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胭,我知道,你妥協於我,不過是爲了保住墨凌,或者說,不過是爲了替墨修保住天聖。”
姜珞胭眉角輕輕一顫,垂下眼角。
“既然知道,你會放了墨凌嗎?”
“你覺得呢?”墨長息看着她,眸含着點點寒星,“你是我的皇后,墨凌也是我的皇子。”
那雙沉靜的眸子驟然變得鋒利,像是原本溫和的玫瑰突然長出了利刺一樣。
“你不怕,百年之後,這江山還是會落到墨凌手嗎?”
墨長息輕笑一聲,“百年之後的事,我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姜珞胭沒想到墨長息會如此可怕,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哪怕自己千辛萬苦從墨修手奪得的江山,最後還是落到墨修的後世血脈之,他也不在乎。
“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這天聖江山,最後是送給墨凌,那又如何?”
姜珞胭心尖都在顫抖,翻覆幾番,咬牙切齒道:“你做夢。”
“你好好休息吧。”墨長息起身,“過幾日舉行登基儀式與封后儀式,墨修不能給你的,我給你。”
姜珞胭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捏緊了手的小人衣,悲痛淒涼由心底滋生。
沒有墨修,這偌大個帝宮,於她來說,又有何意義?
墨修,當真死在了驪崖嗎?
天聖易主的消息根本瞞不住其他三國,古蒼的新皇南樑王,大禹的新皇殷荀,收到從天聖傳來的消息,皆是震驚得難以接受,誰也不相信墨修會死,大好的江山竟然落入墨長息手,傳到長風,秦暮羽更是不信,明裡暗裡想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卻都被攔了回來。
起前段時間的三國之戰,如今的天聖易主,更是震驚了大陸。
而對於姜家與封黎來說,他們更關心天聖帝宮內的姜珞胭與墨凌。
昔日古蒼出兵討伐天聖,正是墨長息從作梗,此人陰險狡詐,封黎等人是見識過的,更加憂心姜珞胭的處境,萬萬沒想到的是,百里清幽竟然會投誠墨長息。
姜亦寒收到消息,匆匆趕往家,卻得知姜英已經被殷荀召入皇宮,他只好往皇宮而去。
大禹皇宮內已經沸騰了,對天聖之事又是有不同的立場,一派稱天聖於大禹有恩,天聖帝君有難,應當鼎力相助,一派則認爲不管是墨修還是墨長息,都是天聖皇室的人,這是他們之間的鬥爭,大禹沒有資格插手,況且大禹時局尚未穩定,更不應該插手。
姜亦寒來的時候,兩派爭得面紅耳赤。
殷荀頗爲頭疼,遠遠地看見姜亦寒,像看見救兵一樣。
“皇。”姜亦寒朝着殷荀拱手行禮。
殷荀客套道:“免禮了,亦寒,對天聖之事,你有何見解?”
殷荀話音剛落,一名老臣立馬站出來,“皇,姜家與天聖的貴妃娘娘有親緣關係,姜家對此事應當迴避。”
“陳大人說的是。”又一人站了出來,道:“這是國家大事,不可加入私人情感,臣以爲,姜家不應當參與此事。”
姜亦寒掃過去,全都是反對相助天聖的那羣人。
姜英沉聲開口道:“姜家何曾把家事與國事混淆?”
殷荀輕咳一聲,“亦寒,你怎麼看?”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等着大禹這位最年輕的將軍表態。
姜亦寒頓了一下,道:“臣只記得,當初天聖受大禹與古蒼齊攻,還願意撥下兵馬助皇奪回江山,更是在戰事消停之後,沒有追究大禹的過錯。”
這一句話,算是姜亦寒的態度了,當初人家天聖沒有計較恩怨,沒有找大禹算賬,反而幫大禹剷除了謀權篡位的賊人,現在天聖有難了,大禹不但不幫,還想踩一腳不成?
姜亦寒的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了,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殷荀沉聲道:“不錯,當初天聖帝君不計前嫌,助朕奪回江山,朕確實不能恩將仇報。”
“皇。”一名老臣高喊一聲,顫顫巍巍下跪,“臣知道皇顧念恩情,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大禹,大禹時局未穩,如何能與天聖抗衡?且不說帝君墨修已死,獨獨留下那一個小奶娃,如何能成事?大禹不應當趟這趟渾水啊。”
“皇,在此關頭,大禹不僅不應當出面,還應向天聖新皇示好纔是。”
殷荀臉色陰沉如鍋底,“朕豈是那無情無義之人?”
“皇。”那些老沉悶痛心疾首,“大禹好不容易迎來了和平與希望,萬萬不能葬送在這裡啊。”
“那新皇墨長息原本與北漠的蠻人有勾結,要是惹怒了他們,只恐大禹會生出禍端啊。”
殷荀捏緊拳頭,“朕豈是那怕事之人?”
“可是皇不得不顧及大禹這千萬子民啊。”
姜亦寒沉默片刻,道:“皇,臣雖然想相助天聖,但是方纔方大人最後一句在理,大禹的子民無辜,那墨長息又是心狠手辣之人,若是挑動北漠蠻人,騷擾大禹邊界,亦是麻煩。”
殷荀平復了心的怒氣,沉聲道:“依你之見,我們又當如何?讓朕坐視不理,朕做不到。”
“臣也做不到。”姜亦寒道:“可是皇別忘了,瀾關還有容澈,這幾日並沒聽說容澈的消息,想必已經悄悄帶着兵趕回京城了。”
“墨長息既然能殺了墨修,又收了百里清幽,哪裡會放了容澈?容澈此去京城,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一旁的姜英道:“不如先看看古蒼的態度如何?”
思及再三,殷荀點點頭,“也好,也不急於此時,墨長息既然敢奪皇位,一定會舉行登基典禮,到時候我們再作打算。”
議事之後,這件事算是暫時放下了,那些老臣們也能放心地回家了。
姜英與姜亦寒還留在宮,沒有外人在場,殷荀也不避諱與他們說出自己的想法了。
“世叔,亦寒,讓我看着天聖淪陷在墨長息手,看着珞胭處於險境之,我做不到。”
姜英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是?可是皇也看見了,外面那些老臣不依不饒,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