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領着姜亦寒到長樂宮前,姜亦寒遞給他一個錢袋,那名宮人便停在宮門外,道:“奴才便在外面候着,姜大人可不可逗留太長時間。”
姜亦寒點點頭,“多謝。”
踏步走了進去,長樂宮與之前相併沒有多大的變化,裡邊添置的東西似乎多了一些,但也冷清了一些。
姜珞胭正坐在窗前,一手捧着詩,一手拿着扇子,搭在小木牀沿,輕輕扇着,薄脣輕啓,輕聲念着詩集,躺在木牀內的墨凌睜着大眼睛看着她,乖乖地,也沒有鬧。
窗外便有一棵大樹,擋住了午後的陽光,絲絲縷縷的微風穿過長廊,帶來了幾分涼爽。
屋響起了一聲輕嘆,一句“珞胭”,輕輕的,敲擊在姜珞胭的心尖。
她回頭,便看見了姜亦寒那偉岸挺拔的身影,容顏不改,目光,卻多了幾分沉重。
“亦寒哥哥……”姜珞胭驚訝地站起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人。
姜亦寒走前去,看着她消瘦的身形,嘆息一聲,“是我。”
“你怎麼……”姜珞胭本來想問他怎麼會來,忽然是一頓,想來也是,墨長息的登基大典要開始,自然會邀請大禹,雖然知曉姜亦寒他們可能會來,可是這會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姜珞胭才感覺到那種難言的欣喜與複雜。
姜亦寒伸手,擁住她的肩,聲音低沉:“瘦了。”
即使在墨長息面前都沒又示弱,這會他只是一句話,眼淚便奪眶而出。
姜亦寒算是這世,她最親近的親人了,他們一起長大,她對他依賴,對他信任,姜家能給她安全感,但是隻有姜亦寒,才能讓他感覺到依靠。
這段時間以來,她在這帝宮苦苦支撐,若不是宿燁告訴他,墨修沒死,她都不知道,是否還能撐下去,除了墨凌,她找不到一絲依靠,眼下在姜亦寒懷,姜珞胭那顆懸着的心,才得以安放下來。
“別哭了。”姜亦寒輕輕地幫她拭去眼淚,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消瘦得讓人心疼,“你看墨凌都笑話你了。”
姜珞胭看向墨凌,他哪裡有笑話她?只是看着姜亦寒,許是認了出來這位舅舅,正興奮地蹬着腿呢。
姜珞胭破涕而笑,“只是見了你,太過激動了。”
“看到你好好的,我便也能放心了。”
至少墨長息沒有爲難他們母子,雖然對外宣佈要立姜珞胭爲後,到底也沒有逼迫她。
“舅舅他們呢?他們也來了嗎?”姜珞胭期待問道。
姜亦寒搖搖頭,拉着她坐下,“這次是我與皇來的,皇還在墨長息那裡,父親他們在大禹主持朝政。”
“殷荀?”姜亦寒稱殷荀爲皇,姜珞胭倒也有些不習慣。
拂去她臉頰的落髮,姜亦寒道:“皇他也很擔心你。”
姜珞胭抿脣一笑,“我在宮還好。”忽然想到了什麼,她低聲道:“亦寒哥哥可知道宿表哥的下落?”
姜亦寒點頭,“來的時候,我們去了淮陽城一趟,姨父告訴我,宿燁落到墨長息手裡了,這會應該是被軟禁在宮。”
“雖然墨長息沒有明令禁止我出入,但是這宮很多地方,我也都是去不得,也打探不到宿表哥的下落。”
“事情我都知道了,宿燁這次太冒險了,不過好在還有百里丞相的人接應,京城到處都是墨長息的耳目,我們也不敢貿然去丞相府。”
姜珞胭點頭,說道:“有丞相在,他們會沒事的。”
“宿燁的事你不要操心了,再怎麼樣,姨父也不會讓他出事,再說了,他聰明着呢,墨長息若想用他跟姨父談條件,也不會傷害他。”
姜珞胭壓低聲音,道:“亦寒哥哥可知道,帝君的消息?”
姜亦寒眉心一跳,“宿燁告訴你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姜珞胭有些心急。
姜亦寒一笑,伸手彈了她的額頭,“那麼急做什麼?他雖然不着調,但也用不着騙你。”
她神色大喜,“那帝君現在在哪裡?”
嘴角的笑淡了下來,他搖頭道:“姨父與我說了,他也不知道,先前好像是在九央,之後失去了消息,不過我猜想,墨修應該快回來了纔是。”
容澈都起兵了,沒道理墨修還躲着。
說到容澈,姜亦寒微微蹙眉,道:“容將軍突然起兵,雖然打了墨長息一個措手不及,但是也是有些魯莽。”
“大勢所趨,若是再等下去,只怕不止京城,整個天聖都會被墨長息收復。”
“這些事你不用擔心了。”姜亦寒道:“你現在保全你自己與墨凌即可,既然我來了,便不會讓你們受傷害。”
姜珞胭輕輕一笑,“墨長息到底也不敢對我怎樣,只是宿表哥那裡……”
“我會派人找找的,墨長息既然是把他扣在宮,找找那些守衛森嚴的地方,總不會有錯。”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是先前那個宮人,只聽他道:“姜大人,時間差不多了。”
姜珞胭是明白的,外男不可在宮逗留多時,再加墨長息也不放心讓姜亦寒與她待在一起。
伸手拍了拍姜珞胭的手,姜亦寒道:“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的。”
姜亦寒逗了逗墨凌,也沒有多待,便離開了。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姜珞胭的心也靜了下來。
一切都會好的,她告訴自己。
丞相府,趙玉笙一身素色,坐在窗前,伺候着容老夫人喝藥。
在容澈起兵之前,百里清幽便把容老夫人接到了府,並寫了封信送到了皇廟,墨長息若想威脅容澈,只有以容老夫人相要挾,容府外的禁衛軍多了一倍,他能護得了容老夫人一時,沒辦法與墨長息正面衝突,畢竟他是朝臣,沒辦法管容老夫人的事,現在只等太后從皇廟回來,有她在,也有理由能護住容老夫人。
容老夫人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在容澈起兵之後,日益擔心,身子越來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