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策馬行於路上,伸手撫摸着穿在身上的化功縷衣,不禁暗自感嘆此衣之精妙。
化功縷衣出自‘天帝玄屠’四大家中的‘屠’家,當年‘屠’家有三寶,排在首位的便是攻擊性極強的五行劍,排在次位的便是防守性極強的化功縷衣,排在第三位的便是儲攻玄冰,儲攻玄冰雖無攻擊性和防守性,卻是極爲重要的寶貝之一。
宗正機緣巧合下,竟然與‘屠’家三大寶物都有關係,不可不謂是‘屠’家的有緣之人。
孫承印和有涯見宗正被四個武功極其厲害的蒙古人救走後,便對宗正的誤會更深,立即書信澄明真相,以對手武功卓絕,人手衆多爲由,邀集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前往鄂州共同誅伐宗正,一場聲勢浩大的行動即將鋪天蓋地襲往鄂州。
宗正順利通過嶽州後,沿途皆無阻礙,倒是順利來到鄂州,中山八狼的老大帶着三人晚了一步抵達鄂州,未和宗正碰上面,便先和老二取得聯繫,按照谷主的命令,中山八狼只能在暗中保護忽必烈,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和忽必烈見面,故而,八人也只是在蒙古軍營外圍細細地觀察着,未敢進入蒙古軍營。
谷主的顧慮是正確的,雖然,時下自己確定支持忽必烈,可是時局尚不明朗,聚賢閣的勢力不容小覷,若是在這場內鬥中忽必烈輸了,那麼自己過早暴露,只會斷了自己後路,而宗正是個毫不相干之人,用他在明線保護忽必烈,中山八狼在暗線保護忽必烈,不可不謂是最好的安排。
宗正來到鄂州之後,一時不知如何打算,雖有保護之人的畫像,卻並不知他的身份,谷主未告知畫像中人的身份,自然有其用意,她知道宗正智慧非常,定能猜透她的用意,故而不曾言明畫像之人的身份。
谷主掌握各方情報,自然知道阿里不哥的心思,也心知阿里不哥在忽必烈身邊埋有親信,只是究竟是何人,谷主尚未知曉,也足見此人埋藏地很深,此番,聚賢閣要想刺殺忽必烈,自然有兩種法子可循,要麼裡應外合在軍營之內強行刺殺,要麼利用親信將忽必烈騙出軍營,製造合適機會在合適地點一舉刺殺;對於聚賢閣實際負責置人阿速達,谷主是心如明鏡,也深知此人秉性,依着他的性格,此番刺殺,他定然會選擇第二種方式,再加上阿里不哥急着抓住機會穩穩殺掉忽必烈,自然要動用埋在忽必烈身邊的棋子,谷主打算正好藉着此次機會幫忽必烈除掉身邊暗藏的威脅。
在谷主的計劃裡,只要阿里不哥和忽必烈的對峙尚無明顯偏向之下,她便一直不能暴露,而宗正恰好便是谷主計劃中最爲重要的一顆棋子,她要宗正自行摸索忽必烈的身份,好讓他在摸索之際,明瞭蒙古時局和當中各方關係,從而進一步利用他的智慧幫助忽必烈平定內亂,所謂保護忽必烈,只不過是計劃的開始,只是計劃中很小的一部分。
宗正看着畫像,心知此人必是軍旅之人,也是蒙古權貴,既然谷主不將其身份告知,又要我前來保護,那麼肯定是要我自行摸索此人身份,當中也許有些緣由,宗正對於當中的緣由還不甚清楚,不過,想着事情緊迫,既然揣測清楚了谷主的意圖,眼下還是儘快辦妥,找到此人爲妙。
宗正將白馬拉到市槽,兌換了些銀子,以備它用。
趁着黑夜,順勢潛入蒙古軍營,偷偷打傷一名士兵後,拔了他身上的衣裳,便仔細謹慎地在各營打探。
白天剛經歷一場攻城之戰,軍營內的士兵有些疲累,在防守上便稍微有些放鬆。
宗正偷偷插入一隊巡邏衛兵最後方,隨行來到中軍大帳,趁着衆人不注意之時,又悄悄潛走隱藏。
見着附近營帳更爲寬敞華麗,宗正便覺着畫像之人有可能就在這幾處營帳之中,便仔細地搜尋起來。
忽而,有一人匆匆騎馬趕來,宗正見此人衣着打扮倒像個蒙古貴族,又無人上前相攔,定是有些軍威。便仔細地藉着營帳外的火光遠遠地看着他的臉,相較之下,雖然有幾分相似,但是卻略顯年輕和消瘦。
騎馬之人正是末哥,他是忽必烈的兄弟,排行老九,自然和他有幾分相像。
末哥下馬後便立刻急匆匆往忽必烈營帳而去,忽必烈見到末哥趕來,不禁大顯驚色,詢問道:“你不在和林,跑到鄂州幹嘛?”
末哥急道:“不好了,七哥在與宗族大臣合謀欲欲在和林大誥長生天,繼位稱汗。”
忽必烈驚問道:“你說什麼?”
末哥解釋道:“四哥,你只顧在前線殺敵,七哥卻暗中拉攏宗族將領的勢力,現如今已經搶先一步獲得衆多盟國支持,他還準備在開平和燕京一帶布兵。”末哥言語間大有苛責忽必烈之意。
“若無先汗遺命,他阿里不哥怎可擅自稱汗!”忽必烈大聲責問道,氣勢滔滔,滿是憤懣。
末哥解釋道:“阿速臺自合州扶先汗靈柩北還之後,便對着宗族大臣說,先汗彌留之際口諭傳汗位於漠北王阿里不哥,加上阿里不哥確實手握重兵,許多宗族大臣便就信服了。”
在忽必烈的心裡,他始終未曾想到,阿里不哥竟敢如此大膽,蒙哥明明在信中交代要將汗位傳於自己,可爲何阿臺竟說先汗口諭傳位阿里不哥呢?忽必烈始終揣摩不出,在溫泉寺蒙哥彌留之際,究竟發生過什麼。
忽必烈聽聞消息覺着有些突然,但是終究沒有大大超出自己的預料,畢竟一切都還在能夠掌控的範圍之內,只是對於阿里不哥和阿速臺之舉,忽必烈有些憤懣而已。
宗正偷偷躲在帳外,一直暗暗聽着兩人對話,雖然對阿里不哥是誰不甚清楚,但是,蒙哥已經薨逝的消息倒是令他有些震撼,細細思索兩人對話,也不難悟出,蒙哥死後,蒙古內部似乎存在許多矛盾。
宗正想着正事要緊,便輕輕地用小刀在帳布上割出一點空隙,透着空隙往帳內望去,雖說不能看的真真切切,但是,宗正還是一眼便識出了帳內另一人就是畫像中人。
末哥見忽必烈神色不改,無動於衷,好不關切,不禁勸道:“四哥,如今之計,唯有一邊遣使與宋議和,一邊即刻趕回和林爭奪汗位,如此方爲上計。”
忽必烈緩緩坐下,目光深邃,似乎在沉重地思索着。
末哥是個急脾氣,便又對忽必烈說道:“七哥已經命阿蘭達爾和脫裡赤括、渾都海等人在開平和燕京一帶調兵準備截殺四哥你,如今趁他們立兵未穩,可即刻帶兵殺回和林,不可錯過時機啊!”
忽必烈一臉淡然地向末哥解釋道:“眼下戰事焦灼,我們一退,宋軍便會傾巢而出,退已經不可能了,只能集中全力逼開宋軍,方能有撤退的餘地。”
末哥嘆了口氣,深沉地回道:“只怕時間拖得俞久,阿里不哥的勢力就會越大。”
兄弟倆正在爭執之際,忽必烈手下魯忽赤突然走進營帳,魯忽赤見末哥在營帳中,不禁感到一陣驚訝。
忽必烈見魯忽赤進來便詢問道:“有何事?”
魯忽赤回稟道:“大王,西焦山已經佈置好,明日即可狩獵。”
忽必烈淡淡回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日辰時我們便出發。”
魯忽赤領命後便恭謙地退下。
末哥詢問忽必烈道:“四哥,你明天要去西焦山狩獵?”
忽必烈站起身子。
“這兩天,大軍猛攻鄂州,損傷太大,我命全軍休整兩天,趁着這兩天,我準備鬆鬆筋骨。”忽必烈神色盎然,大有期待過癮之情。
末哥則一臉愁思,不禁感嘆道:“如今,已是火燒眉毛,四哥還有心情狩獵。”
宗正在帳外聽到忽必烈明日要去西焦山狩獵,不禁有些擔心,思來想去,谷主要自己保護此人,聽方纔的對話,此人和那個阿里不哥正處於爭奪汗位之際,帳中較年輕的那位又是自蒙古北境而來,那麼,若是阿里不哥有意刺殺畫像中人,那麼殺手應該先於較年輕那位趕到鄂州,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在西焦山早就設下陷阱,看來,明日西焦山之行,必是兇險萬分。
忽必烈對於阿里不哥的舉動卻也並無更多驚訝和緊張,似乎一切早有預料,又似乎早有應對之策,讓人無法捉摸,末哥不明所以,只能乾着急。
末哥未能成功說服忽必烈北還爭汗,心中悶悶不樂,依舊有些不甘,正想回歸正題,再次說動忽必烈,卻被忽必烈擋住,
“九弟,你一路趕來,辛苦了,天色不早,還是早些休息吧!北還爭汗一事,四哥心中有數,無須過於擔心。”
末哥見忽必烈無心再談,便不再多說,客氣地辭退,便下去歇息了。
宗正想着明日西焦山必有埋伏,便也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