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福州似乎又回到了平和的日常之中,但在大洋彼岸,世界上最強的混血種已經開始忍不住要聯合起來最後的勢力。
美國。
卡塞爾學院。
【昂熱先生,歡迎回家。】
世界上最頂尖的ai,電子粒子成就一位靚麗少女的形象。
少女彎腰,向自己的直接負責人問好,禮儀得體。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個向來俏皮中帶着冰冷的女孩似乎此刻有些激動,也許是那個由昂熱私發的資料檔案袋讓這個擁有人格的AI也爲之動容。
龍王,雨夜,獨自赴死的男人,以及面對神王也能夠奪取勝利的勇者。
人類和龍類迷霧之下的戰爭,似乎終於到了臨界點。
諾瑪當然是電子生命,但是其自然也屬於混血中的一員,爲這樣的未來而感到激動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昂熱作爲活了百年的老頭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件事情,他沒有點明,而是露出了淺然優雅的笑容,腳下步伐保持不變。
如今天下局勢危急,而混血種的希望則是名爲藤丸立香的少女。
這個少女的個人素質,以及那混血種本該永遠都不可能掌握的言靈,正是人類翻盤的關鍵。
再加上龍王戰的親歷,昂熱已經大概知道了龍王的強度,還在立香那裡得到了如何對抗【取消言靈】的權能的辦法。
剩下來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進一步復原龍類的歷史,找到鍊金道具。
昂熱回到卡塞爾,第一件事並不是去給校董會那些老古董報告自己的行動。不對,甚至可以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去校董會講述自己在福州太多的經歷。
——密黨內存在叛徒。
在知道這個事實的基礎上,老人比以往更加沒有興趣和那些老頭交流,如果自己還要去那種老古板死頑固的會議,那一定是爲了正面嘲諷那所謂的“臥底”。
不過吧.
在那之前,他需要找一個人。
“諾瑪,幫我連接貝奧武夫家族這一代的貝奧武夫。”
【貝奧武夫先生是嗎.】
“啊”
“那些腦子裡都是肌肉的傢伙或許無法從自己保存的文書中看出什麼端倪。但是那個家族不是外人能夠滲透的,而且歷史悠久,所以或許能夠從流傳下來的記錄中找到些鍊金道具和龍類歷史的真相。”
貝奧武夫,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對於這個名字的印象大概都來自於北歐神話中的長詩《貝奧武夫》。
但這個長篇詩,本身就是對着這個家族的歷史寫的。
在那部長達3000行的長詩中,英雄貝奧武夫以驚人的勇力折斷了噬人怪物哥倫多的手臂,又用一柄神秘的、劍身會融化的巨劍斬下了哥倫多母親的頭顱,他的最後一件功績就是屠龍,儘管在殺死巨龍的瞬間他也被巨龍的利齒洞穿了頸部,被巨龍唾液中的劇毒毒死了。
但根據秘黨記錄下來的“真實歷史”,貝奧武夫並非一個人,而是一個古老的屠龍家族,完成那三件偉大功績的不是一位貝奧武夫,而是從爺爺到孫子三位貝奧武夫。
他們的對手都是龍類和泯滅人性的死侍。
而死在貝奧武夫們劍下的龍類,絕不止一個。
幾千年來貝奧武夫家族一直是最堅定、最勇敢和最殘酷的屠龍者,他們秉承着古老的家訓,每生下一個男孩就給他餵食一滴龍血結晶,那是劇毒的物質。
但只有經過那種劇毒的考驗,這個嬰兒才被家族認爲有用。貝奧武夫家族對自己的後代和對龍族一樣殘酷無比,這才錘鍊出鋼鐵般的屠龍戰士。
這當然是“湮滅人性”的行爲,但也的確有效。
貝奧武夫家族的龍血純度高到後代已經出現了龍化外觀,但這個家族卻很少出現失控的死侍,即使有少數案例也被家族自己清除掉了。
貝奧武夫這個姓氏代代英雄,絕不會做出背叛人類的事。
因爲生下來就服食了龍血,龍血對貝奧武夫家族的男人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們爲了追殺一條奄奄一息的龍類,可以橫穿歐亞大陸。
只求親手把武器刺入他的心臟,把它的鮮血融入家傳的烈酒,然後一飲而盡。沒人知道飲用那種毒酒是什麼感覺,看起來貝奧武夫們也痛苦萬分,但越能忍受龍血酒的戰士就越強大,他們揮舞戰斧劈砍龍頸的畫面多次被記錄下來,那一刻他們簡直像是惡魔附體。
一個輝煌的,殘酷的屠龍世家。
如果要說屠龍這件事情,大概整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組織能夠超越貝奧武夫家族了。
而到了如今這一代,繼承祖先名諱的貝奧武夫同樣是鐵血派的屠龍者、嗜龍血家族的繼承人、秘黨“行動隊”的最後一任隊長。
他是昂熱的熟人,但是關係其實不算特別融洽。
究其原因,是貝奧武夫對於卡塞爾學院“溫柔”的作風嗤之以鼻。
那血腥屠龍的年代,這一代貝奧武夫指揮着他鐵血的“行動隊”穿越沙漠和雪原,直搗龍類的巢穴。他的每一道命令都像鐵那樣堅硬和沉重,但他的隊員們雷厲風行。
當時他擔任執行部的前身,負責滿世界追獵龍類和死侍。他們冷血而高效,彼此之間從不救援,死去的同伴和死去的龍類一同被埋葬,頂多在墳前吹一曲口琴作爲哀悼。
殺龍,除了這個目的外,貝奧武夫家族幾乎心無旁騖。
這就是昂熱,諾瑪對於貝奧武夫家族的認知。
但是這個認知估計就要碎裂重組了。
根據立香的說法,很可能貝奧武夫殺害的可不是什麼沒有成熟的龍,可不是什麼三代種那樣的小傢伙,殺的更不是死侍。
貝奧武夫家族真實的歷史,或許比他們想象的要更加輝煌。
而參考亞瑟王大概是公元四五世紀的混血種,初代貝奧武夫則是大約爲八世紀的人了。
很可能,貝奧武夫和龍族之間無法消除的仇恨本身,都是奧丁有意設置催促而出的結果吧。
想到這,昂熱忽然覺得本來高高興興的心情沉悶了下來。
虛妄的歷史,沉重的枷鎖,無論龍還是人都不過是在奧丁的操作下互相廝殺的傀儡.
那自己的仇恨又算什麼?
龍和人,到底最原初的鬥爭,是爲了什麼?
歷史不過是掀開了一角,用藤丸立香的說法,那就是僅僅解釋了“神代末期”到“現代”的故事。
那.
在那之前呢?
神明與人類共存的時代,那時候到底是怎麼樣的風景?
龍和人,真的無法共存嗎.
呵呵。
昂熱忽然笑了起來。
他得出了結論。
——管他屁事。
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事情都可以用關我屁事和管他屁事來解決。而方纔的問題,昂熱的解答就是“無論龍和人到底有沒有必須敵對的理由,自己都非常厭惡這種生物。”
看不爽,所以殺。
他們又不受法律保護。
老人可沒有代替他們傷心的理由。
今天的昂熱,也仍然行走在孤獨的屠龍之路上
不,或許“孤獨”這個詞彙有些不妥了。
老人回想起那天雨夜中和神王的戰鬥,那種心潮澎湃的感覺,那種竭盡全力也幾乎失敗的絕望,那種在自己倒下之後仍有人站出來的觸動,那種可以將背後交託給夥伴的.懷念。
“真是的”
老人走着,越來越快。
“我也真是老了啊,竟然會忍不住爲這種事情而感到欣喜.”
慢慢寫,慢慢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