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倒是一片平靜,可宮裡的其他地方卻炸開了鍋。
皇宮向來沒有什麼秘密,不管什麼事情,都是一傳十,十傳百,經過太監和宮女們的口耳相傳,很快便人盡皆知。
所以,皇上新封了個御前尚義的事情,也在早朝後不久,便傳遍了後宮。
當太后知道御前尚義是葉清冉的時候,頓時開心不已,連帶着整個建章宮的氣氛都輕鬆了不少。畢竟太后娘娘年邁,人老了,身體也不好,自從宮宴之後,便日日纏綿病榻,建章宮的宮女太監們也都憂心忡忡。
當然,有人歡喜,也就有人憂愁。
愁的自然是中宮的郭皇后。早在宮宴那天的時候,葉清冉一舞把自己的侄女兒郭嘉比下去,她心中便已經有些怨憤了,再加上葉家女兒天生鳳命的傳言,她心裡就更加不是滋味。
如今,葉清冉居然從一個普通的官家千金,一躍而成爲皇上身邊的御前尚義,這讓她怎麼能甘心?
更重要的是,皇上把葉清冉接進宮,居然瞞着她,事先一點風聲都不透露,如果不是今日葉清冉跟着皇上去早朝,她竟然還不知道葉清冉成了御前尚義。
與她一樣心情的,自然就是後宮的其他幾個妃子,王淑妃、霍賢妃,還有其他幾個成年皇子的生母,例如陳婕妤、杜貴人之流。畢竟葉清冉頂着“葉家女兒”這個名號,便足夠惹人側目了。
鳳藻宮裡,皇后端坐在上首,看着底下坐着的幾個妃子,不由得一陣頭疼。
她知道,這些妃子都是表面上來給她請安,可實際上是來打聽情況的,關於葉清冉的情況。畢竟宮裡頭突然多了這麼個人,不管今後如何,這些女人總還是要提前籌謀的。
“皇后娘娘,御前尚義雖然是朝官,可也是女官。只要是女官,就屬於後宮之列,還是應該歸皇后娘娘管。依臣妾看,皇后娘娘不如抽個時間,見見這位葉尚義,也讓咱們姐妹長長見識,看看這葉尚義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能被皇上看中,成爲日曜國開國以來的第二任御前尚義。”霍賢妃見大家都不說話,便率先開口表達自己的見解。
衆人也都知道霍賢妃的性子,由於出身武將世家,她自小也是性格豪爽,說話直率,有什麼說什麼,在後宮衆人中,心機稍淺,可人卻不笨,再加上孃家顯赫的地位,這賢妃的位置倒是十分穩當。
“賢妃妹妹說的沒錯。皇后娘娘,臣妾也想看看葉家大小姐到底有什麼能耐。”王淑妃說道,“先前在宮宴上的一舞,當真是讓人記憶猶新,可皇上總不會因爲葉家小姐會跳舞,就讓她來當御前尚義吧。”
“可臣妾是聽說,這葉尚義幫着翊王殿下抓住了朔風的細作,小小年紀便智謀不凡,所以才被皇上看中的。”陳婕妤說道。
“姐姐當真相信這話?放眼整個京城,有哪家千金十四歲便能抓住一個赫赫有名的朔風國將軍?這也許只是皇上爲了把葉家小姐接進宮找的藉口而已。”杜貴人說道,“若是不親眼看看,臣妾這心中還真是不安呢。”
“好
了,你們別再爭了。賢妃說的對,御前尚義終究還是女官,本宮是應該見一見。”皇后娘娘阻止了爭論不休的衆人,說道,“葉家小姐是太后娘娘的母家中人,等過兩天,本宮去奏明太后,請太后出面,把葉清冉請到建章宮去,本宮和各位妹妹作陪,你們覺得如何?”
“皇后娘娘思慮周全,臣妾聽命便是。”一衆妃嬪如此說着,然後從皇后的宮中散去,各自回宮了。
皇后看着衆位妃嬪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撫了撫額頭,表示頭痛。
她又怎麼會不明白這些人心中打的主意?從前葉清冉在宮外,即便想要爲自己的兒子謀取什麼,可總也沒有機會,如今葉清冉入了宮,也算是近水樓臺,現在就看誰的手比較快了。
衆位妃嬪回到自己宮中,便也忙差人前去打聽,到底皇上對這個葉清冉是什麼態度,然後再決定要選擇以什麼樣的方式下手。
就在衆人忙活的時候,貴妃的宮裡卻是一片平靜。
寧貴妃從來都是不爭不搶,所以葉清冉成爲御前尚義這件事,對她來說到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她有空,還不如在屋子裡做些糕點,等八皇子有空入宮的時候,能吃上新鮮的點心。
而此時,八皇子正好在貴妃的宮裡,他看着自己的母親安靜地坐在那裡,烹茶看書,偶爾研究下食譜,寫下來交給宮人們照辦,倒覺得這是一處安寧的所在。
“這宮裡,恐怕沒有人比母妃更加悠閒了。”蕭景靠在輪椅上,笑着開口。
“我又不跟她們一樣,你跟他們也不一樣,咱們母子兩人淡泊自抑,日子才舒坦。”貴妃說着,便將手中的茶杯遞到八皇子蕭景的手中。
茶香四溢,聞起來便覺得心曠神怡。
“兒臣知道,母妃向來不願跟她們爭寵,不過兒臣想求母妃一件事。”蕭景聞了聞茶香,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說着。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咱們母子兩個,你還用得着這麼客氣?”貴妃笑着,覺得蕭景今日倒是有些奇怪。
“宮中兇險,葉小姐她年紀尚小,還請母妃幫忙多加照顧。”蕭景放下茶杯,正視貴妃娘娘,如此說着。
貴妃倒是覺得有些驚訝,她似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麼會忽然起了這個心思?你可知道,葉家女兒身上揹負的傳言,足以把你推上風口浪尖。”
“母妃誤會了。”蕭景解釋道,“兒臣沒想過奪嫡,也不適合坐上那個位置。只是兒臣與葉小姐一見如故,是知己好友,所以託付母妃幫忙照顧,並非是要藉助葉家,謀取什麼利益。”
“原來如此。”貴妃嗤笑了一聲說道,“你放心,只要在母妃力所能及範圍內,不會叫葉小姐受委屈的。”
“多謝母妃。”蕭景聽到貴妃這句承諾,心中便安了不少。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母親的本領,這麼多年不爭,不代表就是讓人欺負的軟包子,也不代表什麼都不會。其實貴妃什麼都會,只是不屑去做那些事情而已,因爲她知道,不管什麼
樣的權勢,都比不上蕭景能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至於蕭景爲什麼會跟葉清冉是好朋友,她沒有問,也不想知道,但是她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能跟蕭景成爲朋友的人,必定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
“也難爲你一大早冒着冷風入宮,莫不是就爲了跟母妃說葉家小姐的事情。”貴妃笑道,“其實,你對她這般上心,若是她無意權勢,母妃倒是可以爲你爭取一下,求皇上做主給你賜婚。”
“沒有的事。”蕭景被自家母妃弄得有些無語,一會兒懷疑他想奪嫡,一會兒覺得他對葉清冉有意,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只是因爲他欣賞葉清冉這種隨性灑脫的樣子,也知道葉清冉對他沒有什麼惡意。
不僅沒有惡意,他甚至好多次聽到葉清冉吩咐自己的婢女,要對他客客氣氣,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但是他心中有感覺,葉清冉絕對不會害他。
“好了好了,隨你怎麼說,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倒是真想見見這葉家小姐了。我只記得上回宮宴上,她跳得那支舞很好看,卻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跟我兒子成了好朋友。”
貴妃感慨着,話音剛落下,便有宮人從外面走進來,行了禮,稟告道:“啓稟貴妃娘娘,皇后宮裡江公公來了。”
“快請進來。”貴妃一聽,便立即吩咐着。
很快,江公公就從外面進來,行了禮,說道:“奴才給八皇子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江公公不必多禮,不知今日到訪,所爲何事?”寧貴妃開口問着。
“奴才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請貴妃娘娘三日後傍晚,去建章宮陪太后娘娘用晚膳。”江公公說道。
“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寧貴妃問道。
“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說是宮裡頭新來了葉尚義,是太后娘娘的母家中人,要爲葉尚義接風洗塵,便將設宴的地點選在建章宮,也能讓太后娘娘高興高興。”江公公回答着。
“本宮知道了,勞煩江公公回稟皇后,三日後傍晚,本宮會準時到建章宮。”貴妃如此說着,也算是給皇后回了話。
江公公很快領命走了,等到他的腳步聲走遠之後,貴妃這才笑了笑,對蕭景說道:“你看,宮裡頭盯着葉尚義的人多着呢,我這邊纔剛接到消息,皇后娘娘連什麼時候設宴都想好了。”
“皇后娘娘既然有此舉動,必定不會只請母妃一個人,肯定還有其他人。”蕭景說道。
“你放心好了,在太后宮裡,太后會護着葉小姐。”寧貴妃說着,心中其實對葉清冉也存了幾分期待。
蕭景又在宮裡待了一段時間之後,便在衛連的伺候下離開了。已經將近中午,就算貴妃想留他在宮裡吃午飯,他也沒有留下,畢竟宮外還有個蕭天翊等着他回去喝酒。
此時的御書房裡,葉清冉全神貫注地投入到差事中去,猶豫她的效率高,皇上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往年這個時候,過年堆積的摺子,皇上一個人要三天才能處理完,可有了葉清冉,不過一個上午,就處理了三分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