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黎壓低了聲音,“我奪下瀾關,是功,可若是瀾關在我手被奪了回去,那是我的過錯了。 ”
南樑王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
“瀾關守不住了。”封黎輕聲道。
“怎麼會?”南樑王擰眉,“瀾關易守難攻,若不是機緣巧合,你們只怕也難攻進去,再者,你離開之前,不是重新部署了瀾關的防禦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這次來的是容澈。”封黎的聲音也有幾分沉重,“王爺,我不擔心瀾關會被奪回去,我擔心的是,天聖會趁機攻打古蒼。”
“嘭!”手的酒杯掉落在地,聲音不大,沒引起旁人的注意,連南樑王也沒有注意。
“天聖,會攻打古蒼?”南樑王的眼眸裡充滿了不可置信,“這不可能,天聖帝君不怕大禹與古蒼聯手嗎?”
封黎語氣帶着幾分嘲諷,“天聖,還有長風,還有一個富足的九央,即使長風兵力羸弱,王爺認爲,如今的古蒼還能與天聖對抗嗎?”
南樑王靜默不語。
“再者,大禹現在處於奪嫡之戰,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戰火不燒到大禹,他們是不會有多餘的精力來管古蒼被滅之後,下一個是不是大禹。”
“不管支撐多久,瀾關都會被容澈奪回去,算我去,這也只是時間問題,只要天聖有野心一統天下,不會放任瀾關如此重要的關口在古蒼的疆土。”
“若是那時,容澈趁機進兵古蒼,那麼,沒人會記得封黎的功,只會怨恨他給古蒼帶來滅國之災。”
南樑王的手微微顫抖,他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封黎說的沒錯,在這樣的情況下,大禹定然不敢出手,說不定還會跟長風一樣,倒戈天聖,到時古蒼危矣。
封黎若是出兵,贏了還好,可若是輸了,便成了古蒼的罪人,人人喊打,也沒人會記得,曾經封家世世代代守護着這片疆土。
“封黎……”南樑王看向他,目光前所未有的沉重,“若是天聖攻打古蒼,你的勝算有多大?”
封黎搖搖頭,“天聖兵力強盛,又有長風做後盾,只怕……”
“不行,我要告訴皇。”南樑王要站起來,封黎忙拉住他,搖了搖頭。
“王爺,這時候你跟皇說,他只會以爲封家舍不下軍功,更會以爲你居心不良,到時只會適得其反。”
南樑王默了,皇帝對他從來不信任,當初別人都說是太后不想讓他當皇帝,才阻止封家爲他奪位,實則是他自己不想,可是皇帝從來不信,處處打壓,若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他也忍不了。
眼下國家危亡,他卻不能站出來警示皇帝,一個不察,便會變成居心不軌,造謠生事,搞不好有心人還會以此做章,倒是且不說古蒼,南樑王府第一個保不住。
“可是讓許巍去,古蒼不是更抵抗不住嗎?”南樑王心急如焚,他不想封黎背罵名,但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古蒼變成第二個九央。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我已經給皇提過醒了,是他自己不在意,若是真的沒辦法,我再去。”封黎喃喃道:“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守住古蒼的。”即使皇帝昏庸,臣子奸佞。
南樑王看向那邊恣意享樂的皇帝,還有得意洋洋的丞相,心突然覺得暢快,這些人,一定還不知道,他們享受着榮華富貴的國家,正面臨着滅國的危險吧。
楊依依與姜珞胭正聊着,身後的侍女前爲姜珞胭添茶,一不小心竟然把茶倒在了姜珞胭身。
“啊……”姜珞胭輕呼出身,慌忙站起身,茶水不燙,但被潑了茶,着實也不好受。
“怎麼毛手毛腳的?”楊依依忙幫着姜珞胭擦去茶水,斥責道。
“王妃娘娘饒命,姜姑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侍女慌忙下跪,連連磕頭求饒。
“算了吧。”姜珞胭低頭看着染了茶漬的羅裙,她今天穿着一身淺色的裙子,看着十分明顯,這樣出去,實在是太失禮了。
“怎麼了?”皇后注意到了這邊,走過來問道。
“皇后娘娘,你手底下的宮女也太不小心了,竟然將茶水潑到了貴客身。”楊依依難得有了幾分怒氣,她很懷疑,被挑選到坤寧宮的宮女,那個不是經過嚴加訓練的,這一定是皇后授意的,目的,不是爲了姜珞胭出醜。
“不是一件小事,王妃這麼大聲做什麼?”皇后扶了扶頭的步搖,“嬤嬤,帶着姜姑娘去後面換套衣裳吧。”
楊依依還要發作,姜珞胭卻攔住她,對她搖了搖頭,這邊已經引起旁邊那些人的注意了,再鬧下去,只怕也不好收場。
姜珞胭跟着皇后的貼身嬤嬤下去了,楊依依坐回原位,心裡怎麼想都覺得不順氣,她說皇后突然舉辦什麼百花宴是做什麼,原來是衝着她們來的,只怕再呆下去,麻煩會更多。
喚來自己的貼身侍女,楊依依道:“待會你去找王爺,說我身體不適,想回去了。”
侍女應了聲,走了下去。
皇后朝這裡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
站起身來,道:“衆位慢慢玩吧,本宮去換身衣裳。”
“皇后娘娘慢走。”衆人福禮道。
楊依依眼皮一跳,總覺得哪裡不對。
再說姜珞胭,被那個嬤嬤帶到了一間偏殿內,嬤嬤的態度算不好,但也恭恭敬敬道:“姜姑娘,這裡是了,裡面的衣櫥裡都是湘寧公主的衣裳,很多都是沒穿過的,姜姑娘慢慢喚着,老奴在外面等着。”
“嗯,麻煩嬤嬤了。”
她微微彎腰,退了出去,在姜珞胭沒看到的地方,勾起一抹冷笑。
門被關,姜珞胭遂也走向了衣櫥,這間宮殿挺大,分內室與外室,應該是湘寧曾經住的地方,一應都是女兒家的擺設,姜珞胭翻看着衣櫥,裡面的衣裳多爲粉色,有很多都是新的,摺疊得十分整齊,姜珞胭隨意找出一件,正想換,身後卻傳出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