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婕考慮到目前的處境不想宗正爲難,用迷魂香迷倒了宗正,獨自一人前往雪峰山尋覓“回神草”。
翌日清晨,宗正醒來,知道事情不對勁,趕忙尋覓仙婕,老婆子交給了他仙婕事先準備好的書信,宗正拆開信封,但見上面如是寫道:
“正哥哥,見信之時我已遠走,不必追尋,不管結果如何,十三日內還,照顧好孩子和姐,靜待吾歸!”
宗正看完腦海裡不斷閃現“靜待吾歸”幾個字,他還是一時間不能冷靜,“婆婆,怎麼才能出得這個山谷?”宗正很是急切地問道。
“這個山谷兩側都是懸崖峭壁,要想走出這個山谷只能沿着這條小溪而行,至少也得走個七八天才能走出這個山谷吧!”老婆婆很是鎮靜地告訴宗正。
宗正聽完老婆子的話,漸漸開始冷靜下來,他一個人拿着那封信呆呆地走進了屋子。
等待是漫長的,宗正就這樣癡癡地守候在師姐和兩個孩子的身邊,靜靜地等待着仙婕的歸來。
太陽朝升夕落,紅燭燃而復盡,十三天很短,卻也是漫長的十三天,看着眼前的師姐和孩子,心中惦念着仙兒,一天天過去都有不同的心境,從最初的躁動不安,到漸漸平靜,再到現在只剩三天的迫切等待。
“仙兒,還有三天,願你平安歸來!”宗正在心底默默祈禱。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已經十天十夜了,除了老婆子偶爾進去送飯閒絮幾句,其他時間他都是盤坐在地,閉目靜思。
歲月荏苒,宗正的下巴儼然有了鬍子,歲月掩蓋不住他的滄桑,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稚嫩小子,生活給了他太多磨礪,他也終於明白當年母親對自己最後叮嚀的意義,她讓自己好好活下去,其實,生下來活下去是多麼地艱辛和不容易,更談何好好活下去。
這十天裡,宗正的腦海翻覆了無數個昔日的場景,把自己過去的重要經歷都回想了一遍,最後他也懂了,爲什麼自己想到仙兒和師姐會莫名地感到溫暖,只因爲自己已經動了真情,那種感覺就像春風吹拂着大地,甘泉淌過石巖,這種情就是誰也離不開誰的情,心中自有你我的情。
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在煎熬和期盼,回憶的幸福和現實的殘酷中,宗正的心幾經砥礪。
“最後一天了,仙兒,我一直在等你。”宗正在心底默唸着,他無時不刻不期待着心中期待的情形。
這種期待隨着時間的點滴推進而不斷地注滿他的心靈,他不住地在壓制內心另一面的失落,看着窗臺的光影一點點傾斜,他能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陽光東起又西沒,白晝轉入黑夜,當大地再次覆埋在黑暗的夜色裡,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期待自己快要注滿,也能感覺到內心另一面的失落快要難以壓制。
忽而,門吱呀而開,宗正激動地轉過身子,“仙兒。”他口裡興奮地喊道,彷彿那滿懷的期待已經迸發。
可他最後發現,進來的是老婆子,她端着飯菜,一臉心疼地看着宗正,一開始她對宗正是心懷誤解,到如今,她也看透了宗正這個男人對女人的深情,不由得對宗正滿是欽佩。
“一天了,你粒米未進,總得吃點東西吧!”老婆子將飯菜端到塌臺上,勸解宗正道。
宗正的臉色唰變,他已經無法壓制內心的失落了,十三天,所剩就只有兩個時辰而已,宗正未做應答,只是默默地在想些什麼,眼睛早已熬的無神。
老婆子也不再多說,而是端着一碗雞湯走到了溪潔身邊,這些日子,老婆子既照顧溪潔,又照顧孩子,確實也辛苦了,宗正也看在眼裡,只是他無心在此,他的心早已牽絆仙婕。
老婆子也是知道形勢的,今天已經是第十三天,她又何嘗不心裡期望着那個姑娘突然出現,只不過,她年長,心態變得更爲平和,她更清楚無論情形如何,自己該做好哪些事。
給溪潔喂完湯,老婆子又端來一盆熱水,她用面布蘸水擰乾,小心翼翼地給溪潔擦拭着身子。
夜色越來越深,只剩一個時辰了,宗正內心的失落快要蓋過內心的期望,這個天平已經不平衡,他感覺胸口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又感覺有東西塞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老婆子忙完事便靜靜地走了出去,輕聲地合上了門,她知道今夜註定是無眠之夜。
最後一個時辰,耗盡了宗正所有的期許,直到最後一刻,還是沒有出現仙婕的身影。
宗正的失落徹底覆蓋了期望,卻還是盡力在心底強撐出一絲希望的空間,他想起了仙婕信中所言,十三天,不管結局如何,她都會回來。
他直直地望着躺在牀上的師姐,他知道師姐恐怕再也醒不過來了,他的眼眶忍不住溼潤了,鼻腔泛起一股難言的酸澀。
他緩緩地走近師姐身畔,細細地看着師姐安詳平和的臉,“師姐,你醒醒吧!師弟求你了。”宗正撫摸着溪潔雪白的臉頰,心底不住地在祈求。
一滴滾燙的淚珠滴落在溪潔的臉頰,那淚珠濺落開來,四散着宗正的酸楚,他已經好久沒有哭泣過了,他那滄桑的臉伴着垂下的幾根亂髮,讓他顯得越發憔悴。
“師姐,仙兒已經去雪峰山十三天了,今天是約定的最後一天,她至今未歸,我怕她出了什麼事,明日我就不在這陪着你和孩子了,我要去尋找仙兒,對不起,對不起。”宗正忍不住地握緊了師姐的手,緊貼着自己的面頰,口中止不住地念着對不起。
次日清晨,宗正拖着疲憊的身軀,敲響了老頭子和老婆子屋子的門,特來向兩人秉明去意,並感謝老婆子對師姐和兩個孩子的悉心照顧,希望自己走後的一段時間老婆子還是一如既往地照顧她們母子。
老婆子提議道:“會不會是有事耽擱了,沒準再多等一兩天仙婕姑娘就回來了。”
宗正搖了搖頭,“我太瞭解仙兒了,她說十三天回來就肯定會回來,如果未能如期歸來,她也會讓白雕帶個信,我擔心她出事了。”說完便覺喉嚨有些梗塞。
“既是如此,你且放心去吧!她們母子,婆婆我肯定會照顧好。”老婆子給了宗正一顆定心丸。
宗正隨即跪地感謝,老婆子扶起宗正,讓他不必客氣,言明自己會像對待親孫子一樣對待那兩個孩子。
對於老婆子和老頭子對自己的恩情,宗正自知無以爲報,他也看得出來兩位老人長居於此,也是寂寞,有兩個孩子陪着,也算是另一種天倫之樂,他暗自決定,等找回仙兒,便將兩個孩子交給兩位老人,認他們做爺爺奶奶,也算得償他們所願,聊表感恩之意。
宗正拜別兩人後便沿着小溪一直走,出了斜谷,往雪峰山而去。
快馬加鞭,馬不停蹄,五日便達雪峰山,這雪峰山巍峨陡峭,山體龐大,終年覆雪。
山腳下有一個小鎮,寒意逼人,此時,正在下着大雪,小鎮的屋檐和小路全都覆了一層皚皚白雪,宗正便在小鎮買了件貂絨和一些保暖裝備,順着小鎮打聽着仙婕的下落。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一處偏僻的角落,有戶人家告訴他有那麼一個姑娘在她家借住過一宿便往雪峰山去了。
宗正再問那人家後面有沒再見到那姑娘,便再也沒有下文,倒是提醒了宗正可以向通往山上路口的兩家獵戶打聽。
宗正便按着那戶人家說的方向,沿着上山路徑繼續打聽,山上正下着雪,紛紛揚揚的,更添寒冷。
宗正踩在雪花上,印出一個個深深的坑,他很難想象行走在這樣一個廣袤龐大的山峰尋找一顆冰雪般的草是多麼艱難。
行了一個時辰,終於在一個路口開闊處看見了那兩家獵戶。
宗正敲門後,半天才有人開門,見是陌生面孔,那人不敢輕易讓宗正進入,“這大雪封山的天,你誰啊?跑這幹嘛?”獵戶怕宗正來者不善,語氣有些生硬強勢。
宗正有些顫抖着比劃着仙婕的模樣,客氣地詢問獵戶有沒見到過她。
只那麼稍稍比劃,那獵戶便瞬間明白,“有,有見過,哎呀,這姑娘可厲害啦,我們鎮還從來沒人敢在大雪封山的日子裡登這山。”
宗正一聽,頓覺不妙,想來仙兒是着急,不顧一切地進了這山,便趕忙問到仙婕去處,那獵戶坦言只看到那姑娘上了山,卻從未下來過。
獵戶的話猛地刺痛了宗正的神經,這比雪天的寒冷還要讓他發抖。
“你確定沒看到她下來過?”宗正異常緊張地問道。
“我確定,這上山下山的路就這一條,可真沒見她下來過。”獵戶說完便猛地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