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侯總是說,你等等,再等等,我一定會找到萬全的法子讓你好起來,吳嫣兒總是微笑的看着他,就算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法子,可是還是那麼可以的附和着他,害怕他失望。
吳嫣兒曾經問過紅妝,爲何日日送來的桂花羹都是泛着淡紅色,桂花不是應該白色的嗎?紅妝總是笑着說道:“夫人有所不知,老爺知道夫人喜歡紅色,便託人從極遠的地方求來了這桂花樹,想着種的茂盛些了時候,好討夫人的歡心。想着這紅桂花做出來的桂花羹大概味道會更加的特別,加上西域巫醫給的方子,也好不叫夫人受盡那苦藥汁子的苦楚了。”
“是嗎?這世上還有紅色的桂花樹呢,這麼多年隨着阿瑪走南闖北,征戰沙場,見過的稀奇東西倒是不少,只是,這紅色的桂花樹倒是第一次聽說。快帶我去看看。”吳嫣兒的眼睛裡一下子有了光,看起來異常的開心。
“夫人現在還是專心養病要緊,這桂花樹好好的長在我們侯爺府邸,也是不會被旁人奪了去的,日後,這桂花開的茂盛了,桂花樹長得粗壯了,再好叫夫人盡情觀賞。況且這桂花樹習性喜歡陰森的地方,這西域巫醫曾經也是說過的,夫人不要去陰氣集中的地方,對身體不好,依我看,夫人好事好好的養着,等到完全好了,也好同着老爺一起觀賞這美景,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紅妝的勸說看起來滴水不漏,只是,吳嫣兒眼中原本閃爍着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好起來,什麼時候自己纔會好起來,自己真的會好起來嗎?大概不可能了吧,這西域巫醫雖然有着特別的法子,可是吳嫣兒自己心裡清楚的很,自己身上的其他地方沒有一天不在悄悄的腐爛這,只是,這藥方子延遲了這腐爛的速度罷了,早晚有一天,自己還是會化成一抔黃土,消
失在這個世界上,恐怕,連個全屍都是留不下的。
“近日可好些了?”每天不管颳風,下雨,或者天氣多麼的惡劣,安遠侯總是雷打不動的要去看望吳嫣兒一次。他似乎變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了,曾經的安遠侯活的多麼的隨性灑脫,定要緊的事情,無非是約了朋友到哪裡一聚,一醉方休,現在,在安遠侯的眼裡,那般瀟灑的生活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了,重要的只要吳嫣兒今日的狀況好些了嗎?是否還有鑽心的疼痛感,原來,這就是多了牽掛的緣故。
不管當時是有多疼,有多難受,吳嫣兒都努力的裝出自己的狀態很好的樣子,笑着告訴安遠侯,自己今日好的不少了,給他希望,有不忍心看到將來他的絕望,吳嫣兒也是好矛盾的。
直到後來,吳嫣兒發現,每次紅妝給自己熬藥的時候總是鬼鬼祟祟的消失一段時間,而紅妝口中的那棵桂花樹,就算是再珍貴,也不必再後院裡面上了鎖,於是,在那個夜晚,吳嫣兒便悄悄的跟在了紅妝的身後。
她發現紅妝悄悄的走到後花園的枯井旁邊,觸動機關,一道隱蔽的石門被打開。吳嫣兒很驚訝,在安遠侯府邸這樣久,自己都不知道這枯井旁邊有這樣的機關。待到紅妝走出來的時候,隱約覺得紅妝跨在胳膊上的食籃分量輕了不少。
吳嫣兒再想,難不成這底下是關了什麼人,可是,這關着的人和紅妝又有什麼關係呢。
待到紅妝離開,吳嫣兒隻身一人打開機關,走進了石門。底下陰森寒冷的很,吳嫣兒不覺得抱緊了胳膊。
當走到石室的最盡頭,眼前的一幕讓吳嫣兒有些作嘔。十二個大小相同的人翁規矩的擺在那裡,大概是被關了挺長的時間,地下室裡面一片惡臭,看見有人走來,她們發出嗚咽的悲鳴,但是,無
論怎麼努力,都發不出聲音來,吳嫣兒握了握手忽然感到身後一陣麻木,瞬間暈了過去。
待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吳嫣兒是在自己的房間牀上,身邊守着的是紅妝和安遠侯。
“我這是怎麼了?”吳嫣兒揉了揉有些吃痛的腦袋說道。
“做噩夢了吧,看你睡覺的時候表情很掙扎的樣子,本來想着叫醒你的,沒想到你就醒了。”安遠侯笑着說道。
“就只是這樣嗎?”吳嫣兒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安遠侯問道。
“不然你以爲呢?”安遠侯的聲音從來都是溫溫暖暖的。
“那後院我看到,”吳嫣兒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夫人看到什麼了?”紅妝笑着問道,表情雲淡風輕的樣子。
“罷了,也沒什麼要緊的,大概是我做噩夢了吧。”吳嫣兒擺擺手嘆了口氣說道,但是心裡卻一直擰着勁兒的糾結着,那真的就只是一場夢而已嗎?
本來想着去後花園的枯井旁再看一看的,只是,所謂的那塊機關再也打不開地下室的門,大概是真的在做夢吧,吳嫣兒這樣想。知道她親眼看見被血水澆灌的桂花樹,吳嫣兒才清楚的知道,原來,那一天的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紅妝跟了小姐這麼多年,不想看着小姐這樣年輕,就從世界上消失,小姐是好人,可是老天爺怎麼就這麼不開眼,非要小姐有這樣的劫難,不公平,只要是小姐能活着,紅妝做什麼錯事都願意,老天爺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你我曾經是征戰沙場保一方百姓平安的軍人,你怎麼可以爲我如此。”
“只要你活着,錯了又如何。”安遠侯的憤怒像一隻獅子般讓人害怕,最重要的人要丟了性命,又有誰可以那般的理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