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幽擡起頭,看着那重重人影之的那抹倩影,雙眸之,翻涌着氣吞山河的黑暗。
這一日,爲繁榮昌盛了數百年的天聖劃了句號,也爲日後的戰火連天翻開了新的篇章,天聖的興衰榮辱,從今天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帝宮的消息一經傳出,全國譁然,昔日二皇子墨長息強勢歸來,帶兵攻打皇城,揚言要奪回皇位,與國公府裡應外合,攻破帝宮北門,帝宮內佈下天羅地,丞相百里清幽親自坐鎮,對付墨長息,貴妃姜珞胭與皇長子墨凌被擄,偏偏帝君墨修不知所蹤,這場仗從原本的穩操勝券到最後的扭轉局面,實在令人唏噓。
皇家的戰爭,鮮少波及百姓,算百姓對曾經的帝君墨修再崇敬,也難以扭轉現在的形勢,坊間已有傳言,墨修不是失蹤了,而是死了,一個死了的帝君,一個強勢殺出的新皇,風向該往哪邊倒,顯而易見。
百姓只在乎他們的生活,對皇家的事也只當茶餘飯後的閒聊,但是朝臣不同了,換了一個人當皇帝,意味着整個朝堂都會大洗牌,曾經墨修的親信,只怕是不能好了。
一時間人心惶惶,不去想着如何反對墨長息登位,反而盤算着該怎麼去討好新皇,畢竟連百里清幽都倒戈了,他們這些小蝦米只怕都不夠墨長息那個大魔王塞牙縫的。
這其最輕鬆的莫屬國公大人了,當年因爲他站在墨長息那邊,導致後面墨長息敗北之後,他在朝堂也頗受擠兌,現在不同了,墨修死了,墨長息當了皇位,藍家的輝煌要來了,國公大人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腰桿能挺得這麼直。
相國公大人的洋洋得意,國公夫人思慮得更爲周全。
“老爺,現在二皇子已經掌控了皇城,與昔日那可是大不相同啊,眼下國公府一沒兵權,二沒錢權,甚至國公府的爵位都被削了,我們如何能跟那羣老狐狸鬥啊?”
國公夫人的憂思讓國公大人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瞬間從美夢驚醒過來。
是啊,換了皇帝,相當於換了政權,這天聖朝堂與以往自然是大不相同的,是他都想着好好巴結着墨長息平步青雲,朝堂的那些老狐狸豈不是更是?甚至起來,國公府他們不知道弱了多少。
國公大人是坐不住了,原本他還等着昔日踩着國公府的那些人各個點頭哈腰地來他這裡賠禮請罪,等着墨長息的聖旨下來,恢復國公府的爵位,甚至更高,可是這會,他卻是慌了。
說得好聽了,對於墨長息,他是“忠臣”,十年了仍然站在他那邊,但這十年內,他不知道動搖了幾次,甚至有很多次都是受墨長息的威逼利誘纔不得已的,況且這場較量之,國公府並未給墨長息多少助力,再者國公府已經不如從前那般輝煌,墨長息哪裡還回重用他們?
國公大人急得在廳內來回踱步,大腦迅速旋轉,思索着對策,冷不防地瞥見門口處徐徐走來一道身影,定睛一看,正是藍月。
“月兒。”國公夫人欣喜地站起,忙走了過去,拉住藍月的手,憐愛說道:“你沒事吧?帝宮出了那麼大的事,爲娘怕你有個好歹。”
藍月搖搖頭,“我沒事,那些侍衛一出動,姐姐派人把我接走了。”
“你姐姐呢?”
“姐姐還在宮,她也無事,丞相他們並沒有動她。”
百里清幽當然不屑動她,不過是一名看不清局勢的蠢女人,自以爲自己選對了人,跟着墨長息,他們要解決的人是墨長息,至於寧妃,不過是一個小嘍囉罷了。
國公大人雙眸亮晶晶地看着藍月,像是在看一個待價而沽的商一樣。
藍月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驕縱任性的小姑娘了,經歷了那麼多事,她也看透了很多,如今的京城支離破碎,從帝宮走出來,她甚至想,乾脆落髮爲尼算了。
少了幾分跳脫,多了幾分沉穩,她的眸沒有了往日的飛揚跋扈,也沒有了那樣明亮的神采,在國公大人看來,此時的藍月,像極了當初初進宮的寧妃。
“月兒,過來。”國公大人朝着藍月招招手,急切問道:“你可見到了二皇子?”
藍月輕輕皺眉,“並未,帝宮一出事姐姐派人把我帶走了,在宮躲了好一會,纔出了宮。”
她出宮的時候,剛好聽到墨長息歸來的消息,正巧錯開了。
國公夫人看着他眸閃爍的精細的眸光,心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爺,你這是什麼意思?”國公夫人瞳孔一縮,“你不會是想把月兒送給二皇子吧?”
國公大人輕咳一聲,挺直了腰桿,頗有一家之主的威嚴。
“有何不可?”
藍月驀地擡頭看向他,帶着強烈的不可置信。
“父親?”
他把她送進宮一次還不夠,還想要第二次嗎?
被老婆女兒齊齊盯着,國公大人臉也有些掛不住,想到國公府的前途,他又是不容置疑說道:“叫什麼?送你進宮你還委屈了不成?看看你姐姐如今的風光,難不成你還想這樣隨便嫁給一個莽夫嗎?”
“嫁給莽夫也進宮強!”藍月毫不猶豫嗆聲道,看着國公大人的雙眸之帶着濃濃的失望,“在父親眼,我到底是什麼?是女兒,還是一件可以交易的商?”
“月兒。”見藍月情緒如此激動,國公夫人忍不住斥責道,“怎麼可以這樣跟你父親說話?”
“我說錯了嗎?”藍月扭頭看向她,“母親明知道我喜歡的是容將軍,卻一次次地把我推進皇宮,讓我過着跟姐姐一樣的生活嗎?”
國公夫人雙脣微微一顫,“你姐姐……你姐姐不好嗎?”
藍月慘淡一笑,她原本也以爲,像寧妃那樣活着不甚風光,可是現在看來,她也不過是在那座金牢籠裡掙扎着的金絲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