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看了殷荀一眼,道:“讓你舅舅與三皇子說會話,我帶你去見見你外祖,今日一早他念着你呢。 ()”
姜珞胭點點頭。
周陽站出來,“我也要去。”
姜夫人瞪了他一眼,卻沒有什麼殺傷力,“今日亦寒派給你的任務完成了沒?”
周陽撓撓腦袋,“早完成了,不然姜大哥哪裡肯放我回來啊?”
“小陽現在是跟着亦寒哥哥學習嗎?”
“還不是他自己說不能在姜家白住,非得讓亦寒幫他找點事情做,我便讓他跟着亦寒去管理前莊。”
三人一邊說着一邊向姜老爺子的院落那邊去。
大廳內,只剩姜英與殷荀。
姜英屏退了所有下人,忽然朝殷荀一跪,鄭重道:“三皇子大恩,姜英銘記在心,日後有需要的地方,三皇子儘管差遣。”
殷荀忙扶起他,道:“世叔何必見外,且不說我母后與姜家的關係,是看在亦寒的面子,這個忙我也會幫的。”
“華曦身份特殊,三皇子卻還是願意趟這趟渾水,姜英感激不盡。”
殷荀搖搖頭,“世叔,雖然姜家沒有參與進來,但難保殷玄他們不會查出蛛絲馬跡,我擔心,他們若是知道華曦在姜家,一定會以此做章。”
姜英深呼吸一口氣,正是擔心朝那些盯着姜家的人會抓着華曦的身份不放,所以他們才擺脫殷荀去救姜珞胭,殷荀向來自由慣了,有時候出去幾個月也不會引人注意,而且殷荀值得他們信任,讓他幫忙把華曦帶回來是再合適不過。
“現在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素素只有華曦這麼一個女兒,姜家還是不護着她,她又能去哪裡?”
“華曦生活在姜家,必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世叔打算如何對外解釋?”
“我想好了,宿梵他們不日便會來大禹,華曦可以說是宿梵的女兒,這樣總不會讓人懷疑。”
“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呢?”殷荀問。
姜英沉默下來,好一會,才遲疑道:“那個孩子……真的是墨修的?”
“她似乎很愛這個孩子。”這一路,姜珞胭吃了不少苦,時常孕吐,吃不下飯,可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卻還是逼着自己吃一點,臉色是差到了極點,夜晚睡覺都不平靜,他以前看父皇的那些妃子,哪個不是前前後後十幾個人伺候着,卻還是那樣嬌弱不堪,可是姜珞胭卻是撐下來了,她身子本極其虛弱,這會更是虛了。
“墨修與九央……”姜英重重嘆了口氣,“這些事由她自己定奪吧。”
殷荀點點頭,“既然把華曦送到姜府了,我便回宮去了,母后定是十分擔心我的。”
“如此,我便不留三皇子了。”
姜珞胭隨着姜夫人來到一處院落,正是姜老爺子的住所。
推開門,迎面而來是一股濃重的藥味,姜珞胭不適地微微蹙眉,小聲問道:“外祖的病很嚴重嗎?”
姜夫人嘆了口氣,“身體的病尚能治癒,重要的是心病,這些年他一直念着你母后,鬱結在心,吃多少藥都沒用。”
領着他們走進去,屋內,一名女子正在喂牀的老者喝藥,女子大約三十幾歲的樣子,模樣平淡無,身穿着也是十分素淡,而半躺在牀的人正是姜老爺子。
“林姑姑。”姜夫人叫了一聲。
林姑姑看到他們,沒有說話,把最後的藥喂完,朝姜老爺子了一個手勢,便起身離開了。
姜夫人走過去,姜老爺子半闔着眼,看着有些精神不振。
“父親。”姜夫人小聲喚道,姜老爺子勉強睜開雙眼。
“怎麼了?”姜老爺子的聲音有些氣不足,還咳嗦了兩聲。
“華曦來了,她來看您了。”姜夫人不敢太大聲,唯恐驚到了他一樣。
姜老爺子突然睜大眼睛,掙扎着要起身,“華曦來了?”
姜夫人忙扶住他,姜珞胭走過來,朝姜老爺子一跪,“外祖。”
她擡頭,那張酷似姜素素的容顏讓姜老爺子瞬間紅了眼眶,他顫抖着手想去扶她,卻因爲身體的原因,沒辦法做到。
“華曦……你是素素的女兒華曦……”他蒼老的聲音帶着幾分滄桑與激動。
姜珞胭握住他那雙枯瘦嶙峋的手,道:“是我,外祖。”
姜老爺子的手輕輕撫着她的臉,老眼渾濁,眼眶下都有一圈熱淚,似乎是看到了二十幾年前的姜素素一樣,那時候她還在沒走,他也還沒老。
“好……好……”姜老爺子聲音都沙啞了,“回來好……”說着,姜老爺子又咳嗽起來。
姜夫人輕輕拍着他的後背,道:“華曦回來是好事,父親該高興纔是。”
“高興……我當然高興……”姜老爺子臉有了幾分笑意,似乎精神也好了一些一樣。
“華曦現在都有了,父親都有曾外孫了。”姜夫人盡說些好消息讓姜老爺子高興高興,果真見他眼睛都亮了幾分。
“曾外孫?真的?”
姜珞胭點點頭,臉浮現着柔和的光芒,“已經三個月了。”
“我的孫兒是個有福氣的。”姜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在她在牀邊坐下。
姜夫人是個會察言觀色的,說道:“媳婦先去準備晚膳,讓華曦在這陪您聊聊。”
說着,便拉着不情不願的周陽走了。
姜老爺子看着姜珞胭這張臉,還是有幾分恍惚,遙遙回想當年,元容帝華遙便是把他最疼愛的素素給拐到了九央,他一怒之下,便與姜素素決裂,沒想到最後姜素素成了九央的皇后,卻因爲各種原因不能回大禹,倒是時常寄信回來,只是他一封都沒有回,現在想想,當初的姜素素有什麼錯呢?她只不過是追求自己想要的,而他們,卻總想把他們認爲最好的給她,父女兩一樣的倔強,直到姜素素死了,他還是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你母親她……”姜老爺子欲言又止。
姜珞胭臉暗淡幾分,但是在老人家面前,還是強做若無其事。