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御花子

從民國二十六年(即公元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到今民國三十年(即公元1941年),已經四年,別說北平城了,就是整個唐山大地的沿海富庶的省份都已經淪陷了。在這四九城裡進出城門還得向東洋鬼子鞠躬出示良民證才能通過,受這等屈辱。城裡百業凋零,只有吸白麪的鋪子以及妓院最紅火。看似團結的唐山其實也是分裂的,這是一個亂世。

北平城的夜晚路上有稀稀落落的燈火。這冬天的的氣溫很低,很冷。這座東洋鬼子佔領下,千年古都沒有了往日的喧囂,彷彿蒙上了一層塵埃,暫失光明。腳力車伕還奔走的和焦急的等着盼着有客人顧請。其實不管是人,還其他的一切都沒有停下來。依然奔流不息。

劍子是在民國二十五年考進考進燕京大學醫學預科,那時他才10歲,2年後獲行理科學士,並順利通過諧河醫學院的考試,他化學和生物最好。當時燕京大學在城外,進入醫學院後就入了城。12歲,就是小屁孩一個,雖然讀書時比許多大男孩都更加認真和勤奮,也控制自己沒有小孩貪玩的本性,而是把精力都投入學習和練功夫上,可平時仍然是個嘴饞的小屁孩。

東洋人已侵略,街上太亂,劍子極少上街,可他嘴饞煎餅餜子。是先付錢後取貨。居然有一回一個小叫花子抓住這個空檔,一搶而跑,劍子惱火:敢搶本少爺的餅子,拔腿就追。白天人多,他是有輕功不敢施展,再說了師父也告戒不能顯露武功。

叫花子們對小街小巷的非常熟悉,每次得手都能輕易甩掉,可今天遇上了一個緊貼着追趕的棘手貨。不知越過了幾條街幾條巷,來到一個破廟停了下來,有一大羣叫花子,當中有年齡大小不一的男孩和女孩,大多數男孩沒有衣衫,有衣衫的也不整,臉和身都髒乎乎的,只有少數的和女孩穿着破舊不堪的衣服。爲首的有17、8歲了,沒系一個釦子,一身乾淨,衣服也十淨,健碩身驅。

“喂,小子,我不就搶了你一個煎餅餜子嗎,有這你樣死追不放的嗎?”搶煎餅餜子的是一個瘦小的小孩,臉和身都是污垢,看不出年紀。

“怎麼着?搶東西還有理了?”劍子火從心中躥起。

“搶個剪斷餅餜子咱啦?每天不都是這麼搶或偷的嗎?不搶不偷,我們叫花子還不得餓死。”搶餅小叫花理直氣壯。

“餓死,也不能去偷去搶。你有力有氣,不會去幫人做點事謀生嗎?爲什麼做叫花子呢?”劍子心躥起滿肚子的火訓道。

“叫花子存在了幾千年了,哪朝哪代沒有?能絕得了俺們叫花子?丐幫是江湖第一大幫派,這是正常職業,當年慈禧太后還封賜過叫花子王呢。”搶餅小叫花子口舌功夫厲害,:“你也不看看,東洋人來了,增加了多少叫花子。”

劍子不想跟他多費口舌:“還我煎餅餜子!”

“不還!你追得我餓死了,吃你一個煎餅餜子,還補不回去呢。”搶餅小叫花子有理有氣。

“喂,小子哎,不就一個煎餅餜子嗎?識趣的快走。”大個頭頭大聲對劍子說,只是瞥了劍子一眼。

劍子不理他,心裡太窩火了,眼睛盯着搶餅小叫花子說:“今天你不還也得還,怎麼樣吃進去的,我叫你怎樣吐出來。”

“想打架是吧?來呀,我可是練過的,”搶餅小叫花神氣十足的站出來叉着腰。

一羣小叫化花有熱鬧就起鬨對搶餅小叫花:“狗子,上呀,狗子上呀。”

劍子也不等狗子上前來,直接過去只一個回合就把他撂倒在地上。他只有用了一點家傳功,撂個人算不上什麼功夫。

一衆叫花聲嘎然而止,沒想到劍子這麼厲害。爲首的大個子也正視起來。

“我來!”一個滿身都是贅肉的大胖子小叫花子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大胖,上,撂倒這小子。”衆叫花子又吆喝起來。

大胖滿臉神氣的:“你瞧好了。”

劍子覺得這貨就是欠揍。等大胖彎腰急衝過來時,劍子挪開身位伸腿一掃,又把大胖掃趴在地。

衆叫花子這回齊眼看向爲首的大個子了,狗子說:“柱子哥,你是我們拜的叫花王,該你幫我們出頭了。”

叫花王柱子正色的說:“兄弟姐妹們,放心,我是你們的王爺,我肯定會爲你們出頭的。”眼角掃看一個年齡差不多的桃子臉滿漂亮的女叫花。

叫花王柱子從廟門的石獅子上跳下來,徐步上前對劍道:“小子,你學過兩下啊,我今兒就讓你見識厲害,我祖父是宮中護衛的教練,今兒我要是輸了,就封你爲頭,拜你爲王。”

劍子絲毫無懼:“好啊,你說話算數,你要是輸了,拜我爲王?”

柱子豪氣蓋天:“我們是江湖好漢,牙齒當金使,一言九鼎。”

“你能做得了他們的主嗎?那他們呢?”劍子昂首看着衆小叫花。

“我們認可”狗子率先說,他被撂得服氣,只是有點疼,無傷。

“對,我們都認,”大胖也服了。

所有叫化都說認可,沒一個異議。

柱子信心十足,自己必贏,正好向女孩小花表現表現。

劍子也輸不起這個面子,所謂當叫花王,他可沒那個興趣,這是爲了爭口氣。

“請,你先來。”劍子伸出左手張開手掌請。

“好,看招。”柱子一個黑虎掏心撲過來。

劍子用的是迷蹤腳步閃避,但沒有進招。

柱子是真的有功夫,是不是家傳,就不知道了,而且功夫還不錯。其出拳有風,出腿有聲,呼呼的在地上劃出道道痕跡,揚起一片片塵土。

劍子左閃右避,直至見柱子沒有新招了,在重複老招,他才拳腳一齊出把柱子打倒在地上,出手有分寸,只有輕傷,沒有大礙。

衆叫花屏住呼吸,雅雀無聲,大家都愣住了,叫化王都輸了。

柱子沒有了飛揚的神氣,爬起來,十分誠懇地說:“你贏了,現在你是我們的王爺,”說罷,就跪拜起來。其他叫花子也一起跟着跪拜起來。

劍子忙閃開,揮着手說:“別拜別拜,叫花子王,我沒意思要當。”

狗子這時說了:“我們說話算數,你卻說話不算數了,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做花子的。”他心裡很服劍子。

“不不不,我怎會看不起大家呢。兄弟姐妹別誤會。”劍子連忙解釋。

“看得我們,你就做我們的大王,看不起我們,你就走。”柱子是江湖好漢一條,一言既出,四馬難追。

“你就做我們的大王吧,往後我們全都聽你的。”小花出聲了,聲音動聽。

“小屁孩,你不夠豪氣。”人羣中走出了一個蓬頭散發的老頭,腰掛着一把刀,掃一眼衆小叫花,又接着說:“這羣小東西對你誠心誠意的拜服於你,你卻不想答應。”

“好吧,我答應,不過以後一切都得聽我的。”劍子無奈應了下來。

“那當然。”是小花的聲音。

“都起來吧。”劍子發令了,掏出錢讓狗子和大胖帶些人去買肉和酒回來。

衆小叫花很高興今兒有酒有肉。柱子雙手奉上一塊金色的令牌說:“這是當年御賜叫花子王王牌。”

“啊,還真有啊。”劍子覺得驚疑。

“這是真的。”老花子簡練地說。

“你是王爺了”,小花悅耳道。

衆人喝酒吃肉,他們都已經忘記什麼時侯飽餐過。

老花子邊喝酒邊對劍子說:“你怎麼會迷蹤拳和無影腳,這南北兩派功夫?”

“家傳的,我家代代以來都開有武館,結交江湖好漢,於是有俠士傳得一招半式的。劍子道,又問:“老前輩,你是?”

老花子說:“老夫和柱子他爺爺是舊交,我也是宮中護衛。這把就是碧玉寶刀,可吹髮斷毛,削鐵如泥。是我的貼身寶物了。”他撫着寶刀,很珍惜。

不過劍子對這些不感興趣,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掛着刀出行也不放便。

老花子沒想到劍子年紀小小會有這樣的表情,竟然一點也不在乎寶刀。又從懷裡取出一把短劍,劍鞘身上是條金龍,劍柄兩面各鑲一顆綠寶石,還有一把匕首,刀鞘也是金龍,對劍子說:“小子,我們初次見面,覺有緣,我送你這把金龍短劍和這把金龍刀吧。”

劍子也不客氣,老花子是誠心相送,自己也很喜歡說:“那就多謝老前輩了。”雙手接過,拔出來,劍身發出淡綠光。匕首也是寒光閃閃。都是極爲鋒利之物。

“兩把都是吹毛斷髮,能把豆腐切成完整光滑小塊,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老化子臉帶得意說道。

“好物件,好物件。”劍子是連聲讚歎,以後當作開頭顱的手術刀都行。

劍子是真的好喜歡,酒過幾碗之後,他站起來大聲道:“衆兄弟姐妹,大家每天這樣子過,不行。這樣下去,不行。”

衆人不明他說什麼,今朝有酒今朝醉,怎麼就不行呢,這不是叫花子嗎?

劍子望着衆人說:“從今兒起,大家都花點時間跟柱子哥學武,另外得請一個先生來教大家讀書寫字。請先生的錢我來出。”

衆花子覺得無趣,居然要讀書。

劍子拜託老叫花:“麻煩你幫忙請一位先生來教大家讀書認字。”遞出十個大洋。

“沒問題,我一定請一位有學問的先生來當大家的先生。”老叫花接過錢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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