬆了口氣。
快七點時,姐夫拿着公文包,匆匆趕了回來。開門一見到龍天，他臉上閃過一絲不快的表情,但很快用笑掩飾了過去：“哦,我們的大國腳回來了!怎麼,榮歸故里了,特意來看望我們這些不踢球的庸人嗎?”龍天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是訥訥地說道：“噢,姐、姐夫,你回來了。下週就要歸隊備戰亞青賽,準備一月份到日本去,好久沒來看望你們了,你身體還好嗎?”姐夫脫去西裝,解下領帶,隨手點了一根菸坐了下來,淡淡說道：“恩,還行。”龍天“哦”了聲後便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看看電視屏幕,又看看姐夫,廳內的氣氛伴隨着升騰的菸圈而立時窘迫起來。
姐夫翹着二郎腿,吸了幾口煙後,打破了屋內的的沉默：“哦,小組出線了啊,你上過多少分鐘?”龍天望着姐夫那漫不經心朝窗外看的雙眼,尷尬地笑了笑：“不、不好意思,我只在最後一場上了二十多分鐘,呵呵,感覺自己學到了不少東西!”
“能學到什麼東西？這樣一支爛隊,贏個菲律賓也費盡九牛二虎之力!”
龍天的臉一下子紅了：“嗯，嗯，我們確實表現不夠好,丟我們中國人的臉了!”
“也沒什麼,中國隊就這麼多斤兩!到日本後用心點，少丟中國人的臉,可別想像預選賽那樣矇混過關，日韓伊沙四個大傢伙夠你們喝一壺了!”姐夫用力在菸灰缸裡把煙掐滅，起身朝飯廳走去，留下愕然的龍天在客廳裡發呆!
“又不在家吃飯啊？煮的米可都浪費了呀!”母親知道他又要出去吃飯不免嘀咕幾句。
“沒事啊，留給我作夜宵吧,媽。雙雨快放學了,我要走快點,就不在家裡陪你和爸吃飯了！”
“我說啊天呀，人家雙雨已經是畢業班的了，可別打擾人家那麼晚!”
“知道了，媽，我保證十點鐘之前回來。”每次說到要去找雙雨，母親都免不了羅嗦幾句，他也習慣了。
週五(24日)，適逢月末，正值陸中放月假的時間。陸中作爲一所重點高中，對時間的管理抓得很嚴，遂產生了月假這個名詞。所謂“月假”，就是每個月最後一週才讓學生過雙休日，其他三週則只給學生週日下午半天的休息時間。幾經變動，學生習慣，家長喜歡，最終還是成爲陸中的校例。
很快，龍天便接到了雙雨。她提着一個鼓漲的書包，吃力的樣子顯示裡面的書不少；額頂上的汗珠痕跡仍然清晰可見，幾根額發貼在腦門上，感覺像個虛弱的病人!龍天幫她擦了擦額頭和鼻尖的汗水，接過她手中的書包，他的手往下一沉：“哇，好重啊，起碼有十幾本吧。幹嘛，好不容易放個週末，還要看那麼多書，學校真不像話!”
“別罵學校了，都是我自願拿回去看的好不好。平常老師講得太趕了，都沒多少時間按自己的想法去查缺補漏，現在終於有點時間了，當然要好好利用!”
“可是，才兩天而已，能看那麼多嗎?像我們搞體能特訓,也不能一天就完成一週的運動量,這樣對身體傷害很大的。”
“恩,我知道呀。剛考完段考,我只是多拿幾本課本回去,結合試卷做一些錯題總結工作；放心吧,我不會做書呆子的,因爲還有你陪我嘛,呵呵!”說到考試,她就來勁了，“這次考試真可惡,淨是揀一些無人關注的冷角落來考,死挖字眼,討厭死了!”
龍天沒有打斷她,靜靜地聽她訴苦,偶爾應和一兩聲；看她不再言語了,只是嘀咕地發着呆,他順了順她那束直挺的辮子：“好了,彆氣了,氣出皺紋可不好看,呵呵!餓了吧,晚飯想吃什麼呢?還是去那家竹筒飯嗎。”她小嘴一嘟：“還吃竹筒飯呀!?不好,怪膩的,我們去另一家吃砂鍋飯吧,貴州風味,口感上乘哦!”
“真是個稱職的饞貓,鼻子那麼靈,哪有好吃的都這麼清楚!依你了,走吧。”
吃完飯後，雙雨把書包拿回家後，挎着一個小巧的揹包，開心地牽着龍天的手往街上走去。陸川街不長，從南到北直挺挺一條街，最繁華的新洲中路段也頂多二三百米，在龍天看來也只不過相當於北京的步行街一小段路，而這兩年裡他陪着她踏遍了其中的每一個角落，了無新意。但小小的縣城就這麼點地方可以逛，而在教室關久了的雙雨也總喜歡到街上去看一些新鮮的玩意，龍天總會不厭其煩地陪着她，因她的快樂，自己居然也能在其中找到那麼一絲絲的快樂。
商場、超市、書店……一路走來,除了買了幾本書之外，也沒買其他東西；她看得很細，他以爲她想要，詢問她的時候,她又怪怪地說道：“嘿嘿,今晚先放你一馬,明天本大小姐才大開‘買’戒,嘻嘻!”他不明白,問她卻又笑着把頭扭到另一邊去,心中起了一個老大的問號。最後,他們在一家蛋糕店停了下來.雙雨很喜歡逛蛋糕店,每次上街都會把他拉到裡面去,她說很喜歡其中一個叫“豬頭”的蛋糕。點了幾個小巧的糕點和飲料,他們到旁邊的桌子上坐了下來。雙雨呷了口酸奶,問道：“天,累了吧。坐下來好好聊聊吧,在家裡一週了,都幹什麼了?有想我嗎?”
“嗯，還好了,比耐力跑舒服,呵呵!如果我說不想,準會被你打扁了,與其被你打扁,不如想你想到我扁吧,哈哈!”
“真是的,說話沒個正經,什麼扁啊扁的!呵呵……知道我爲什麼喜歡帶你來蛋糕店,吃豬頭嗎?”
“難道不是你想變成豬頭嗎?哈哈！”
“你才變豬頭呢!因爲啊,只有到這裡我纔可以不讓你出錢呀；而且,豬頭好吃又實惠,可以頂好幾頓呢,呵呵。”
“這樣呀,那下次再約你出街的時候,我就帶個豬頭去把你這頭小豬先灌飽,然後我再跑去吃香的喝辣的,你說好不好呀?哈哈.”
“好你個爛豬頭啊,你纔是小豬呢!”
“那篇完型填空明明已經做過了,怎麼就是想不起答案來,還讓錯覺牽着鼻子走?!可惜死了,差點就可以滿分了!”不經意間，雙雨又和今天的考試較上勁了。她一邊啃着麪包,一邊喃喃自語,目光呆呆的,若有所思。龍天用兩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她竟渾然不覺,只得沒好氣地說：“真是的，逛街還不專心？傻丫頭，考完就算了，還想它幹嗎！這兩天你把時間給我，讓我好好陪你，開心點，別想學習的事了，啊？”
看着她那木然點頭的神情，龍天想笑，只好叉開話題：“誒，你剛纔想買的東西幹嗎沒買呀？幫我省錢嗎？”雙雨瞪了他一眼：“記性真差，就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了?!”龍天一臉無辜相：“我沒有忘啊，上週我還和你一起惦記起y2節呢！只是我不明白，這同你買不買東西有什麼關係?”
“在明天這一特殊的日子裡買，東西才更具紀念價值啊！”
第11章 y2節快樂！
所謂y2節，是他倆的相識紀念日，即每年的11月25日，在這一天，雙雨調到了他的前面。龍天特意爲它起個蘊意深刻的名字“遇雨節”，兩個y疊加自然爲y2,也可以影射“雙雨”名字的含義。只因爲當時他們總與方程式打交道，龍天便產生如此怪異的想法,而這一舉動讓她很感動,對他別出心裁創造的這一新鮮的節日名稱也十分喜歡。
他的告白日是她的生日，沖淡了不少紀念的意義，反倒是這y2節越來越放在心上——相愛的人總會特別懷念第一次相見時的樣子，那種由陌生髮端的感覺最令人難以忘懷——經他特別提起後,兩人都特別用心去記住這個重要的日子。上一次,時間上不湊巧,兩人也僅是在電話裡頭度過這一節日,而今年機緣卻特別巧,龍天休假了,連雙雨也放假了—一看來是老天爺有意美成了!因此,兩個人都希望能夠過這個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節日,第一次紀念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昨晚在送她回家的路上,龍天發現滿天的星星,便對她說今天(25日)大太陽,中午太熱不適合逛街,而雙雨也想在家看看書,兩人約好下午時再出去逛.下午三點開始逛,挑了一些她喜歡的東西；主要內容是陪她,龍天並沒有過多去注意商店裡的擺設,兩手大包小包提的都是雙雨欽點的東西；看着他忙碌的樣子,雙雨過意不去,想買點他喜歡的東西,偏偏他死活不肯,只願傻傻陪着她逛,幫她拿東西,雙雨尷尬地笑了,笑得好幸福!傍晚時分,兩人走累了,也餓了,便到MKJ吃飯。
陸川只是個小縣城,養不起麥當勞或肯德基這種“燒錢大戶”,偏偏有人匠心獨運,創造了一個麥肯基出來,也算符合實際.由於是高熱量食品,與中國老百姓的習性不同,平常眷顧MKJ的多爲學生,而且生意也只是臨近假期才紅火一點；不過,由於裡面的就餐環境清幽,雅緻,非一般大排擋的髒亂氣氛可比,仍能吸引一定數量的主顧。
雙雨用手攪動吸管,撥弄可樂中的冰塊,雙眼望向窗外繁華的夜景；龍天看了看剛纔買的東西,細語問道：“想什麼呢,是不是還差什麼東西沒買呀?”她轉頭凝視着他,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對,還差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哦!”
“什麼嘛,都買了那麼多,我的手都拿累了,怎麼還會少呢?”
“禮物!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難道你不應該送一份特別的禮物給我嗎?!”
“哦,這些還不算我送給你的大禮啊?!”
“當然不算了!這只是、只是……反正這些太俗,不能代表你對我的心,人家要你用心爲我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
“哈哈……”在爽朗的笑聲中,龍天與雙雨講述當年相識的點點滴滴,回憶那次調位,回想有關y2節的一切情節；此時,是兩人最開心的時候。
“我都還記得當時你那害羞而不理人的樣子,真讓我怕呀,還以爲要和你說上一句話比登天還難呢!”
“還好意思說,最壞就是你!把頭靠得那麼近,羅裡八嗦地和人家說話,不認識你卻又不敢給冷麪孔你看。”
“呵呵……”
“誒,天,你有沒有記住今天的? y2節還是你提醒我的,怎麼你現在老是要我提醒你呀?!”
“哪有,我逗你了,其實我都牢牢記在心上呢.你看,我在國青隊的號碼就是25號,還不是希望天天記着今天、日日想着你嗎?嘻嘻!”
“咦，騙人,不信!呵呵……”
“雙雨,其實說到禮物,我倒在心裡醞釀了一份,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龍天眼裡閃着期待的光,雙雨滿臉好奇之色：“什麼呀,你說說看!”稍頓片刻,看着他的眼,“其實,只要是你爲我而準備的,我都會喜歡,你給的就是最好的!”龍天笑了一下,接着說道：“現在玉柴和國奧兩頭跑,沒個手機真不方便!我一直都沒買,正好借這次機會,我們一起買吧。”
“啊!給我買手機呀?學校可、可不准我們學生帶這種東西。”
“你也快上大學了,到時肯定要買的,不如現在就買吧,大家都方便。到時你注意點就行了嘛,領導老師不可能跟着屁股監視你吧?”
“恩,我知道,可是……”
“我的好雙雨,別可是什麼了。有手機後我們隨時可以聯繫對方,就好像我時刻都在你身旁,呵呵,你想我時就不用那麼費勁了。至於話費嘛,我將你的號碼綁定到我手機上,用多少我都按時幫你交,好不好?”
雙雨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眼眸子在晃動,閃着淚光,滿臉感激的神情.龍天環顧四周無人,便走到她身邊坐下,把右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輕聲軟語道：“怎麼,不喜歡這份禮物嗎?”雙雨順勢把頭靠到他的肩膀裡,搖了搖頭,發出微顫的聲音：“天,你對我太好了,感動得人家都不懂說什麼了!”他低下頭,輕輕地在她額頭上碰了一口。
再坐了一會,聊了一下,雙雨便答應去挑手機.中心區是一個大圓盤,附近是縣城最繁華的路段,分佈着許多超市、專賣店,從MKJ出來沿南街方向走幾步便是幾個大型的手機超市.當龍天牽着她走進營業大廳時,她本性使然,總是位於他身後,不安地朝四周打量,似乎在逃避什麼；很明顯,這是她第一次進手機店接觸手機,不僅諾基亞、索愛等名牌一無所知,連直版、翻蓋等機型也無法清楚地說出個所以然。說是陪她選禮物,其實也只有他一個人在忙乎。
龍天比較喜歡西門子的手機,但所看的幾款都偏大,不適合女生配帶；經過幾番細選,一款三星的情侶機吸引了他的眼光,其質輕盈、手感上佳,熒綠色的雙機組合色看起來很特別,拿起來也十分舒服；拿給雙雨看時,她一眼便看上這一小巧的機型,愛不釋手地把玩着,還不停地要他教她按鍵。
“喜歡這款吧。”
“恩,它真有意思!可是,我沒用過手機,不懂怎麼用呀?!”
“沒事,第一次接觸這東西都是這樣的,用久便上手了.說明書裡會有詳盡的使用介紹,回
去後把說明書仔細看一遍就ok了。”
“哦,知道了,呵呵……”
緊接着,馬不停蹄地,龍天又趕到移動大廳,爲她辦理入網、開號、繳費等諸項繁瑣的工作。
又一次走在這條熟悉的江邊小路,頭頂上的路燈泛黃的光線把兩人的身影拉得特別長。雙雨右手牽着龍天,左手提着裝有新買手機的袋子,踏着輕快的步子；龍天覺得有點累,眼皮和提着幾大袋子的右手一樣想往下沉。
“今晚好開心,呵呵!好感激老天爺哦!”這一次反倒是雙雨的話多了。
他打了個哈欠,不解地問道：“幹嗎要謝他呀?!”
稍停片刻,她才眨着眼對他說：“老天爺對我真好,派了一個世上最好的人到我身邊,”故意看着他,微微顫地往下說,“這個人對我很好,很疼我,此刻我只想向這個人說一句：‘天,我愛你’!”
龍天注視着她,心中也有許多話在翻涌,苦於找不到出口,平時對她的能言善道一下子堵塞了,嘴裡只冒出一句略顯土氣的話：“雙雨,我也愛你!”聽完,她兩眼的淚水像兩股決堤的洪水,不斷向外氾濫；撲到他的懷中,猶如一頭嬌羞的小鹿。哭了一會兒,依偎在他懷裡還是不忍離去,龍天心疼地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都那麼大個人了,還哭鼻子,傳出去人家可要笑了啊,呵呵!”感覺她的淚水似乎熄火了,他接着說道,“今天可把你累壞了,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本已止息的淚水,因他後一句話的拋出,再次涌了出來；龍天一下子慌了神,不停詢問是否自己說錯話惹她不開心,而她只是搖搖頭,沉默了一陣才說道：“要那麼久才能見你一次!要是你也讀高中,人家就可以天天見到你了,嗚嗚……”聽到她撒嬌式的話語,龍天一下子樂了：“哦,你說這個呀,哈哈!沒有多久啊,估計應該可以回來陪你過年,到時一定拿個大獎盃給你!”
“我不要什麼獎盃，我只要一個你,像剛認識那時候,天天陪着我!”
“哈哈,傻丫頭,真沒見過那麼可愛的小姑娘,說出這樣有意思的話,呵呵……”
好說歹說,龍天總算哄停了雙雨,把她送到了家門口。看着她雙手拿着的大包小包,他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之情：“你這樣上去,不怕被你爺爺奶奶發現嗎?”雙雨的父母都在南寧工作,家裡只有她和姐姐,還有兩個弟弟,一起陪着爺爺奶奶生活,故他有此一問。
“沒事的,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在二樓的房間裡看電視.再說了,他們不太過問我的私事,放心吧。”雙雨一臉平靜地回答。
正準備離去,他似乎又想到還有重要的事沒交代：“雙雨啊,睡覺時留在身邊的手機一定要關機,這樣能防輻射；我已存了你的號碼,等我到北京開了號以後再發信息給你吧,到時有什麼事就給我發短信吧,錢不夠也告訴我,到時我匯給你……”
嘮嘮叨叨了大半天,雙雨默默地看着他,微笑着點頭,待他說完才嗔道：“我知道了,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真羅嗦,呵呵!閉上眼,送樣禮物給你。”
龍天甫一閉上雙眼,馬上感覺嘴脣有種甜甜的、滑滑的異物接觸感,聞到一股女性特有的體味,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待睜開眼時,手上多了一個玻璃瓶子,透過燈光看去裡面滿是晶瑩發光的千紙鶴；擡頭看已進到屋裡、五步開外的雙雨,她回頭對他報以莞爾一笑：“我可沒錢送你手機,唯有自己動手給你準備,別笑我寒磣哦,我可是把我的心都裝在裡面了! y2節快樂!
”
第12章 慘痛回憶
往後幾天,龍天都沒有外出,而是做一些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如閱讀父親提供的有關日本的足球、氣候、交通和大城市介紹等資料;母親深怕兒子到日本後會凍着,特意給他準備了兩件厚軟且方便換洗的絨式保暖內衣,特別叮囑他不訓練時一定要穿上外衣,不能逞強,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28號下午,晚飯過後,龍天在廚房裡幫着母親刷刷洗洗,兩母子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突然,大廳裡傳來父親略顯焦慮的聲音:“啊天,快出來看呀!”龍天手裡拿着一個洗了一半的碗,上面還泛着清潔劑的白色波液,從裡面跑了出來:“爸,什麼事啊,用這麼急嗎?!”一看電視機,才知道正在播放亞青賽決賽階段的分組抽籤儀式。
屏幕上清晰顯示,中國隊作爲第五號種子球隊被分入B組,與A組的日本隊和C組的伊朗隊同處上半區,同組的對手還有越南、土庫曼和伊拉克。抽籤現場的中國代表團在儀式結束後,鴉雀無聲,主教練呂居仁一如既往冷竣的臉上閃過一絲隱蔽的陰鬱。真是冤家路窄,04年雅典奧運會男子足球預選賽正是伊拉克人把中國國奧隊“送”回了家；伊朗隊硬朗如歐的打法給中國隊留下了諸多苦澀的回憶,崛起的日本足球剛柔並濟的技術型踢法一直爲中國隊所畏懼!龍天呆了片刻,耳畔響起父親任重道遠的聲音:“兒子,加油吧,腳下這條路要努力去走才知道,別受別人態度的影響.”
29號早上,龍天到俱樂部處理一些私人事務,與隊友和教練道別後便乘車趕往南寧.下午兩點抵達這座首府城市,稍事休息,2:54登上飛往北京的航班.在玉柴隊時,要到全國各地去比賽,飛機是最平常的交通工具;到國奧隊以後,常在天上飛來飛去,自己也快成“空中飛人”了。
儘管如此,龍天每次登上飛機,總會懷着一股莫名的激動之情,仿如首次登機；具體原因他也說不清,覺得搭飛機對大部分廣西人來說,尚屬一種昂貴的交通乘坐方式,自己有幸至此,當然會倍感珍惜和感激.前排兩位乘客的交談吸引了龍天的注意力,聲音不算大,但位於其身後還是清晰可辨:“誒,你說衰不衰啊,咋又和伊拉克一個組!?那羣亡國之徒,國家都沒了,踢起球來還要什麼命?中國隊不會是人家對手的,估計又會像前年的奧運會預選賽那樣丟臉.”
“恩,你老哥說得很對!即使僥倖出線,肯定要碰日本和伊朗這兩支幾十年沒勝過的球隊,半決賽之前絕對玩完!”……往下的話,龍天便沒心思再聽下去,心中騰起一股怒火:“就真的把我們看得那麼扁?伊朗佬、日本仔都來吧,怕你們就是龜孫子!”
十一月底的京城天氣早已是寒氣初露,狂躁的風沙總有讓人無法忍受的理由.一中年男子提着挎包,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流露出一股王者之氣,他似乎對北京的情況瞭然於胸,不作任何停留,快速穿過候機大廳,徑直走向在門外的拐角出停留的一輛白色帕薩特。車門打開了,走出一個人,中國足協官員易忠。
他笑着和這位中年男子握了握手:“大朋,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中年男子笑道:“還好,溫度和羅馬差不多,只是這風沙不太好受。離開那麼多年了,北京的沙塵暴……呵呵!怎麼,老呂沒來嗎?”
“哦,他剛從新加坡回來,手頭上有些工作放不下,所以我就替他來接你了.怎麼樣,王大博士,新科狀元,感覺如何?”
“唉,易主任你就少擡舉我了,我一個臭踢球的,哪頂得上你的稱讚,呵呵!這身皮太嚴肅,不太適合我,今天剛參加完畢業典禮,急着登機就沒時間換衣服了,見笑了!”
王朋,著名前國腳,現任國青隊主帥呂居仁的國家隊隊友；五年前由國家體育總局派往意大利羅馬現代體育學院,專攻足球技戰術應用理論與實踐的博士學位,如今學成歸國,被中國足協委以國青隊技術顧問兼助教一職,全力輔佐呂居仁今年“入世”和明年世青賽及北京奧運會等一系列的工作。
“老呂啊,幾年不見,你的戰術素養提高得很快嘛,這套打法貼閤中國隊實際,‘網’字形象而有新意，是近幾年中國隊所使用的陣型中技戰術涵養較高的一個，有與國際接軌的趨勢哦，呵呵！”王朋放下手中呂居仁準備的資料，興奮地接着說，“中場壓迫式打法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便已在意甲、德甲等歐洲頂級聯賽中出現，其要點就在於壓縮對手的中場生存空間，切斷對方的傳接球聯繫。但像你這樣的設想，將中場壓迫上升爲全場緊逼，想法大膽而獨特。”
再翻閱了國青隊的主力陣容和預選賽以來的整體表現情況後，王朋卻平靜地往下說，“足球場上進攻與防守作爲相對存在的兩方面，呈此消彼長的態勢發展，專注於一方面，投入另一方面的力量肯定受到影響。老呂，我知道面對盃賽這種你死我活殘酷的生存法則，沒有牢固的防守是走不遠的，但沒有犀利的進攻作爲球隊前進的保障，同樣羈絆這支球隊成爲一流強隊的步伐！”
自始至終，呂居仁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安靜地看着王朋，迫於老友關切眼神的灼視，他只淡淡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這支球隊我比你瞭解。”聽罷他的回答，王朋臉上浮起一絲不快，但很快便用尷尬的笑容覆蓋：“老呂呀，那麼多年沒見，你還是沒變多少，這副臭脾氣該改改了！”呂居仁聽後，沒有正面回答的意思，只是冷冷的來一句：“還記得當年衝擊美國世界盃時慘痛的記憶嗎？”這一句話勾起了王朋對多年前那段不願再次啓及的傷心往事的回憶，那段風雨如晦的歷程如放電影般清晰映現！
1993年底，第15屆世界盃足球賽亞洲區預選賽，中國隊在最後階段連失對沙特和阿聯酋兩場重要的比賽，致使最後兵敗多哈，無緣美國世界盃，“黃金一代”悄然褪色！當年的呂居仁、王朋正處於競技狀態的顛峰，中國隊三條線上也是人才濟濟，一度橫掃東西亞而罕逢敵手。無奈，造化弄人，承載着國人無限希望的這支王者之師卻在關鍵的外圍賽中慘遭滑鐵盧，中國足球瞬間跌入低谷，直到八年以後才以空前絕後的勇氣治癒這一次的元氣大傷！慘敗的原因一直是資深球迷心中一處無法觸碰的傷心地，傳爲歐美足球人士茶餘飯後閒談的笑柄：只因在幾條魚腩身上建立起來的進攻信心，竟然敢在面對強敵時如着魔般瘋狂進攻，久攻不下致使軍心渙散，兵敗如山倒於瞬間發生！
王朋回過神來，嘆了口氣，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還提它幹嘛？中國足球不是早就從陰影中走出來了嗎？”呂居仁一皺眉，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對於這種奇恥大辱，我不會忘，我也不能忘！遺忘過去的人，是無法擁有未來的，我寄希望於這羣小子，讓他們來完成我們當年的遺願。”
王朋尚在思索好友的話語，一時半會間也找不出何言語，唯有靜默，呂居仁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退役後近十年的時間裡，我走訪了歐洲的南斯拉夫、意大利，非洲的南非、加納，以及亞洲的伊朗、日本等地，詳細考察了他們的足球國情，讓我獲得了許多和以往不同的想法。結合我個人的經歷，深入地理解了中國足球的過去、現狀與發展趨勢，我得出了一個結論：中國曆來不乏優秀的後防人才，完全可以組建出一條世界級的防線，中國足球要走出去，只能依靠過硬的防守！衝擊世界盃也有五十年了，幾次榮光的表現後面都會有一條堅固的防線在支持，”
邊說邊拿起自己整理的資料、筆記、陣型解構，一點點指給王朋看，“在我的設想中，並沒有放棄進攻，它只是涵化成一種寓攻於守前進手段。看我的前場設置，三條腰張暢、朱立業和關劍都是能拿住球的，關鍵時刻能夠保證皮球的流暢運行，通過他們對中場進行控制的同時，也可以給前場提供足夠的炮彈；馬抗的高空統治力毋庸置疑，他的前突將極大的威脅對手城門。”王朋點了點頭，他必須承認，呂居仁的“網”式打法中確實隱約浮現出一種攻守兼備的特點。
第13章 王指導的詫異
“但你現有的27人中，前鋒只有三名，這一數目居然和變動不大的守門員持平。你把大量兵力囤積在中後場，從足球均衡理論來講，這是十分危險的，一旦前場遭遇對手針對性的凍結，整支球隊將陷入盲目的狀態。缺了矛、只有盾，此乃兵家大忌啊，老呂！”王朋還是不敢苟同呂居仁的用人策略。
呂居仁不以爲然，拿起筆，在李旭東和錢程兩名隊員的名字上劃了一條橫線：“他們具有不小的衝擊力，緊要時刻可以較快頂上填補前鋒的空缺，當年招這兩人時，我也考慮到了這
方面的因素。這五名球員基本涵蓋了幾種鋒將類型：速度、力量、身高和技術，配上那並不缺乏創造力的中場，還有必要擔心攻擊力嗎？！”王朋仔細審視這幾個人的特點，覺得他的分析確實貼切，但心中隱藏中一絲擔憂，初來乍到又不好過多發表個人見解，只能略顯無奈地“恩，哦”了幾聲。
“那你現在亟須解決的問題是什麼？”王朋知道再堅持自己的詰責，只會讓呂居仁說出更多的理由，他只能轉移話題。呂居仁沉默片刻，淡淡地說：“時間，我現在所面對的一切問題都是由它所帶來的。”聽到這種近乎敷衍的答覆，王朋雙脣一抿，沒再打算問一個字。龍天的名字旁邊有一個紅色的星號，這引起了王朋的好奇：“這名隊員有什麼問題嗎？”
“他是去年聯賽中的最佳新人，速度快和體力好的特點十分突出。哼，不像個後衛，是他這名後衛的最大問題！”呂居仁冷冷地答道。王朋拿起龍天的相片及相關介紹，“噢”了一聲，心中對這條有點特別的名字感到一種親切感，雖然兩人素未謀面。
抵達宿舍時，已是晚上七點，幾個隊友都沒到，面對着空蕩蕩的房間，龍天悠悠地嘆了口氣！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剛把話筒放下，身後就傳來一陣敲門聲，原來是路雲開。
“雲開，你什麼時候來了？阿冼和大月子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我在家無聊，悶得慌，23號就來了。他們兩個要明天才能到。”
和龍天聊了一下，路雲開突然問道：“你知道嗎，我們隊裡剛添了一個從意大利回來的技術顧問，是我們教練的國家隊友。聽說很厲害，是一個專門研究足球戰術方面的博士！”龍天“喔”了一聲，搖頭嘆息道：“隨便吧，反正來多少個教練和我們上不上場沒多大關係。”路雲開盯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龍天呀，這其中的奧妙你就不懂了！人家可是高學歷人士，我們教練多少要聽他的意見，而且聽說他的風格和我們教練的相當迥異，他十分推崇攻勢打法。這就是我們這些替補的轉機了，要好好把握啊！”
“哦，還有那麼多心機啊，我倒沒想過，呵呵！雲開，明天陪我去移動開個號，這次回家買了部手機，以後聯繫可就方便了。”
“噢，這款三星不錯呀，小子有眼光！好的，反正我手機也快欠費了，明天就一起去移動大廳吧。”
30號晚上的會議，除了交代訓練內容安排和亞青賽分組情況之外，王朋的介紹也是一項重要議程。在呂居仁分析了這一階段的重點戰術演練後，易忠便笑嘻嘻地站了起來，面向隊員們介紹道：“相信大家也聽說了我們隊中來了一位重量級人物，今晚就讓大家見識他吧。”他右手指向王朋，王朋則微笑着站了起來，環視會場一週坐下，“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前國腳、羅馬現代體育學院的高才生---王朋，以後將是你們的技戰術指導，他將全面提高你們對現代足球的理解力，以使你們能夠迅速貫徹呂教練的戰略意圖。”
易忠朝王朋伸出雙手，示意讓他發表講話，王朋從容地站了起來，整了整因久坐而略顯凌亂的西服下襬：“大家好，我叫王朋，剛纔易主任給我貼金了!我和你們的呂教練是二十幾年的老朋友,從俱樂部到國家隊的隊友,幾十年如一日啊,呵呵!”王朋把目光投向呂居仁,發現他低着頭,在小本子上塗畫着,便繼續說道,“這次回來,於公,是爲中國足球的進步略盡微薄之力,也爲報答國家這些年來對我的栽培；於私,是全力幫助我的好朋友呂居仁完成他的心願.當然,我也十分開心能夠結識你們這幫青年才俊,你們是中國足球的希望所在,能與你們同行是我王朋的榮幸!來,小夥子們,別太拘謹,以後我就是你們的技術指導,一家人了,別見外,自我介紹一下吧。”
隊員們相繼介紹自己的姓名、場上位置、風格特點和所在俱樂部等基本情況,王朋認真地聽着每個隊員的發言,細心地審視每個球員的相貌,微笑地面向作介紹的人.龍天站起來作介紹的時候,神情有點緊張,聲音因此而發抖,王朋笑着示意他放鬆,聽完他的介紹後,王朋眯着眼睛,淺笑一聲:“哦,龍天就是你呀!”龍天一楞,心頭一緊:“單提我的名字,不會一見面就給我下馬威吧?”然後尷尬地笑了笑,看了看王朋,再環視會場一圈,發現隊友們的神情都十分
詫異,呂教練冷冷地掃了一眼王朋。
看着他緊張得發傻的樣子,王朋主動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藹地說:“別緊張嘛!嗯,廣西玉林人,不多見哦。不過我知道玉林是個好地方,柴油很出名,呵呵。我的恩師在玉柴隊工作,有空拜訪,記得當地主哦!”幾句話下來,龍天繃緊的心絃鬆弛了不少；王朋在笑着聽下一個球員介紹的時候,龍天偷偷觀察了他幾眼,一股親切之感油然而起!
十二月一日,經過半個月的休整,國青隊的亞青賽備戰再次啓動。由於王朋的到來,國青隊教練組作出了一些調整,潘軍負責球隊體能及基礎力量方面的練習,王朋負責球隊戰術打法的增補工作；而呂居仁作爲主教練,所做的更多的是總攬全局,根據對手情況進一步完善本隊的相關構建,明確球隊下一步的發展方向。王朋其實對呂居仁壓制助攻的保守做法頗有微詞,但礙於老朋友的情面和自身職務的限制,他沒有馬上提出自己尚在醞釀中的改造計劃；他希望用一段時間去親自觀察這支球隊,利用強有力的事實佐證去說服呂居仁,因爲他十分清楚,冷酷的老呂不是一個頑固分子。
在作了全隊的單項技術指標檢測後，王朋暗吃一驚！在100米測試中，龍天的成績達到驚人的10〞33，羅冼的爲10〞81，錢程的爲10〞99，有8人跑入了12秒以內；在5000米的測試中，鍾在安、劉利、章容的成績爲13′58，這一成績十分接近全國紀錄，龍天也跑出了14′05，共計9人跑入了15分鐘以內，7人跑入16分鐘。要知道,在全國田徑紀錄中,100米紀錄爲10〞17,5000米的則爲13′25,這兩項紀錄都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創造的,近幾年中國的田徑好手,限於各種內外原因,沒有在這兩個項目上取得突破。
時至今日,一支國家青年足球隊居然冒出一大批田徑成績突出的選手；雖然從純競技水平上來說,他們的成績和全國紀錄不是同一條水平線上的,但畢竟他們只是踢球的非田徑專業人士,而且還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這些差距足可以說明許多問題。國內田徑的許多青年選手都未必達到他們這個高度,假如時機契合,這羣潛質極佳的球員取代田徑場上稱霸一時的馬家軍又有何不可?
值得一提的是,曾有一位美國百米選手面對中國男子百米選手十秒多的成績時,戲稱對方是男的還是女的,這個玩笑令不少國人汗顏。面對龍天這個成績,這個美國黑鬼又要來試探他的性別了,但要是到了足球場上,這個成績可不是一般的分量!龍天僅是一名尚未出道的中國青年球員,許多技術條件都不是十分成熟,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單從身體條件上來說,可謂前途一片光明。然而,足球並不是有身體就可以了,它是11個人的遊戲,講究團隊之間的協作,否則,單兵作戰能力突出的中國球員早就爲中國帶來一尊大力女神杯了。這或許也可以解釋呂居仁一直不肯重用龍天的原因,他太突出了,已經超出了這位主帥的戰術意圖承受範圍。
這應該是近幾屆國字號球隊中身體素質最出衆的一支,居然還是一支青年隊,中國球隊以往給人能跑善跳的田徑隊本色在這支國青隊中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面對這份魔鬼式的達標指數,王朋以歐洲人眼光詫異不已:“這哪是足球隊?做支田徑隊都綽綽有餘了!”他皺了皺眉頭,一臉不解!
但很快，王朋便已理解出呂居仁的意圖：“這老小子，看來心中早有預謀，專挑硬件達標球員，就抱定死守的決心了，哎！可是，弄來這麼一大批田徑好手，也虧他能行！”直到此刻，王朋才真切地見識了這位聯賽最佳新人---龍天。他眼前一亮，心中對這支國青隊守勢陣型的改進計劃初現端倪。
第14章 難懂的伊拉克
“中場緊逼，後場收縮，出球一定要夠快，”呂居仁在不斷叫喊着，“退守時要快而緊，注意相互間的協調，進攻時更要講究陣型的保持。”指了指張暢，“張暢！剛纔那腳傳得太慢，已經錯過最佳出球時機了！全部給我跑起來，一定要用迅捷而高效的攻防轉換節奏拖跨對手！”雖然僅是一場訓練賽，但呂教練那種竭斯底裡的樣子，沒有一個人敢放鬆對腳下皮球的控制，比賽的激烈程度一點也不亞於一場正式比賽。
龍天身着象徵替補一方的黃背心，重點更多的是在防守，儘管每次拿球內心深處總會升騰起一股朝前的衝動；正如體力充沛的章容忙碌的身影，龍天在本方半場緊湊地處理着來球，靠攏、逼搶、回撤、拉邊，表現得越來越像一名稱職的邊衛。呂居仁更多指導其在後場的一些動作規範，冷峻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期許。
白天是多而雜的訓練內容，晚上則是王朋的戰術理論應用講解。王朋不愧爲足球專業的博士生，他的理論具有較高的深度和廣度，通過他在意大利期間收集的球場實例，深入淺出地講解國青隊現陣型中的優缺點和實施盲點，進一步明確根據場上形勢變化所採取的優勢跑位，這一點和國內俱樂部呆板的理論講解截然不同。而且，王朋溫文爾雅，平易近人的人格魅力很受隊員們歡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就讓他和球員們打成了一片。
在戰略大方向上，王朋贊同好友的想法，這並不是顧及情誼而作出的偏袒，而是在深入研究這批球員的特點上得出的結論；涉及到“網”式陣型的方面，王朋全部尊重呂居仁的苦心經營，他已經深刻地察覺出其中蘊涵的合理性，他僅是去做一些完善工作；對一些細節的處理問題，他已提上議程，只是沒有十足成功的把握，他不輕易去嘗試改變，不會向隊員們提出要求，更不會向呂居仁提及。
一天滿滿當當的訓練內容下來，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龍天一頭紮在牀上，被子綿軟的質感很容易就讓他產生一種庸懶的感覺！朦朦朧朧中，手機猛地震了幾下，短信來了！拿起手機一看，猜得不錯，果然是雙雨：“天天哦，今天的快速閱讀，30道題我只錯了4道，是班上的第三名，好開心哦！”他笑了笑，拇指快速翻轉：“呵呵，你好厲害呀，來，老公賞你個香吻，親一口先，嘻嘻！”
“咦，纔不要呢，呵呵，你這個臭豬頭又想欺負我！”
“嘿嘿，你的話倒提醒了我！今天的訓練可把我累壞了，你快打包一份陸川豬腳寄到北京讓我補一下啊，呵呵！”
手機屏幕上很快便顯示：“真的很累嗎？腳很疼吧，不是和你說過很多次了，要你好好愛惜自己嗎？！你們教練沒有給你加量吧？”
“乖乖，沒事了，逗你而已。別擔心，去日本前這一個多月的訓練任務是繁重點，不過我還是可以承受下來。我們隊中剛有一個從意大利回來的助教，對我的印象不錯，呵呵！”
“好啊，好啊！自從你進國青隊後，便好久沒在比賽中見過你了，我想看你在球場上生龍活虎的樣子，呵呵！”
“呵呵，我越來越有感覺了，快了！誒，雙雨，到了日本我爭取帶塊獎牌回來，你希望它的上面是什麼顏色呢？”
“是嗎？！恩，黃色的比較好看，如果可以帶點金色就更好了，哈哈！”
“哦，讓你挑你還真的獅子大開口啊，貪心也！呵呵，答應你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儘管兩人相隔萬里，但龍天分明感覺她就在自己身邊，緊握手機的右手大拇指忙得不亦樂乎！在現代人面前，遙遠的分離變得越來越微不足道。
正在樂不可支地按着手機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龍天，還不睡覺嗎？明天還要訓練呢！”說話的是宋敏，他身旁站着史亦明。下課後，隊中幾個絕對主力都被教練留下來“加小竈”，龍天有點累，沒和羅冼他們幾個去逛夜市，徑直往宿舍走。
宋敏和龍天搭訕了幾句，漱口，整被子，準備睡覺；史亦明沒有說話，靜靜躺在牀上想心事，幾分鐘後側身，“啪”的一聲把牀前的檯燈熄滅，龍天看着他那朝向自己的後背，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許出於風格不同的原因，龍天感覺他對自己十分冷淡，甚至優點憎恨；這種恨意很特別，不是兩人在言語或行爲上有何結怨，而是有點近似於呂教練對自己的厭惡；史亦明是一個性格略顯內向的人，不會和陌生人多說一句話，對朋友的話也不太多，在球場上就像一頭默默工作的老黃牛，這份正常的沉默寡言卻讓龍天體驗出另一番透心涼意！
除了按照自己的計劃，“以我爲主”，紮實地做好基本的訓練工作之外，研究亞青賽小組對手的敵情也是呂居仁一項重要任務，特別是伊拉克，已經被足協下達了“必殺令”！伊拉克在近幾年迅速成長爲中國隊的最大夢魘，幾次成功的阻擊都令國人無比痛恨，大有“恐伊症”盛行的趨勢；上一屆國奧隊的折翼同樣應“歸功”於他們，國人中流傳着一股濃重的仇伊情緒！
仿若2003年美國轟炸伊拉克前，美國人對伊拉克的恨---美國人恨的是薩達姆，骨子裡深藏對石油的渴望；中國人恨的是伊拉克人的不識相，內心深懷對勝利的渴望和對孱弱國足的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中國足協副主席高強已經向呂居仁下了“軍令狀”：必須拿下伊拉克，不爲以後的交鋒留下心理障礙！
對越南和土庫曼兩個對手的基本資料和近期表現，呂居仁認真研究了一番，雖然具備一定的實力，但尚不足以威脅到中國隊的出線大居；唯有伊拉克，他看不懂，猜不透這到底是怎麼一支球隊。自2003年被美國炮轟過後，頑強的伊拉克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